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豔歌·白蛇

索嘉楠

第95回 平地又添橫禍來,姻緣散

書名:古豔歌·白蛇 作者:索嘉楠 字數:6544

徐宣讚原是不知有這麽一檔子事,聞言在耳,也是真心關切:“姐夫別太辛苦了……對了,其實成婚之事所需要的各項銀兩開支,也不是問題。”單手負後,“感念姐夫、姐姐多年養育和接濟,時今隻需姐跟姐夫做個媒介就是。”

語盡也不待他們二人開口接話,徐宣讚徑自從袖管裏掏出了一錠大銀子,向紅雯遞過去。

紅雯不明所以的接過來,仔細一看,麵上登地失了顏色:“五十兩?!”與同樣吃驚的晏陽對視一眼後,又懵懵道,“弟弟,你,你你你……”

“這是我心儀之人贈於我的。”徐宣讚打斷了話說不囫圇的姐姐,“專作成親之用。”

“什麽?”夫妻二人同時沒忍住驚呼出口,“你……心儀之人贈予你的?!”

“嗯。”徐宣讚下意識的捂了把耳朵,又抿抿嘴唇一字一頓道,“贈、銀、成、親。”

心知這檔子事兒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他把晏陽留在這裏喝茶稍歇,不由分說的拉起姐姐紅雯回到了房裏去,適才穩下口氣:“姐,我給你好好講講我跟那位白姑娘的故事……真真前世緣分、今生又誰能變?好不失為佳話!”

這邊徐宣讚把與白卯奴怎麽斷橋邂逅、怎麽搭船墊銀、怎麽借傘怎麽還傘、最後又怎麽兩情相悅贈銀成親之事,原原本本的講給了徐紅雯聽。

精彩細致、口若懸河,不曾有一處遺漏,又處處談風論月好不興味盎然,遠比那第三個橋洞底下說書的劉瞎子都說的過癮!

王晏陽見這姐弟倆徑自去說話,少歇片刻後,又回衙門裏忙活去了。

待得徐宣讚興致勃勃的講完,紅雯兩道細眉早糾葛的成了亂麻:“漢文啊。”她不無擔心的試探著問道,“真有這……天上掉娘子的好事情?”

沉溺在即將得娶嬌妻美眷之大喜裏的徐宣讚,早已沒了諸多辨識和諸多疑惑:“姐,我知道這件事兒聽起來像個故事。可我相信感覺!”清秀的俊麵浮起一層憧憬和神往,身心已全部都淪陷進了繾綣的愛河,萬千繁華盛景,不及那人回首過千帆一轉的眼瞼,“您知道麽?白姑娘就好像仙女一樣,氣韻端莊、麵目若畫,又典雅大氣率真可喜。她好像是先前哪位白總鎮的孫女,金枝玉葉大家閨秀,卻對我不嫌不棄,還以銀兩相贈……”

“好了!”紅雯算是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年紀尚淺的弟弟怕是已經情根深種,亦或是陷入到萌芽感情的囹圄中實難自拔。旁人說什麽話,他怕是都不能輕易聽進去。她想了一下,就輕避重道,“既然她對你如此厚愛,又把一切都替你想周全了,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聽家姐如此,徐宣讚心下裏長籲了一口氣:“這麽說姐姐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明白。”紅雯莞爾,起身往屋外走,一路且行且言,“不過我得跟你姐夫商量一下,然後挑個時間去她們家看看。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親胞弟,可不能被誰胡亂騙了,姐可得替你把關!”

“甚好!”徐宣讚快步跟上紅雯,“白姑娘那般舉世無雙的精妙人兒,姐姐一見了也定會喜歡的!”

聽他在身後亦步亦趨的絮叨,滿口不離“白姑娘”。紅雯搖了搖頭,頗為奈若何。

月華隱現、光影錯落,如此入夜人靜之時,身為臨安捕頭的王晏陽適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家裏來。

不用問,定是又徒徒忙活了一整天!

盜庫銀的賊人若是那麽容易抓到,他也不至於辛苦這小半個月的時日了。

徐紅雯一見自家官人回來,尚不及讓他去用晚飯,便急急的把他拖回了房裏去。

“怎麽了?”麵著紅雯如此焦急,晏陽心知是有什麽事情要跟自己說。

紅雯心念著弟弟的終身事,也沒兜轉,就把徐宣讚對自己講的那檔子事兒去了華麗辭藻,一五一十的全盤告訴了晏陽。臨了展了娥眉,想來也是輾轉思量了許久:“我覺得漢文說的話也有道理,他都已是成年男子,若當真有個嫻淑溫柔、又品貌上乘的姑娘與他彼此中意,也不乏美事一樁……”

“肯定是騙子!”晏陽皺眉擺手,在榻沿落座稍歇,“晌午時我聽他說有姑娘願意倒貼自己嫁給他,就覺得這檔子事兒不靠譜!”於此側目,不乏擔憂與關切,“漢文太實在,難免著了有心人的道。又譬如這女子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家室清白否?出身幹淨否?身子那什麽……否?”他沒好意思說明了,不過紅雯明白什麽意思。

“嘖,要你這個捕頭姐夫是做什麽的?”紅雯走過去搡他一把,輕聲嗔道,“我弟弟的人生四大樂之一,當然不能馬虎了!”

“嗯。”晏陽頷首沉聲,“誰敢騙咱們弟弟?我這就找她去,把她抓衙門裏關她個十天八天!”

還沒起身就又被紅雯按落:“你這是幹什麽?萬一那姑娘當真如漢文所說,嗯,是個冰清玉潔的‘神仙姐姐’呢?關什麽關!你關人關上癮了?逮人就想關?憑什麽關人家!”

紅雯這一通數叨,著實讓晏陽吃不消。其實他方才隻是想尋個由頭去吃飯而已,不然天知道自己這娘子要絮叨到什麽時候!

正無奈著,又聽紅雯低了語氣自顧自念叨:“我也覺得玄……咱們肯定得去給漢文把把關。”於此一定,猛地想起什麽,抬目重看向晏陽,“可是人家銀子都給了漢文,你看。”語盡折步到小櫃子那邊,取出了徐宣讚白日裏拿回的那銀錠子。

晏陽接過來,拿在手裏左掂右掂的,不知為什麽,就是覺得哪裏不對。

這時,腦海裏突然一個醒神,忙把銀子翻了過來。人在觸目的同時直直呆住!

白日裏他光見小舅子在手裏晃那銀子,並沒仔細看。時今一近瞧,銀身下麵鑿著的官庫印戳尤是顯眼奪目!

“銀子什麽來曆?”晏陽忽地肅穆了神色,忙一個轉首發問。

“那女子給漢文成親用的呀?你不是不知道……”紅雯邊回複邊看向夫君,忽止言,蹙了一下眉頭,徐聲詫異,“晏陽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嗯?”

夜風忽起,吹的木格軒窗沙沙作響。

半晌止息悶胸般的沉默,晏陽隔著一層光影的烏塵,若了個滄桑的老叟一般苦著臉啟口緩言:“紅雯啊,咱們家漢文,怕是牽入到一起官案裏麵了……”

“唰----”紅雯搭在晏陽肩膀上的手指倏然滑下,麵色慟驚。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那位白姑娘究竟在哪裏!嗯?”晏陽梗著脖子有些歇斯底裏,麵上額上通紅一片,隱有青筋暴起。

若說是被氣的,倒不如說是被這小舅子給急的!

徐宣讚不言不語,呆呆站著,神光偏開。

晏陽原地裏歎氣不迭,又沒法子的迎著他直麵走過去:“你是不是想讓你姐姐急死?快,帶我去找那位白姑娘!”

“是啊漢文,你懂點事行不行啊!”紅雯早已急的香汗滿頭,在一邊皺眉搖首連聲勸慰。

晏陽緩了口氣,叉著腰原地踱了一圈,抬手衝著徐宣讚點了點:“你那仙女白姑娘不是什麽好人!你怎麽就是不聽我們說呢!”

“不可能!”一聽姐夫如此論道自己的意中人,徐宣讚一個犯急終於開言。還欲繼續還擊一二,隻覺手心一鉻。低頭看去,見是晏陽把一銀錠子塞到了自己手中。

“你自己看自己看!”晏陽沒得法子,嗓子裏隻覺又灼又燙吞了炭一般,“你看看,看銀子下麵的官印,我什麽都不說了……”

一句話猶如大晴天裏當空起了霹靂。徐宣讚心中一震,慌忙把銀子翻了過來低頭去看,觸目那鑿出的官印之時,也沒免呆愣愣的木杵在了原地裏。

晏陽不失時的走到小舅子身邊,竭力平下那股急氣,好脾氣的緩和了語氣:“這是你昨個拿給我和你姐姐的銀子,‘她’給你的銀子,才時隔一夜你不會不認得了吧?”於此終是沒能真正按住脾氣的拔高了聲腔,“她給你的這銀錠子是官庫裏的庫銀!官銀盜竊案跟她脫不了幹係!”轉目見徐宣讚神色有了微妙複蘇,心裏隻當他回心轉意斂了倔脾氣,忙不迭搭住他肩膀,“快告訴姐夫,她住哪裏?那白府在哪裏?”

在肩頭一陣猛烈搖晃的力道促使之下,徐宣讚回神,凝目看向晏陽,沉著聲音緩緩而平靜道:“姐夫,對不起,我扯謊了。這銀子不是白姑娘給我的,沒有什麽白姑娘,是我編的,銀子是我自己偷的……”

“鬼才信你!”晏陽一把放開小舅子,把他推了個趔踞,“要是你做的,我跟你姐姐立馬從井口跳下去!你這麽實在善良,是你做的?鬼都不信!”

一旁的紅雯借勢拉過弟弟,抬手敲了下他後背:“徐仙!你是被什麽給鬼迷心竅了,啊?”委實急了,不然她不會喊出這個極少用的又名,“那姓白的姑娘跟你素昧平生,值得你這麽幫她!”頗為宣泄的一喝出口,那通憋著的急氣倒是微順下去些。自己弟弟這性子,紅雯自是了解,隻得又努力持著耐心款款緩聲,“事到如今,你就聽姐一句。不想因你之故把全家都連累的話,快跟你姐夫說,那白姑娘住在哪裏!啊?聽見沒有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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