依婍有點納悶。
我想不通為什麽有人在給別人驚喜的時候會給別人打個底,這徹徹底底的勾起依婍的好奇心了!
她被沈希塵遣到二樓書房看書,還說什麽“等我一下”之類的話。
依婍心不在焉的翻動著雜誌,心裏天馬行空的想法紛亂。
沈希塵會提前問問她,隻是害怕等一下她會拒絕他……
沒辦法,在依婍麵前沈希塵永遠都隻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依婍最後焦慮了,煩躁的扔下雜誌,推開門,想要找到沈希塵。
“韓小姐。”門口的傭人尊敬的鞠躬。
這就是依婍安安分分的在書房呆了這麽久的原因。
“你一定知道沈希塵在幹什麽的對不對?”依婍倚在門口,無公害的笑著。
傭人鞠躬,什麽也不說。
像是有人通過耳機向她通報了什麽,她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韓小姐,你可以下去了。”
依婍站直身子,又忽然不想下去了。
她害怕自己受到驚嚇。
依婍的矛盾病又犯了。
踩著酒紅色的漆皮恨天高,依婍故意走的很慢很慢。
走到樓梯口,她發現了一朵泛著水的白花。
依婍拾起,是澳大利亞粗梔子。
六瓣如雪花,芳香溢滿室。
可能是傭人來往布置的時候不小心掉的吧。
往前走了一步,發現又有一朵。
傭人沒搞錯吧?怎麽丟三落四的呢?
依婍繼續拾起,走完樓梯,手裏已經有一捧白梔子了。
淡雅的香氣撲鼻,依婍現在活像一個捧著聖潔花球的新娘。
沒有用人帶領,依婍知道,這些花是沈希塵給她的記號。
依婍隻好沿著一路的白梔子,一路拾起,一路很無聊的數著朵數。
“95、96、97、98……”依婍看著最後一朵,再也沒有了前路。
她緩緩蹲下,握住第九十九朵花的花梗。
她捏在手裏,這朵花隻有一條細長的梗,並沒有翠綠的葉子。而其他都是花葉相映的。
依婍將它舉起來,感覺自己食指尖一涼,另一隻手從左手中抽掉梔子,依婍發現那一涼直落指根。
大廳的燈光微弱,球形的造型燈撲閃著鵝黃色的微光。
落地窗被藏青色格子絨布窗簾遮蓋住,昂貴的窗簾一直迤邐到地麵上,窗簾下還擺著各種精致的盆栽。
依婍站起身,舉著手,借著燈光,她看到這是一枚婚戒。
婚戒……
依婍胸口一窒,她好像明白了沈希塵口中的驚喜。
她眸如星光的望著那枚戒指,分辨不出它的顏色,它的形狀,她隻知道這是一枚戒指。
耳邊響起了卡農變奏曲。
依婍轉身,看見沈希塵坐在一架鋼琴前,鋼琴上懸掛著聚光的圓筒形燈。四周是黑暗的,光暈繞著沈希塵轉,仿佛他就是世界的中心。
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著,他專注的彈著琴,就像他看著依婍那般的專注。
依婍最愛的卡農變奏曲,原本她的手機裏存滿了卡農的各種版本,可後來因為存放沈希塵的照片,為了空出內存,她不得不把歌都刪了。
依婍望著高傲冷峻的他,心裏慌亂的想拔腿就跑,可腳卻像是生了根,站在原地逃不掉了。
一種壓迫感夾雜著沈希塵的氣息向依婍襲過來,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捧著花,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緊張、驚喜、震撼、激動,依婍的右手緊緊地攥拳,全身上下都在感受著那枚婚戒的溫度。
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每一個器官都在沸騰著,依婍頭皮發麻,聽著混沌的鋼琴聲,有種被感動的要落淚的感覺。
每次聽卡農她都如此感動,隻是這次是沈希塵為她彈得琴。
她從來沒見過沈希塵彈鋼琴的樣子。
高傲、冷峻、爾雅、器宇軒昂、風度翩翩,依婍搜腸刮肚了一番,才找出來的形容詞。
一曲完畢,鋼琴又傳來了第二首曲子的聲音——《Justthewayyouare》。
輕緩莊重的鋼琴聲將這首原本輕快嘻哈的歌變得凝重,就像他們兩個人的愛。
愛本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過是你跟我,在一起。
可他們兩個人要顧及太多,愛在各種壓力下扭曲變形,變得他們兩個人都不敢觸碰了。
鋼琴聲夾雜著沈希塵的天籟。
“……Andwhenyousmile,當你微笑Thewholeworldstopsandstaresforawhile整個世界都會為你停止和凝視了Causegirlyou’reamazing因為你是如此美麗Justthewayyouare皆應是你。”
最後一句,沈希塵,是望著依婍唱的。
皆因是你。
四個字囊括了沈希塵所有的情感。
她總愛問他,為什麽他會喜歡上她——皆因是你。
鋼琴聲緩緩停止,沈希塵起身,緩緩走到依婍麵前。
今天他穿了燕尾服,衣服下擺有著繁複的藏青色花紋。
這是依婍在他身上除了黑白看見的第二個顏色了。
依婍的眼睛很酸澀,不知道為什麽,淚就是留不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望著沈希塵由遠而近的走過來。
心裏像是有一塊大大的磐石壓著她。
【我的女神,可再也不要哭了。我不願見到你的淚水掉在地上,也不願意見到你躲在角落裏黯然傷心。】從此,依婍的淚都落在了沈希塵的心上。
沈希塵走到依婍麵前,低頭深沉的望著她。
燈光晃的依婍的眼有點花,她抬頭,眯著眼卻像是怎麽也看不清沈希塵的麵容。
清醒一點,依婍……或許這隻是南柯一夢。
沈希塵再次為他單膝下跪,然後,另一條腿也曲了下來。
雙膝下跪!
【今天我為你單膝下跪,將我的一半黃金——靈魂賦予你。他日我雙膝下跪,我便將我所有東西給你。】依婍做夢都不敢想的畫麵。
手一軟,她的手無聲地垂下,一大束白色的梔子掉了滿地。
她目光呆滯的望著沈希塵,一邊搖頭,一邊後退。
她懼怕未來,所以沈希塵無時無刻都在給她下承諾是麽?
高跟鞋劃著光滑的地麵,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依婍居高臨下的望著沈希塵,一切變得如夢似幻。
“十七,不要逃,我知道你害怕什麽,你的手在抖,你全身都在抖。”沈希塵直直的望著依婍,溫潤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