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第一次爬樹會在這種情況下。
小院裏燈光亮如白晝,身後的草叢裏還有兩個人弓著身打著手電四處尋找。
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她被季欒川半托著爬上了一棵枝繁葉茂的金剛樹。
“也虧你想到的出這種主意。”
許韻微喘著氣卡在兩枝粗壯的樹幹中間,把自己完全藏進樹葉裏。
金剛樹的枝葉寬大鋒利,樹幹相互纏繞,縫隙很小。
也因為這樣,被懷疑藏的幾率就很小。
季欒川側身抓住身下的樹幹,和她麵對麵雙腿交錯相貼,指了指樹下不遠處的人影,說,“小聲點,他們快過來了。”
他腰上還綁著那隻木盒。
盒子裏到底裝了什麽東西,兩人不得而知。
但能裏三層外三層被人費心鎖起來,應該不簡單。
許韻噤了聲,雙手背後抱住樹幹,稍微離季欒川遠了點。
可她的腿剛錯開,就被他再次漫不經心的圈住,死死卡在雙腿中間。
她靈動的眉眼看過去,他正挑眉看著她,眼底有意味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
“你又想幹嘛?”
許韻無聲張了張口。
季欒川勾了勾唇,拽過她一隻手,在她掌心寫道,“我碰自己的女人還要跟你打招呼?”
“……隻是睡了兩次而已,我可沒承認是你女人。”
“大男子主義少作祟。”
許韻淡淡瞥他一眼,也不服氣的寫回去。
季欒川也不惱。
她想了想,又在他掌心寫道,“是不是在你們男人心裏,隻要睡過,就都是自己的女人?”
“不許騙人,說實話。”
季欒川剛想糊弄她,就被她看穿。
他摸了摸鼻頭,臉上有尷尬的神色一閃而過。
“算是吧。”
“我就知道。”
許韻扔開他的手,側頭看了眼樹下的情況。
沈悅和那個男人一前一後已經找了過來。
手電筒的光在樹葉間四處晃動,她下意識往後靠了靠,整個人藏進寬大的樹葉裏。
季欒川也不再側身,往樹葉濃密的地方藏了藏。
找了半天都看不見半個人影,沈悅有點煩。
“算了算了不找了,可能是我看錯了。”
“最近太累,出現幻覺了!”
男人目光警惕的在四處看了看,說,“就剩這一片了,還是找完再說!”
“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你也不想老大回來責罰吧?”
沈悅臉色難看起來,“你別一口一個老大的威脅我,我就是來要自己的報酬,你們老大跟我有屁關係!”
男人也冷笑,“想要錢還不想幹活,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那也不是找你要,你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你他媽說誰呢?”
“說你呢怎麽了?!”
兩人眼看就要掐起來,房間忽然傳來另一個男人的驚呼。
“找到了找到了!”
樹下兩人一愣,拔足狂奔過去。
“名單找到了?”
“對!原來我記錯了抽屜!”
“那還愣什麽,快走!現在離交易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送去給老大剛好來得及!”
“好!”
兩個男人短暫交談後快步向院子外麵走去。
走到一半,其中一人回頭,對沈悅說,“你記得繼續找找!有人一定要及時和我們聯係!”
沈悅說,“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
說完,她看著兩個男人快步離開。
院子外響起汽車啟動的聲音,沈悅站在屋簷下聽了一會兒,轉身回了房間。
“哼,還想把我當免費勞動力,想得美!”
她哐當一聲關上門,語氣裏的不滿顯而易見。
許韻和季欒川同時鬆了口氣。
看著房間裏漸行漸遠的人影,許韻揉了揉生疼的掌心,對季欒川說,“我覺得沈悅可以利用。”
“怎麽說?”
“你剛才也聽到了,她是為利而來,明顯和那幫人不一夥。”
“既然她這麽愛錢,那別人能買她做事,我們一樣也可以,不是嗎?”
她說著,狡黠的眉眼轉了轉,像隻小狐狸。
季欒川說,“你就不怕她跟我們合作,轉頭再賣了我們?”
沈悅翻臉不認人的本事,他在拉薩已經見識過。
許韻卻說,“不怕,我有辦法。”
“行吧,既然你有辦法,那我拭目以待。”
“嗯?”
“你不應該用用美男計嗎這時候?”
季欒川說,“不管用了。”
“什麽不管用了?”
許韻奇怪。
明明在客棧裏,沈悅對他很感興趣的樣子。
可她再問,他卻不說了,隻說以後有空再解釋給她聽。
季欒川不說,許韻也不再多問。
她本來也不是喜歡死纏爛打的人。
“那我們現在要下去嗎?”
“先不下去,等沈悅關燈睡著以後再說。”
季欒川很謹慎。
他怕沈悅正躲在房間裏暗暗觀察,就等他們露出馬腳。
許韻嗤笑道,“你太看得起她了,我覺得她沒那個智商和心情。”
季欒川輕笑一聲,想說點什麽,兜裏的手機忽然嗡嗡震動起來。
是齊悅。
他掏出手機的瞬間,許韻眼角餘光瞥見了上麵的名字。
她的視線沒有挪開,抬了抬下巴,“接啊,看我幹什麽?”
季欒川一手捏掉她頭發上爬過的蟲子在麵前晃了晃,一手快速摁下接聽鍵,接了電話。
“怎麽了?”
麵對齊悅,他的聲音淡下來,卻透著幾分習慣性的溫柔。
許韻拽了一片葉子捏在手裏把玩。
她的思緒飄到別處,縱使不想聽,耳邊的對話還是格外清晰。
齊悅說,“就是問問你還回不回來。”
“不了,這兩天帶遊客玩。”
“嗯,那玩完你回來?我還在這個酒店。”
“好。”
掛電話之前,齊悅忽然說,“你是不是在外麵啊,我怎麽好像聽到了下雨聲。”
季欒川瞥了眼漫不經心把玩樹葉的許韻,說,“沒有,是我準備洗澡了。”
“行,那你洗吧,記得想我。”齊悅輕笑著掛了電話。
許韻戳破了掌心的樹葉,看到房間裏的燈一盞一盞滅了。
她擦了把臉上冰冷的雨水,說,“可以下去了,我先走。”
“你行嗎?”
“怎麽不行,又不是上樹。”
她說著,已經抱住樹幹手腳麻利的往下滑。
季欒川想拉她沒拉住。
他舔了下後槽牙,漆黑的眼眸頓了頓,本想說點什麽,可又覺得時機不對。
算了,還是慢慢來吧。
一前一後從樹上下去後,兩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許韻脫掉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澡。
因此並沒聽到門外季欒川的敲門聲。
他在門口敲了兩三次,見她鐵了心不搭理,點了根煙抽完,又轉身走了回去。
洗澡完後,許韻沒有直接睡著。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快速瀏覽的一遍胡清發來的案件詳情那個文件夾。
文件夾裏有兩份文件。
一份是書麵文字,一份是附帶照片。
文字裏說,古玩黑市的老板吳宗從找了裴晉南做代理律師後,將這件案子全權代理給了他,自己再也沒露過麵。
而原告古謙卻因為做生意的緣故,來到加德滿都,所以裴晉南才跟了過來。
可奇怪的是,古謙自從來到加德滿都後,行蹤也很難查到。
不僅胡清在想辦法找,裴晉南他們也是。
許韻點開照片一張張看過去。
吳宗,古謙,兩個男人都到中年。
吳宗看起來瘦小精幹,一張麻子臉上遍布傷痕,那傷痕倒和黃毛之前化妝假扮的有點類似。而古謙則大腹便便,禿頂,右耳帶著一隻助聽器。照片裏的他要麽在四處張望,要麽就皺著眉在撓肚皮,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找人。
又有點像多動症兒童。
許韻覺得有點奇怪。
可一時半會兒又看不出到底哪裏奇怪。
看完這兩份文件後,她照著文件尾端胡清發來的電話,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古謙。
——您好,我是朋友介紹過來想跟您談生意的合作夥伴,您的電話怎麽打不通?
做完這些,整理並給電腦裏的重要文件再次加密後,許韻關了電腦和房間裏的台燈,半靠在床頭等著。
她在等看裴晉南什麽時候回來。
裴晉南住的那個院子如果亮起燈,許韻能直接透過門外的亮光看見。
她想知道時間,以便等裴晉南下次出去的時候能直接跟蹤。
這隻是來這裏的第一天,他們不能有太多動作。原本許韻是想跟季欒川一起看看那隻木盒裏裝了什麽。
可在樹上聽他接了齊悅的電話之後,她就忽然失去興趣,索性回了自己房間。
許韻想起很久以前胡清對她說的幾句話。
她說,“不要覺得戀愛裏的癡男怨女矯情,總有一天,當你遇到心動的那個人,也會變成局內人。”
“如果那時你也遇到了化解不開的結,一定記得善待自己。”
“感情的開始你可以放縱,但如果相處中發現自己的底線被一再突破,就一定要學會止損。”
現在,自己是不是到了該選擇的時候?
許韻不知道。
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在找機會拖。
裝作對季欒川和齊悅的事毫不在意,裝作還在局外的樣子。
可心裏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她會不舒服,也會難過。
那麽麵對現在這樣的情形,她該如何選擇?
抽身離開,成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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