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富安的聲音還帶著幾許冀燕地區的方言,藤峰右樹聽不懂,但是藤峰涼介卻能聽出一些來。
藤峰看著孫富安的形態,不由心中有些好笑。這個老頭還真是守舊刻板地可怕,什麽年代了,居然還穿著一身對襟的短馬褂來。這也就算了,居然行禮用抱拳這一套,在自己國術圈子裏用用也就罷了,你這可是出了國了啊!
倒不是說仲國的拱手禮不好,但你得注意時代了啊。好比說你去國際場合上參加正式會晤,不論是哪國人,誰不是穿著一身西裝,以示尊重?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在民族國家沒有實力碾壓全世界打破這個規矩前,你就得守著這個規矩。同樣的,這見麵禮也是一樣,關起門來怎麽都成,但是你出了國了,難道不該握手行禮?
藤峰倒也不是反對這一套,隻是覺得有些可悲。國術界這群人,要說最守規矩的是他,最不守規矩的也是他——他們隻守著自己那一套規矩。問題是現在已經跟不上時代了,這樣做隻能讓自家這一脈更加地落寞。
藤峰歎的不是別的,正是老頭這一身風骨,和他一身的本事。傳說中孫祿堂為守節而死,藤峰是不知道真假,但是若說讓孫富安這老頭守節而死,藤峰是半點不懷疑的。錯就是錯了,所以他上門來道歉,但是他進門後就是這麽拱手一禮,道明了名號,就這麽傲立當場,絲毫不管這是別人的地盤,也絲毫不怕暗地裏有足夠了結他這個化勁大宗師的布置。
本來按照正常的介紹,道出名號後,都應該有一句自謙的客氣話,但是如果此刻說出來,倒像是對著人家低頭了似的,所以孫富安沒說。從老一輩過來的人,哪怕死,也絕不願意對曰本人低頭。盡管網球王子的世界裏,曰本人的人性也很不錯,但是作為鄰邦天*朝,孫富安自有他的傲氣。
但是傲氣管傲氣,國術若是再按著他這麽搞下去,早晚要消亡的,因此藤峰才有這一歎。
“嗬嗬嗬,老爺子,快坐快坐。”藤峰右樹臉上笑眯眯地,伸手虛引向客位上的一張椅子,請孫富安坐了下去,“老爺子不遠萬裏而來,倒讓我們藤峰家受寵若驚了啊!”
藤峰右樹略微懂一些漢語,但是還不足以到交流無礙的程度,孫富安更是半點外語也不會。不過有藤峰在這裏做翻譯,倒是也不影響。
“不敢當。”孫富安一身的老農氣質,顯得與藤峰家富麗堂皇的客廳格格不入,但卻沒有顯出絲毫低人一頭的氣勢,反而仿佛他一個人壓過了正片藤峰家的奢華似的。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手指頭動了動,看得出,是想點煙,但是畢竟還是忍住了沒動,看著藤峰父子道:“老朽這次來,是為我孫子,向這位藤峰公子認錯來了。”
“誒,當不得當不得。”要說孫富安的道歉也太沒誠意,別說躬身彎腰,便是起身的都沒有。但藤峰看起來絲毫沒有介意的樣子,藤峰右樹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地主,孫富安剛起了個話頭,便趕忙擺手道:“都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當不得真。還勞老爺子特意走一趟,我們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我特地走一趟,是看著李小友的麵子。”孫富安絲毫沒有大家一團和氣的意思,硬邦邦地說道:“不然就算伯庭真的有錯,難道還值得老朽親自出國門?”
“得,老爺子,我們呢也知道您是大神,咱這廟小,真還當不起您的道歉。您願意來,我們也知道是看著李大哥的麵子。”藤峰看著這老頭怎麽也不順眼,但是要說強讓這麽一個古板的老頭像自己這個“曰本人”低頭,他又覺得有些對不起有骨氣的仲國人了,隻好連連拱著手,道:“現在李大哥的麵子您也給了,這事兒,要不就這麽算了?”
這就是往外趕人了。藤峰雖然敬佩這種有風骨的老前輩,也更希望仲國事事不落曰本之後,但是說要留這讓人生厭的老東西在家裏,他還沒有這種給自己找不痛快的嗜好。
“我來這可不是為著你們這點小輩的事情。”孫富安依舊是那副又臭又硬的口氣,直接站起身來,伸過手就要來抓藤峰的胳膊。
這一下看的藤峰右樹的心可都提到嗓子眼了,化勁大宗師的實力有多強,藤峰右樹大概也有一些了解,讓這麽個家夥抓住兒子,那絕對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情。藤峰右樹正要不顧禮節揮手讓埋伏在暗處的人開槍,卻聽藤峰開口道:“老爹,別動。”
藤峰右樹下意識地停了一停,前後可能都不超過一秒。但是孫富安的身手夠多變態的?就這麽片刻的功夫,已經跨越了幾米的距離,抓住了藤峰的手臂。孫富安站在藤峰身前,看著他的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銀牙:“小子,膽子倒不小。”
“不是膽子大,我也練過太極,知道攻擊的起手式不是這麽個姿勢。”藤峰其實也嚇得一腦袋冷汗,不論孫富安有沒有攻擊的意思,就這老頭撲過來那股氣勢,就衝擊地藤峰差點腿一軟癱在椅子裏。
“嘿嘿,老夫可是化勁的存在,用不用常規的起手式,全然沒有關係。”孫富安陰笑了兩聲,說出的話更加讓所有人緊張。
藤峰的心也跳的厲害,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已經讓人抓在了手裏,這條命就算是不在自己手裏了。不論老爹留下的後手多麽犀利,對孫富安來說,也絕對有能力讓自己死在他前麵。
就見孫富安迎著一屋子明裏暗裏人的目光,抓著藤峰手臂的手緩緩摸動,從手腕漸漸向上,一直到肩膀,到後背,又繞回前胸,然後是腹部,後來甚至到了大腿,全身上下讓老頭摸了個遍。
我屮艸芔茻,你個老東西,這麽一把年紀還有這種愛好?藤峰恨得當場罵街,要不是顧忌老頭這爪子比鐵的殺傷力還大,早噴他八輩祖宗了。
老頭摸了半晌,抬起頭來,眼中帶著些疑惑道:“你這根骨也就一般啊,李小友怎地說你是個不世出的天才,讓老朽好好教導你一下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