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今天是我冒失了,以後也不敢隨便登門擾你讀書,你就別生氣了,不然我回去也是於心不安。”
葉青霞竟露出歉意的表情,看向葉子皓,到比先前自然多了。
“你知道就好。”葉子皓淡淡一笑,卻不再多說什麽。
討厭的人趕緊走了就行,以後不來,他自是巴不得。
不過對嬌生慣養卻要一直忍氣吞聲的徐家福,他還是有些歉意的。
至少目前,徐家福對他並無惡意,一如之前幾次所見,是誠心想要結交於他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允下明年秋後喝酒的約定。
葉青凰也沒有再說話,隻是隨葉子皓送徐家福出了門,看著他上了馬車離開。
不像別的人家,隻會對親戚說“有空多走動”、“下次再來串門啊”這樣的告別話。
馬車沒有掉頭,從另一邊繞回徐家去。
馬車裏,徐家福臉色也陰沉下來,緊抿了唇蹙著眉。
“夫君……對不起。”葉青霞心裏抖了抖,咬唇一臉委屈地解釋。
“堂哥從小就心高氣傲,最容不得別人不聽他的話,是我一時忘了,惹到他生氣,害你被連累。”
徐家福垂眸,沒有說話。
“堂哥為了娶我們大房的養女,也就是他的二堂妹,可是連他娘的話都不聽,差點斷絕關係呢,現在還寫了分家文書,完全置他娘的死活不顧。”
“他就是這麽獨斷專行、唯我獨尊,我從小習慣了他這性子,也沒覺得什麽,是我忘了你是頭回上門,考慮不周,讓你受委屈了。”
“是嗎?”徐家福這才抬起眼眸,瞥了葉青霞一眼。
他的表情有些深沉,似在審視葉青霞所言真假。
徐家福是個病嬌公子,模樣中等、膚色很白,從出生就沒吃過半點苦,長得細皮嫩肉的,皮膚比葉青霞還好。
他平日總是一副斯斯文文、弱不經風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來他內心的世界到底如何。
但葉青霞相處了十天卻知道,他是徐家少當家,這個地位絲毫不因他身體狀況而有半分影響。
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
徐家就算他親娘所出的嫡子,都有兩個,另一個小兩歲半,身體健康,卻仍是沒有影響到他的地位。
但她卻被葉青凰的一句話驚醒了。
她能在徐夫人要選農家女為長媳的決定中,脫疑而出,全因葉子皓這個案首堂哥。
葉青凰說這是聯姻,叫她好好珍惜。
想到這裏,葉青霞的手指在袖中緊緊擰著繡花帕子,指節已是一陣青白。
隻是沒人看到。
馬上出了巷子消失不見,葉子皓立刻拉了葉青凰走進院子栓上門。
“哼,真是影響我讀書的心情。”葉子皓不滿地嘀咕了一聲。
“堂哥,你好凶!”葉青凰想到剛才的事情,小聲埋怨,“連孩子都讓你嚇哭了。”
“我若不甩臉色嚇退他們,以後他們有事沒事就往這邊跑,尤其那個壞心眼,若知道你在趕繡圖,還不得天天來拖著你、壞你的事?”
葉子皓嗔瞪了葉青凰一眼,沒良心的丫頭,竟然還指責他凶了?
不過他確實把孩子嚇哭了。
葉子皓便往東廂走去,屋門並沒有關,他直接走進去,就看到三個仗案寫字的身影。
銘兒坐在裏麵的位置,似乎有個字不會寫,正咬著筆頭在思考。
葉子皓走過去,看到他已寫了大半,空出來不會寫的字並不多,還是很欣慰的。
這些日子不斷的默寫,既孝較了讀與背,還練習了字。
“啊!”銘兒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扭頭一看,頓時驚嚇出聲,反應過來連忙低了頭,“大堂叔……”
“銘兒,堂叔先前不是在凶你,是被你大姑的行為氣著了,到是你,一驚慌就亂了方寸,打翻硯台,以後可不要這般膽小,君子要淡定,知道嗎。”
“知、知道……”銘兒聲音弱弱的,說得毫無底氣。
但他知道,之前大堂嬸也說過,他打翻了硯台不是不小心,而是慌張失措造成的。
大堂嬸說,墨汁沒了可以再研、桌子髒了可以擦幹淨,讓他不要驚慌。
現在大堂叔也提到這事,那就是說,他遇事慌張,才是問題。
“好了,默完就休息,不會寫的字,吃了中飯再練習,每個抄寫十遍。”
葉子皓把銘兒寫過的紙張拿起來一一翻看了下,便說道。
“知道了。”銘兒連忙點頭。
寫了半天手早就累了,好想休息一下又不敢,現在大堂叔發話了,銘兒心裏很高興。
小兄弟那邊也很高興。
葉子皓又捉著銘兒的手,在他剛才想得小臉都皺了也沒想出來的地方,寫下一個字。
“下次讀書時,要將字音、字義和字形都連在一起兒記憶,不要看著認識、自己寫時就忘了。”
感覺到銘兒恍然大悟,葉子皓在他頭頂露出笑容,叮囑著。
銘兒連忙點頭。
“你們都寫完了才能出屋子玩耍一會兒,寫完之前不許說話。”
葉子皓放開銘兒的手,轉頭看向另一邊小兄弟,叮囑之後這才出了屋子。
葉青凰又把繡架搬了出來,剛開始醞釀繡花的感覺呢。
“凰兒,徐家福養尊處優,今天竟然在我們家喝了一口粗茶,差點吐出來,卻又不得咽回去的那表情,可真是有趣呢。”
葉子皓往小子們的書桌那兒一坐,就說起之前葉青凰沒有看到的事。
他把徐家福送的那盒茶葉打開看了看、又聞了聞。
“六安茶呢,比周掌櫃送的碧螺春不得差。”
“你剛怎不把碧螺春當回禮給他呢?”
葉青凰有些不解,竟然這茶葉貴,那一籃子糕點真的有些輕了。
“傻啊,以我現在的家境,你覺得輕易拿一盒碧螺春去還人家的六安茶的禮,人家不多想麽?”
“何必讓人知道我把別人送的禮再轉送給他呢,幹脆都收了,反正求得一年安寧,待我鄉試歸來,能惹我的人恐怕不多了。”
葉子皓卻是嗬嗬一笑,說著自己的想法,想到一年後的情況,連忙又站起身,神色忽忽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