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心思一轉,連拖帶爬把季欒川弄過去扣在紙箱下麵,自己屏息凝視等著那個叫半格的男人過來。
地下室裏漆黑一片,耳畔隻有狂風肆虐,靜的連地下室洞口滴落的水聲都清晰可聞。
許韻咬牙躲在黑暗裏,視線四處快速搜尋,半晌,還是從季欒川身上搜出一把尖銳的匕首和手槍。
許韻沒用過槍,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眼前的景象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頭重腳輕。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如果自己倒下,身後那個男人就再也沒機會出去了。
她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這個時候忽然有些釋然。
她想,隻要他好好活著,愛不愛她已經無所謂了。
在生死麵前,一切都變得那麽微不足道。
想起他滿身的鮮血和堅定的抱著自己從荊棘叢裏出來的模樣,許韻忽然有些難過。
如果他沒來救自己,是不是現在就不用躺在這裏。
可情勢已經緊迫到不容她多想。
起身重新回到拐角之前,許韻在季欒川額前落下一吻,決然轉身。
半格聽到前麵傳來窸窣動靜時,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他舉起手槍,對著黑暗裏仔細辨別,聽到對麵傳來自己好哥們的大喊。
“半格,找到了沒?”
“還沒有!”
“行,那你快點,我出去望風,萬一他們從外麵經過!你快點!”
“好,我——”
半格話音未落,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寒光。
數秒之間,他的手槍就被人奪過去,迎頭對準自己。
“你——”
“想活命就小點聲。”許韻冰冷的眼睛在黑暗裏看著他。
“配合,還是不配合?”
“給你三秒,選!”
許韻手上的動作更近一步,眼看就要扣動扳機,想起被消了音的槍身,半格瞬間臉色煞白,連嘴唇都開始顫抖。
“配,配合,我配合,我馬上配合,隻要你別殺我。”
許韻咬牙穩了穩眩暈的視線,用另一隻手的匕首冷冷指了指外麵,壓低嗓音命令,“那你讓外麵那個人先走,快點!”
半格黝黑的眉眼頓了頓,視線從她嬌小的身體上一掃而過,卻還是很配合的衝外麵吼,“圖爾,這裏沒人!你先走吧!我馬上上去!”
“那你他媽快點,我等你!”
“不,不用了。”半格看著額前黑洞洞的槍口,穩了穩心神,說,“我肚子很痛,方便一下就上去追你!”
“你趕緊走啊,別耽誤找人!”
“不然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從齊悅那裏找到被轉移的親人?!”
外麵的男人頓了頓,似乎被他說服。
腳步聲漸漸離開,許韻暗暗鬆了口氣,額前冷汗淋漓。
為保險起見,她在地下室又舉著槍呆了十分鍾,確定外麵沒有任何腳步聲,這才壓著半格朝外麵走去。
許韻計劃帶著這個男人出去做掩護主動找人來幫忙。
就算計劃行不通,也可以出去後想辦法打暈他,然後在地下室洞口守著,等著警方趕過來。
薑戈他們已經知道眼下的情況,無論如何,解決掉追擊的犯罪分子,也一定會立刻來找他們。
隻要能撐到那個時候。
眼前的男人又黑又壯,在地下室裏許韻搞不定,也怕萬一打鬥起來鬧出動靜被人發現。
季欒川還躺在裏麵,一絲一毫的風險她都不想承擔。
縱使她也已經體力不支,連舉槍的手都開始顫抖。
不行,現在還不是能鬆懈的時候。
許韻咬了咬牙,使勁兒睜開沉重的眼皮,手槍抵在男人腰上朝剛才跑過來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想看能不能撞上薑戈。
可還沒等撞上薑戈,她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
聽到身後吃力的喘息聲,半格迅猛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銳利。
許韻瞳孔一縮,手上的刀槍同時紮在他腰間,嗓音冰寒如雪,“你他媽給我規矩點。”
“敢亂動你試試。”
“我就不信你能跑的比子彈還快!”
她說的色厲內荏,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手上。
半格看不到路,想逃跑的心思瞬間被嚇了回去。
黑夜仿佛無窮無盡,前路看不到盡頭,許韻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睜大眼尋找來時淩亂的足跡。
可越找越難,越找越難。
大雨停了,地上全是泥濘的水漬和枯草,縱使她用盡各種辦法,也沒在地上找到一絲能辨別方向的痕跡。
不行,不能走了。
許韻仰頭喘了口氣,感覺天地一片黑白,開始急速旋轉。
她動了動手槍的扳機,剛想命令半格停下,兩人休息休息再走。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麵前的男人就突然轉身一腳踹在她肚子的傷口上,猛地撲過來搶奪手槍和匕首。
男人人高馬大,龐大的身體像泰山壓頂一樣轟然砸下,許韻手疾的想躲,可失血過多的身體已經遲鈍不已,連翻身滾一圈的力氣都不夠。
她心裏無力到了極點,可仰頭的瞬間還是用盡全身力氣把手槍砸了出去。
半格被她的動作惹怒,也因為沒了手槍更加肆無忌憚,雙手直接卡在她脖子上,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許韻怒目圓睜,整個臉因為缺氧窒息漲的通紅,大腦要爆炸了一樣,眼珠子都開始往外迸裂。
可半格並沒有要鬆口的意思。
他的手越收越緊,恨不能立刻掐死眼前這個礙事的女人。
許韻垂著舌頭,眼淚嘩嘩直流,她喘不上氣,身體和五官都已經不受自己控製,開始有瀕死的條件反射,雙手手指也死扣著地麵,連指甲扣斷了都毫無感覺。
怎麽辦,怎麽辦。
她不想就這樣死掉,不想在一切快要結束的時候離開季欒川。
心裏的絕望到達頂峰,五髒六腑都因為缺氧痛不欲生。
意識失去的最後一秒,許韻眼前閃過季欒川滿臉是血的眉眼。
不可以。
他還在等人救命呢。
難道他們就要這樣在天上再見嗎。
不,不能這樣。
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強大的求生欲,讓許韻猛地閉眼從地上抓起一把泥水撲在半格臉上。
“草!”
男人猙獰毒辣的臉瞬間離開。
許韻抓緊時間連滾帶爬向手槍掉落的方向跑過去。
可因為剛才扔的太隨意,她把地上的雜草全部摩挲了一遍都沒能找到那把手槍。
身後的半格已經怒吼著衝了上來。
許韻剛剛燃起的希望再次破滅。
難道她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
她慌張惶恐的反身逃跑,卻忽然被腳下的枯草絆倒,爬也爬不起來。
“跑啊,你這個狡猾的女人。”
“我今天就要讓你吃點教訓!”
半格怒氣衝衝的狂奔過來,一把摁住她就要擰斷她的脖子。
可他的手剛碰到她的脖子,隻聽噗嗤一聲,肚子上的血就驟然噴湧。
蝕骨的痛意驟然傳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就看到自己肚子上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
話音未落,又是噗嗤幾聲。
許韻抽,插,的速度幾乎快到看不見,像在刺穿一塊豬肉,她麻木的看著黏腥的血液噴在自己臉上身上,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殺了他,殺了他!
半格轟然倒地的瞬間,許韻喜極而泣。
她沒死,她沒死。
巨大的惶恐後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嚎啕大哭。
她像一個受盡磨難的小孩,哭的聲嘶力竭。一邊哭,一邊狠狠擦了把臉上的血淚,用盡全身力氣朝季欒川躺著的地下室狂奔回去。
她要告訴他,他們沒事兒了。
他們可以回去了。
東邊的太陽好像升起來了。
天終於要亮了。
可跌跌撞撞離開的許韻並沒注意到,身後的半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草地裏摸索到了那把手槍。
這一次,手槍裏沒有空彈,半格也沒有瞄偏。
哢嚓一聲巨響後,她狂奔的腳步驟然一頓。
仿佛蒙太奇電影裏的慢動作,她回頭看了一眼,摸見自己身上血淋淋的洞口,下一秒便轟然倒地,再也挪不動一步。愛的你,怎能不關注這個 或 熱度網文,一起暢聊網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