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婍望著沈希塵,覺得自己是第一天認識他,對於自己的父親,他是那般的厭惡和無奈。連唯一在自己身邊的母親,也總是圍著自己憎恨的父親。可他對於一切,都一笑置之,仿佛是別人的故事。
所以,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的孩子,才會喜怒無常,陰狠狂暴吧。依婍突然覺得,被沈希塵喜歡上,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情。
“上一輩的事情我們也不好說呀……所以這樣,你才和程亦鬧得這麽僵?”
難怪這兩個人老是針鋒相對,一碰上麵,就大肆宣揚自己的好日子。
可是,程亦母子倆怎麽就這麽放肆呢……趕走了沈麗珊和沈希塵還要那麽咄咄逼人。
“程亦的母親是沈麗珊之前的好閨蜜。”沈希塵繼續解釋著,“他們就是因為一個男人翻了臉。確切來說,是沈麗珊搶了別人的男朋友。她連帶她兒子恨沈麗珊也無可厚非。”
女人是這個shijie上最複雜的生物,你永遠揣摩不了她下一秒的心情。
“那個男人……就是你的父親?”
“是,但他從來沒有對我履行過一天的父親的義務。”沈希塵的人生中,沒有父親這樣溫暖的存在。
依婍的手搭上了沈希塵的肩,望著他平淡的深情,心中不忍一痛。
“沈麗珊一直把那裏稱為我的家,可是我在那裏,觸碰到的都是無窮無盡的刻薄屈辱,我在那裏嚐到的都是世態炎涼。我開始變得不愛說話,也不願意說話,獨來獨往的生活似乎更適合我。”
沒有親人的地方不叫家,隻是一間房子。
可在沈希塵七歲,yujian依婍的那一年,他似乎感覺到了溫暖。在依婍身上,他似乎找到了人生的主題,找到了他渴望已久的光明和感動。正當他以為自己要窮途末路的時候,總是依婍,讓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提醒著,不能放棄自己。
隻有在依婍麵前,他才能坦坦蕩蕩的表現自己,即使是傷痛。
可是他又怕依婍會被自己嚇跑。
“然後……我十二歲開始混黑道,打架殺人的事幾乎占滿我的時間。我從一開始幫別人打下手,走到zuihou別人為我打下手我的手上染上了太多的血腥,這些血腥也染紅了我的臉。我永遠忘不了,這都是沈麗珊給我帶來的。”
別人家十二歲的孩子,正豐衣足食、享受生活,肆無忌憚的接受父母的關懷,對著電腦或對著書本努力著。可沈希塵卻過早的走進社會,沈麗珊為了鍛煉冷酷無情的性格,不惜將沈希塵介紹給了一群小混混。
隻能說,沈麗珊太有遠見,城府太深。
“阿希……對不起。”作為旁人,依婍聽著聽著呼吸都變得沉重,更何況是當事人?
“十七歲那年,沈麗珊看上了汪熠彤這隻大肥羊,一手策劃了我和她相遇。汪熠彤果然喜歡上了我,”眼中閃過一絲促狹,那一抹眸光顯得那般的危險,“然後,沈麗珊開始慫恿,汪熠彤開始向他父親引薦我。我改了名,跟了沈麗珊姓,從黑道這個泥濘中掙紮出來,開始著手商業上的事。我試過連續一個星期沒合上眼,隻為了看明白一本晦澀難懂的商業技巧書。當然,我從來不質疑自己的智力。但能爬上那個位置,說白了就是靠女人。”
“我開始建立起自己的商業王國,沈麗珊也如願以償的當上了貴婦,在程亦一家麵前揚眉吐氣。沈麗珊想著攀高枝,想要爬的更高,自然想繼續把我從火坑裏推,一步步的,我取代了汪老,甚至將他手中80%的股份都拿到了手。汪熠彤因為要回外國完成學業,順便帶著沈麗珊說要環遊shijie。沈麗珊帶著私心,一心想要奪到汪熠彤手中餘下的股份,便欣然答應。”
抿了一口熱水,沈希塵帶著悲戚輕蔑的哼了一聲。
“weishenme不反抗呢?”高傲如斯的他,不應該會是這樣的一個形象。
混黑道,靠女人這些事情根本不能與現在的沈希塵沾邊。
“反抗有用麽?”清冷的反問響起,“那時候程亦一家人對我們進行封殺,沈麗珊幾乎是乞討才解決了我們的溫飽。我不去混黑道,很可能我們都會餓死。我不去依靠汪熠彤,就永遠沒辦法打敗程亦。沈麗珊對我還算是有養育之恩,我今天的一切,何嚐不是她給我規劃的?”
不走這條路,沈希塵要不就餓死,要不就混混噩噩的繼續苟且活下去。
這shijie,隻會讓渾噩的人活的更失敗,讓輝煌的人活的更成功,從來不存在什麽公平。想要站在頂尖,就要低眉順眼的借助德高望重的人的liliang。不然,再努力也隻是徒勞。
這種力不從心的經曆沈希塵嚐試過不少。
“所以……汪熠彤就這麽理所當然的留在了你身邊……”依婍很想收住自己的嫉妒心,卻不得不忿恨起來。
“迫不得已。”淡淡的四個字,仿佛抽離掉了依婍全身的力氣。
“她永遠不交出股份……她就一直留在你身邊,一直這麽站在我們之間……”沈希塵,我自私,你何嚐不是?
依婍再偉大,也不能忍受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即使再愛,她也不會委屈自己忍受這種痛!
“十七,我和程亦之間的結太多,一定會贏家和輸家。不僅僅是為了沈麗珊,也為了填補我這些年來的痛苦。他一遍遍的將我往火坑裏推,我一遍遍的忍耐。我再也忍不下去了,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相信我,我一定會兩全其美的。汪熠彤,不過是一件工具。”
走這條路,在他十七歲那年便估計到了後果。
他注定是一個孤獨的勝者,不配享受愛給他帶來的三月熙風。
他肩上的擔子,最終也會將他壓垮,一邊享受著勝利的快感,一邊忍受著寂寞的煎熬。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總感覺依婍會離他而去。
所以,話語中的絕望讓自己聽起來也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