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昏睡

“廖太醫家裏世代行醫，頗有些聲望，但是一直混跡於民間，直到廖太醫出世起名為太醫，不過這名字倒真是應了驗，廖太醫當真成了太醫。”

聽見夜未央總是發出輕微的咳嗽聲，軒轅若離話頓在這裏，提起旁邊的茶壺倒上水，端起來喂到夜未央嘴邊

夜未央就著軒轅若離的手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待夜未央搖了搖頭，軒轅若離拿過水杯繼續開口“不過廖太醫醫術的確很是了得，早已經坐到了太醫院院正的位置。”

說完軒轅若離口有些幹，端起剛剛放下的水杯，就著夜未央喝過的水毫不在意的喝上幾口。

夜未央一看，軒轅若離用的是自己剛剛用過的杯子，喝的也是剛剛自己喝過的水。

心裏一激動，頓時咳嗽聲爆發血氣上湧，夜未央一著急連忙就想咽下湧來的腥甜之氣，

可是軒轅若離提早一步察覺，伸手捏住夜未央的兩腮。

剛剛還沒來得及咽下的血頃刻順著夜未央嘴角流出，染紅了下唇，染紅了下巴，也染紅了被褥和衣襟。

軒轅若離隻覺得急怒攻心，想抓住夜未央的肩膀或者衣襟大聲質問。

可是麵對現在猶如易碎的娃娃一般的夜未央，軒轅若離卻舍不得。

大悲大慟之下，軒轅若離無奈隻能摟緊夜未央的身子，苦笑“這就是你不咳血的原因是不是？是不是？嗯？”

夜未央任由軒轅若離抱著自己，將臉轉開默不作聲。

被嚇呆的鴛兒也反應過來，大哭的跑過來跪在床邊，拉住夜未央的一隻衣袖痛訴“公主，公主為什麽要騙鴛兒？如果公主出了什麽事鴛兒該怎麽和皇上交代？嗚嗚~如果，如果公主出了什麽事鴛兒也不要活了嗚嗚~”

然而對於軒轅若離的質問和鴛兒的哭訴，夜未央卻毫無反應，軒轅若離低頭看去，隻見夜未央滿臉倦色雙眼緊閉。

軒轅若離心裏一咯噔連忙出聲“鴛兒，鴛兒快傳太醫，快！”

鴛兒停止哭聲，抬頭看去，隻見夜未央雙眼緊閉靠在軒轅若離懷裏，顧不上擦幹淨眼淚連忙向門外跑去。

盡管知道夜未央會時常昏睡，軒轅若離還是不放心，更何況夜未央剛剛醒來又吐了血。

直到廖太醫去而複返再三確定了夜未央隻是過度疲累睡著了而已軒轅若離才放了心。

這天，夜未央睡了很久；這天，軒轅若離也沒有急著離開；這天，有兩人最平靜的相處。

夜未央一直在睡，軒轅若離就坐旁邊看著，鴛兒端了飯菜上來軒轅若離也沒有心思用膳，知道飯菜涼了才擺了擺手，鴛兒將膳食原封不動的撤下。

終於，在整個四皇子府被夜色籠罩再到燈火通明時夜未央悠悠睜開眼。

軒轅若離連忙對著外麵大喊“鴛兒？鴛兒？你家公主醒了快準備飯菜！”

“真的嗎？”房門被打開來，鴛兒將頭伸進來聲音有些興奮，果然看見夜未央睜著雙眼高興道“我現在去！”說完自己跑的沒了影。

實在沒辦法，因為不知道夜未央什麽時候會再次睡覺，又會睡多久，鴛兒隻能加快上飯的速度。

好在鴛兒擔心夜未央醒來餓著肚子，之前就交代過廚房把紅棗粥熬出來，還溫著幾樣小菜。

鴛兒將飯菜都放在食盤上，又放上兩副碗筷，轉身回去，順便囑咐“我之前放在藥爐上的藥現在可以熬上了，等一下我過來拿。”

“是，鴛兒姑娘。”廚房的下人們應聲。

回去之後鴛兒盛了兩碗粥，將其中一碗放在軒轅若離身邊，才端著另一碗向夜未央走去，可是剛剛走近已經被軒轅若離阻止“本宮來吧！”

鴛兒看了看夜未央，再看了看軒轅若離才答應道“是。”

然後將調羹放進碗裏，再將粥碗小心放入軒轅若離手中，起身離開，準備去給夜未央弄藥。

可能是睡得久了，夜未央食欲甚好，一碗粥很快下肚，隻除了喂粥的人憑空給自己添了幾許不自在。

不過軒轅若離嫻熟的喂飯技術倒出乎夜未央意料之外，不過再細細想來也就釋然。

喂過夜未央之後，軒轅若離並沒有急著自己吃飯，而是琢磨著話題和夜未央聊天，雖然夜未央一直不做聲做了最合格的聽眾。

但是絲毫影響不了軒轅若離對她談天論地的決心。

此時此刻，還有什麽能比讓夜未央醒著更重要呢？

鴛兒沒有把藥端來，夜未央就不能睡，因為下一次夜未央的醒來又是一個未知。

突然很想時常看見夜未央夜間偷偷翻牆出去的身影，畢竟那樣時她依然是生龍活虎的。

突然希望聽見屬下過來稟報夜未央再次夜逛青樓，至少她依然是神采奕奕的。

突然期待看見夜未央帶著下人胡鬧的樣子，因為那時她是開心的。

突然……

不管如何，其實說來說去，軒轅若離隻不過是想要一個健康的夜未央而已。

鴛兒端藥上來的時候，夜未央已經是一臉疲態。

眼睛微瞌，若不是軒轅若離不停的折騰著不讓她閉眼估計夜未央早就和周公喝茶去了。

軒轅若離從鴛兒手中拿過藥，將夜未央在懷中固定好，使她的頭微微仰起，在拿起調羹向夜未央嘴裏味去。

可是夜未央實在是困的厲害，眼睛也不想睜開，隻憑直覺咽下口中的液體。

可憐軒轅若離一手固定夜未央一手喂藥，夜未央喝的沒有灑的多。

然而軒轅若離又不想借助鴛兒的手，想自己侍候夜未央喝一次藥，於是放下調羹，單手捧住夜未央的頭，另一隻手端起藥碗將碗沿放在夜未央唇邊微微傾斜。

感覺到有東西挨著自己的嘴唇，有液體向口中流入，夜未央本能的往下咽。

軒轅若離看見夜未央喝藥喝的眉頭都不皺一下，心下好奇，難道廖太醫開的藥方熬出來都是不苦的嗎？

隨著藥碗傾斜的越大，藥碗中的液體終於一滴不剩的喝完，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軒轅若離也是滿懷好奇心之人。

幹脆將藥碗放在鼻子嗅嗅，緊接著眉頭皺起，像是不相信一般想要進一步驗證，軒轅若離伸出舌尖在藥碗邊緣舔了舔，隻感覺又麻又苦的味道衝刺了整個味蕾。

接著滿臉的便秘之色問鴛兒“你家公主都不怕苦的嗎？這個味道都可以眉頭都不皺一下。”

鴛兒伸手拿過軒轅若離手中的碗，又端起剛剛放下的粥碗倒掉，重新盛了一碗放在軒轅若離旁邊。

然後眼眶一紅聲音有些怨念“公主向來是最怕苦的，以前習武強身更是很少生病，現在喝藥喝的恐怕都不知道什麽是苦味兒吧！”

說完抹了抹眼睛還情不自禁抽泣了兩聲。

“是嗎？”軒轅若離也喃喃一聲，然後低頭看著手邊的粥，端起隨意的喝了兩口放下。

心中已經是千回百轉，這麽苦的藥自己都難以忍受，她當初又是怎麽受住的？從秋末已到寒冬，這麽久的時間，苦對於她來說也隻是平常味道了吧？

軒轅若離不知道，當初夜未央喝藥，每每都是鴛兒前腳離開，後腳夜未央都會將藥吐個幹幹淨淨。

就是因為以前的太過健康而不能適應如此的味道。

現在呢？當初所不能適應的，如今也隻是平常而已。

鴛兒將碗筷都收拾好送回廚房，等端了熱水回來時軒轅若離還在房裏，於是出聲提醒到“四皇子，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鴛兒的公主鴛兒會照顧好。”

“嗯。”鴛兒說完得到的也隻是軒轅若離的輕應。

無奈鴛兒隻得再次提醒“奴婢現在要為公主擦擦身子！”

“好。”這次總算有了動靜，軒轅若離像是剛剛回神移步向門外走去。

收拾完畢鴛兒端著水盆打開房門，一眼就看見杏樹下隻顧著發呆的軒轅若離，鴛兒搖了搖頭不欲打擾，準備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軒轅若離卻主動開口“鴛兒，你再去準備點熱水，本宮今夜就在這休息。”

“啊？哦。”鴛兒隻道還是和之前一樣，軒轅若離會在偏殿休息，就去打了熱水，又將偏殿的床鋪收拾出來，直到將軒轅若離才退下休息。

廖太醫的話再次想在耳邊“四皇子妃昏睡的時間越久越沒有機會出去，暖爐一直點著房間會悶，所以需要時常熄滅給房間通風換氣有利於四皇子妃的身體康複……”

軒轅若離坐在床邊想了想，最終還是起身熄滅了暖爐，再將外間的房間窗戶打開，裏間的房間窗戶處微微留了一條縫。

再轉身仍是來到夜未央的床邊，軒轅若離將夜未央往裏麵挪挪，吹熄了燈後脫下外衣打開被子在夜未央身邊躺下。

身體的溫度很快回升，轉了個身軒轅若離將夜未央摟入懷中，夜未央倒也配合的緊，順著軒轅若離的力主動向熱源靠近。

二人終於第一次有了真正意義的同床共枕，卻是在這種狀態，看著夜未央沉睡不醒的狀態，軒轅若離不禁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