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魯達別了林衝和周侗一行人,帶著一身責任感,直直的朝著東京城而去,隻是可惜失了戰馬,如果戰馬還在的話,也就可以更快一點趕到東京城,而不用以這樣的龜速趕向東京城,魯達心中著急,但是他也是有極限的,跑著跑著,就受不了了,宿醉之後,又是一場大戰,體力損耗甚大,氣喘籲籲之下,魯達甚為煩惱。
天無絕人之路,正在魯達心急如焚之際,一聲馬匹嘶鳴引起了魯達的注意,魯達突然一愣,然後直起身子四處環視,結果正好看見了一匹拉著馬車的高大馬匹正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吃草,魯達還有些納悶兒,這裏怎麽會有無人駕駛的馬車呢?走近那馬和馬車,魯達的確沒有注意到有人,隻是一匹馬,那馬見了魯達,也不怕生,依舊低頭吃草。
但凡武人就沒有不喜歡好馬的,魯達自然也是一樣,這匹馬一看就是上好的馬,體格高大,四肢強壯,牙口非常好,就算是在騎兵較為強大的西軍內部,這樣的好馬也不多見,魯達心下喜愛不已,便上前撫摸了一下,馬匹不僅沒有反抗,反而還很喜歡魯達一樣,主動湊上去拱了拱魯達,引得魯達心中大喜。
“既然你與我如此有緣分,那,那就一起走吧!現在救人要緊,也不是找失主的時候,若是,若是後麵尋得失主,再,再把你……不,付錢就是了!你從此以後就是我魯達的坐騎了!哈哈哈!這些繩子頗為礙事,待灑家為你除了去!”魯達一邊撫摸著這匹馬柔順的鬃毛,一邊為它解開連著馬車的部分,繼而翻身上馬,坐於馬匹之上,覺得非常舒適。
這馬也是馴服之後的馬匹,看來是訓練有素的戰馬,魯達騎上去,它沒有絲毫抵觸情緒,而是很溫馴的承認了魯達對它的主權占有,自此江山易主,改姓魯。
魯達大喜,大笑三聲,把目光投向了東京城方向,撫摸著馬頭,低聲道:“灑家今日結識了幾個好漢,又殺了一群賊廝,還得了你,實在是收獲良多,現在,灑家還要去那城裏麵為兄弟辦些事情,就要看你了,等辦完了事情,灑家就把那好兄弟介紹給你認識!哈哈哈哈哈!駕!”
魯達催動跨下戰馬,戰馬嘶鳴一聲,邁開步子跑了起來,迅疾如風,魯達享受著風馳電掣的快意,一邊暗自喜悅,自己白得了那麽大的便宜,這樣的好馬,就算是在和西夏接壤的地方,估計也不常見,體格如此高大,如此強壯,一般都是統製以上的軍官才可以擁有,這荒山野嶺的,真是不知道什麽人才能擁有它……
他當然想不到這是林衝的父親和嶽父聯手托了多少關係才為林衝購置的一匹上好戰馬,專門為了林衝以後上戰場需要而準備的,據說是從遼人手中買來的,林衝還沒舍得騎,用來拉車,慢慢地走,怕自己忍不住縱馬奔馳,不想損耗這匹好馬的腳力,俗話說好剛要用在刀刃上,好馬要用在戰場上,這馬的損耗也是很大的,當初太宗皇帝和真宗皇帝兩場大戰,就把多少萬匹馬給打沒了。
魯達騎上這匹馬,風馳電掣般衝向東京城,一路走一路尋思著,自己這樣單槍匹馬的過去,萬一蔡京老賊已經提前動手,倒不至於當場格殺,但是置辦個罪名把林爸爸和張嶽父兩家人投入大牢倒是不難。
魯達聽說過這樣的事兒,把人家誣陷入獄,然後買通獄卒,暗地裏使點兒手段,再買通監獄主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幹掉教頭和提轄這樣的下級武官簡直就和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魯達這個提轄官說起來品級和俸祿倒是和張嶽父差不多,從七品,但是地位上,卻是天差地別,魯達若是犯了事兒,別說監獄官和獄卒,就是蔡京也不敢貿然下手,魯達是西軍體係內的經略府提轄,直屬於種師中的提轄官,不歸京官管理,沒有種師中的允許,旁人難動魯達。
再者說了,天子腳下,蔡京就算再怎麽權勢滔天,也是有政敵的,皇帝也並非是對他完全信任,徽宗皇帝雖然荒唐,卻也不傻,想要得寵的人很多,蔡京現在聖眷日隆,卻也是危機重重,一個不好,那些不要命的台諫官是可以讓蔡京灰頭土臉的回老家的。
所以蔡京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動手,殺個人也要偷偷摸摸,對付起他的家人,自然也要偷偷摸摸,交好幾個獄官,暗地裏使點兒手段,吩咐他們的上級,給點兒好處,讓這些上級隨便給林爸爸和張嶽父安排一個罪名,罷官,下獄,然後悄悄的弄死他們,這樣才滿足了蔡京的要求。
不過林衝那兒還沒有確實搞定,蔡京還暫且不敢下結論,還沒有貿然對林爸爸和張嶽父動手,雖然教頭和提轄不是多大的官職,但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卻不是好糊弄的,高俅也不是好糊弄的,而蔡京卻也沒有為了區區一個林衝就要給高俅好處的想法。
蔡京想收拾掉林衝,不過是想打狗給主人看而已,明裏暗裏的,大家心裏都清楚,童貫也不會多說什麽,隻當是受了惡氣而已,想辦法報複,大家都有把柄在手,魚死網破對大家都不好,但是如果捅到了高俅那裏,兩人的平衡就會被打破,自己手上可沒有高俅的把柄,要是高俅把這件事情泄露給某個腦袋發熱的台諫官,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還是暗地裏來吧,悄悄的吩咐幾個可靠的人手,找他們到自己的府邸裏麵吃飯,給些好處,收下當狗,然後對付那些狗手下的狗崽子,就容易了不是?當然了,還要等待林衝已經死掉的報告,然後立刻動手,不留一絲痕跡,罪名準備好了,監獄也分配好了,連毒藥都準備好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不過這東風遲遲不來,倒是讓嶽飛趕到了,和周侗嶽翻分開之後,嶽飛就騎著馬趕到東京城,嶽飛十三歲了,雖然年紀小,但是看起來也有一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的模樣,勉強算是成人了,隻是一臉稚氣未脫,但是嶽飛的相貌卻是泯然眾人,屬於放到人群裏麵就找不到的一類人,相貌普通,身材也不是多麽出類拔萃,至少現在還是這樣。
所以理所當然的,他當然沒有被發現,也沒人在意他,牽著馬進入東京城,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找尋林爸爸和張嶽父的家,首先是林爸爸的家,不過林爸爸現在不在家,隻有林媽媽在家,看到嶽飛,林媽媽吃了一驚,這小夥子她還是記得的,自家寶貝兒子的師弟,很棒的小夥子,林媽媽不由得詢問道:“五郎啊,你這是怎麽了?不是都走了嗎?怎麽回來了?”
嶽飛看看四下裏無人,很急切的小聲說道:“伯母,不要多問了,現在這裏很危險,伯父呢?伯父去哪兒了,我要立刻見到伯父,還有張家伯父,然後我們立刻離開東京城!”
林媽媽大驚失色:“這又是什麽說法?什麽事情?怎麽要走呢?為什麽要走?還要帶上親家?為什麽?五郎,你倒是說啊!”
嶽飛焦急萬分:“現在此時說不清楚,必須要找到林伯父和張家伯父才能說清楚,反正,反正,伯母,您請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我們都很危險,現在這裏非常危險!我們必須要馬上離開這裏,一起去西北!否則我們都會出事的!現在師傅和六郎趕去就師兄了,讓我回來一定要帶著林伯父和張家伯父一起離開這裏!”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林媽媽就滿臉蒼白:“衝兒出事了?衝兒出事了嗎?衝兒出什麽事了?出什麽事了?五郎,你快說啊,你快說啊!”
嶽飛腦袋裏麵一團亂麻,他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隻是知道一定要把林爸爸和張嶽父兩家人帶出東京城,否則就要大事不好,看著現在的天色,最多還有兩個時辰城門就要關閉了,大宋朝雖然沒有宵禁,但是城門是必須關閉的,嶽飛也不傻,他估摸著,蔡京要動手,肯定是在晚上,神不知鬼不覺。
“伯母,您就不要多問了,告訴我林伯父在哪裏?!然後您立刻收拾家中細軟,笨重的不方便的東西就別帶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到了西北,一切都好了!十萬火急!一定要快!”嶽飛隻能這樣說到,林媽媽還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在嶽飛的拚命詢問之下,才說出林爸爸去了張嶽父府上商議事情。
嶽飛大喜過望,這就好了,兩個管事的男人都在一起,那就好弄了,張嶽父的家離這裏不遠,於是嶽飛衝出林府,快速朝著張嶽父家而去,卻不曾想被林府外邊兒蔡京派來監視林家的人給看到了,一個小娃娃衝進來衝進去的,麵色焦急,要是換做一個成年人,估計他會立刻報告,但是一個小孩子,這人怎麽想怎麽覺得不至於壞了大事,所以幹脆沒有上報。
這卻在無形之中幫了嶽飛一個大忙,嶽飛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火速趕往張嶽父家裏麵,正巧遇上了剛要離開張家的林爸爸和相送出來的張嶽父,兩人看到了火急火燎滿臉大汗的嶽飛,不由得雙雙一愣,身為武人的警覺心使得他們不由得聯想到了剛剛離開不久的林衝和林娘子,林爸爸率先問道:“五郎?這是怎麽了?難道是衝兒出了事情?”
嶽飛喘著粗氣,也不說話,估計也是說不出話,拉著林爸爸和張嶽父進入張家,關上大門,灌了一大口水,這才說出話來:“出事了,出事了,林伯父,張伯父,馬上收拾家中細軟,笨重的一律不要帶,盡快離開東京城,往西北而去,一起去西北,東京城裏呆不住了,蔡京老賊要對你們下手了!”
張嶽父和林爸爸聞言大驚失色,林爸爸立刻詢問道:“發生什麽了?到底為什麽要如此?蔡京?蔡相公為何要對我等下手?我們,我們根本就不認識蔡相公啊!難道……難道是……”
林爸爸和張嶽父相視一眼,恍然大悟,然後露出了憤恨的表情,張嶽父一拳捶在桌子上:“卻不曾想到蔡京如此心胸狹隘!五郎,你且告訴老夫,到底發生了什麽?衝兒和貞兒可還安全?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這種時候,當家的男人就是比女人要冷靜得多,嶽飛也漸漸冷靜下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表示自己不知道林衝和林娘子如今是否安全,師傅和弟弟趕去幫助林衝,大家約好,先把他們帶出東京城,然後上官道,人一多,也就安全多了,接下來再等著和大家會合,一起去西北,反正一定要衝出東京城,不然的話,後果堪憂!
林爸爸和張嶽父相視一眼,雙雙點頭,其實方才林爸爸和張嶽父就在商議著要不要也辭了如今的官職,一起去西軍,一來可以和兒子女兒朝夕相處,不至於今後太難相見,而來東京城裏實在是過得不愉快,處處小心翼翼,還要提防著別人下手,如今蔡京對林衝下手,正好幫著兩家人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