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胡清問許韻,“如果那天季欒川沒有出車禍,你是不是就不會留下來了?”
許韻笑了笑,沒有回答。
直到季欒川醒了,胡清才知道,原來那天許韻決定出國其實是為了去國外做手術。
如果成功了,她就回來找他。
如果失敗了,她就在國外渡過餘生,不再回來。
胡清問她為什麽。
許韻說,“舍不得唄。”
她舍不得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
也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求來的感情就這樣斷了。
所以當小五說以後你在哪兒他就在哪兒的時候,許韻原本動搖的心徹底投降了。
她決定賭一次。
哪怕隻是為了他此刻的這份真心呢?
“嘿,我說你們兩個……”
胡清埡口半晌,忽然失笑。
“以前我總聽人說戀人之間有心裏感應,沒想到還真見到了。”
“什麽意思?”許韻削著蘋果皮疑惑的看過來。
胡清把車禍之前季欒川找她商量過的事告訴她,末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所以我說,你們兩個就別再作來作去的了,現在這樣不挺好的嗎。”
“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
“那句俗話怎麽說來著?”
“情人眼裏出西施,在乎那麽多幹什麽。”
“反正你以前也不是個會在乎別人眼光的人不是嗎?”
“也對。”許韻啃了口蘋果,再看一眼病床上的人,還是沒醒。
季欒川已經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天,早就超過醫生說的時間,可卻一直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不僅小五急,連胡清這個安下心來看戲的也忍不住急了。
“哎我說,他要是一直醒不過來你不會打算一直這樣守著他吧?”
“哼,他敢?”
“他要是敢一直睡著,我就出去找別人結婚生孩子,氣也要氣的他從床上蹦起來。”
許韻這話剛說完,就感覺自己攥在掌心的手忽然動了一下。
她啃蘋果的動作頓住,胡清還在說,她卻什麽都聽不見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床上側臉俊朗的男人。
“哎,我說,你到底聽我說話沒有?”
遲遲沒有回應,胡清忍不住拍了拍許韻的肩膀。
許韻甩開她,俯身貼到季欒川的胸口聽了聽。
心跳平穩,沒有絲毫波動的跡象。
可她明明感覺他要醒了呀。
許韻伸手去拽胡清,“你剛才有沒有發現季欒川的手動了一下?”
“沒有啊。”
胡清沒好氣的摸了摸她的頭,“你是不是又發燒了?”
“這三天時間這句話你都說了多少次了,還不嫌膩得慌啊?”
“真的,我剛才感覺他手動了。”
胡清皺眉,“是嗎?”
“是啊。”許韻斬釘截鐵。
“那我幫你摸摸看。”
“那不行!”
許韻護犢子似的反手一抱,把季欒川的兩隻胳膊都護在自己懷裏,振振有詞道,“我男人隻有我能碰。”
“嘖嘖嘖。”
“酸死個人。”
“我說這大半天的也不是什麽節日,咱能不能少虐虐單身狗?”
“不好意思,不能。”
許韻剛這麽想著,就有人替她說了這句話。
熟悉的嗓音,低沉沙啞,似乎還帶了幾分輕笑。
許韻心頭一震,猛地抬頭想去看,後腦勺卻被季欒川緊緊扣進懷裏。
“讓我抱抱你。”他說。
語氣似感慨,似喟歎。
胡清特別有眼色的轉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隻剩下季欒川和許韻兩人,一時間寂靜無聲。
雖然知道他遲早會醒來,可等了這麽久,當他忽然醒來的時候,許韻還是忍不住心裏泛酸。
她難受的厲害,也不知是為了他遭的罪還是別的什麽,像是要把這些日子心裏的委屈全部都哭出來。
她一哭,他的心就跟著一陣陣的揪疼。
“好了,沒事兒了,我這不是挺好的麽。”
“你還說呢,要是你真出了什麽事兒,我怎麽辦?”
隔了好久,許韻才隔著病號服擦了擦眼淚,嗡著嗓子抬起頭瞪他,一雙眼紅通通的,像隻被惹急的兔子。
季欒川心頭一磕,伸手把她撈上來,箍進自己懷裏,挑眉哼笑,“你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
“要不是為了去機場追你,我能沒看見後麵衝出來的卡車嗎?”
“你還跟我強詞奪理,是不是欠收拾了?”
“哼,想收拾我,你還是先看看自己現在行不行吧。”
許韻狠狠擦了把眼淚,眼珠子狡黠一轉,衝他挑釁的抬抬下巴,仿佛又回到初見時的樣子。
她想跑,他卻不放。
“季欒川,你放開我,我去幫你叫醫生。”
“不放。”
“以後都不放。”他有些無賴道。
許韻被他逗笑。
“你怎麽又開始耍無賴,你多大了?”
“我這不是耍無賴,是宣誓主權,明白嗎?”他捏著她的下巴糾正,漆黑的眉眼越靠越近。
許韻呼吸一窒,卻看到他惡作劇似的從她唇邊擦過,在她耳邊惡劣笑道,“想親啊?”
“現在不給。”
我靠!
“季!欒!川!”
“你——”許韻轟一下臉到脖子紅成一片,惱羞成怒的瞪著他,眼看就要上手去反製他,門外卻忽然傳來胡清和醫生的交談聲。
是胡清找來醫生準備給季欒川做蘇醒後的身體複查。
醫生進來之前,許韻手疾眼快的放開了床上某人。
但等複查做完之後,她還是找機會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報複回來。
當然她的報複也是有代價的,晚上總要在床上還回去。
這樣吵吵鬧鬧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季欒川出院。
季欒川出院那天,許韻拎著行李箱在醫院門口等他。
他一出來,她就打開車門,把他塞進了駕駛座。
“距離飛機起飛還剩半小時,來得及嗎?”
“來得及。”許韻說,“我雖然駕齡不高,但也是開車的一把好手。”
“這你在西北早就見過了不是麽?”
季欒川點了根煙,“忘了。”
“哼,忘了忘了,你怎麽不把自己給忘了。”
季欒川打開車窗撣了撣煙灰,好笑的瞥她一眼,“你很緊張?”
“誰說我緊張了。”許韻嘴硬。
他挑了挑眉,漆黑的眼睛在她臉上一掃而過。
許韻被他看的不自在,下意識想伸手去遮臉,卻被他沉聲製止。
“別亂動,好好開車。”
“我知道。”許韻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剛想說那你也安分點,別老盯著我看,就看到季欒川把煙頭丟進煙灰缸碾滅,嗓音淡淡的說,“別怕,我會一直在手術室外麵等你。”
就像你那時等我一樣。
她點點頭,不知怎麽,緊繃的心弦忽然就鬆懈了下來。
季欒川說的,正是許韻要做的整容修複手術。
從病床上蘇醒以後,季欒川就開始打電話聯係馬克,重金請他幫忙尋找相關領域的權威專家,預約時間幫許韻做手術。
兩人商量過後,決定把整容修複放在前麵。
等臉部修複好了,再做腿部的矯正手術。
就像許韻說的,“先讓臉蛋恢複漂亮,我們一邊做自己想做的事,再一邊準備腿部手術的矯正工作。”
畢竟那是她之前擁有了二十多年的東西。
一夕失去,比從沒有得到過更令人痛苦。
她這樣說,季欒川就這樣答應了。
可就算她再怎麽安慰自己,再怎麽做心理建設,臨近手術之前,心裏還是忍不住有點害怕。
進手術室之前,躺在移動病床上,許韻握著季欒川寬大的手掌,仰頭望他,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忐忑和不安。
“醫生剛才說,手術如果順利,到時候恢複期要很長時間。”
他點頭,“我知道。”
“如果恢複不好還要再做手術。”
“我也知道。”
“那……”
“我會一直陪著你。”
哦。那就夠了。
她抿唇彎了彎嘴角,終於安心。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親愛的導遊先生》,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