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幻兮起了一陣細如蚊蠅的嬌嬌咳嗽,虛弱的蒼白麵靨因著咳喘而泛起薄薄的潮紅。
清遠見狀,腦海突靈光一閃,忙將她穩穩扶於自己懷裏,就地屈膝而坐,將體內真氣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渡給她。
過不多時,幻兮孱弱虛脫的身子漸覺有力,渾渾噩噩裏她睜開了狹長的軟眸,就勢向後一仰,躺靠在清遠厚實的肩膀上。
“王後娘娘?”清遠收氣沉於丹田,扶住幻兮喚得急切。
幻兮緩緩點頭。借助了清遠的真氣,她身體雖比方才恢複不少,卻依舊孱弱無力:“方才,蛇……”她氣息微弱,眸光迷蒙。
清遠順著幻兮眸色的指引一路看過,見就在這灘血泊旁邊,零零散散躺著幾塊兒泛白的蛇皮。
“方才我往這竹林子裏散步透氣……”幻兮頓了一下,又接口徐徐,“忽地躥出一條好大的蛇,咬了我一口。”
“什麽!”清遠情急之下打斷幻兮,目光在她身上梭巡兜轉,“傷到哪裏了?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幻兮擺手權且止住他,複又繼續言聲:“不是,這些不是我的血……是那蛇的血。”她迷蒙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彩,停了一下,喘息幽幽,“那蛇正在蛻皮,見我闖入,便把我緊緊纏住。我……用藏於袖口裏的貼身蝴蝶刺,刺傷了它……”
清遠聽她斷斷續續的言完一通話,心底有了大體端詳。想是那條大蛇今日正值蛻皮,便躲於了此處。不想幻兮突然闖入,蛇便野性忽起,意欲吞掉幻兮。不料卻被幻兮以短匕刺傷。
那麽自己方才看到的那條周身淌血的巨大白蛇,該是這一條無疑了。自己過來的時候,那蛇想是剛欲逃脫。
蛻皮之時的蛇類最是沒有攻擊性,兩人能在蛇口下保得一命,實乃萬幸!
彼時的幻兮早已將真氣運轉了幾個過,然後一點點漸次沉於五內,氣血經脈便漸漸恢複了素日的平緩。說實在的,這一次,她是該感謝清遠。
幻兮是一條蛇,一條不知借助了什麽力量,陰差陽錯間幻化成人的白蛇。
是的,她就是方才那條巨大白蛇。
雖已化為人形,可她依然還保留著蛇類的習慣,每隔三月便要蛻一次皮。蛇每蛻一次皮便會長大一些,新生出的蛇皮比老皮更加堅硬;而對於幻兮來說,蛻皮之後,靈力便又會比先前有所增長。
算著日子,合該半月之後才到蛻皮期的,可是這次的蛻皮期居然提前了!
她方才忽有感應,便撇下了與清遠的鬥氣,匆匆擇了這東遼帝宮裏人跡罕至的竹林,是以完成蛻皮。然而因來勢突兀,她恐被人察覺而加快了速度,誰知竟有一處精氣未能縷順,以至盤枝錯結漸起了走火入魔之態,竟引來周身血崩,最終現了本相、再接連人事不省……
正神思恍惚著,幻兮忽覺手腕一暖。垂眸去看,那琉璃般美麗的腕子正被清遠擒在手裏!
她不由口唇微張,還未及言聲便又被清遠給生生堵了回去。
“王後娘娘,得罪了!”清遠拋下這句話後,不由分說便俯下身子掀了幻兮的袖擺、又欲於她蓮藕臂彎處查看有無傷口。
如此魯莽,看在眼裏隻覺逾越。幻兮又一次氣結,心底裏對於清遠油生出的那些感激之情,霎時重歸寂滅!她抽了腕子掙紮開來。
清遠一時沒解過意,出乎下意識,反倒牽的愈發牢固。
幻兮柳眉糾糾,又不好運功發作,隻得繼續掙脫。
一時間,二人竟開始了一通推推搡搡。此情此景若被不知道的人看在眼裏,儼然一個欲拒一個還迎的曖昧樣子……
又過小一會子,二人猛然意識到頭頂有一大片黑影遮住了青碧的天光。不約而同抬頭去看,麵上的表情便僵硬的定格在那裏,整個人都在瞬間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