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韻以為過了那瘋狂的晚之後,她和季欒川之間的關係多少會有一些改變。
可事實證明她想了多。
晚上她從房間補覺起來的時候,季欒川已經出門和盛綺去了醫院。
沒有叫她起床,也沒有跟她打聲招呼,不聲不響就走了。許韻心裏莫名堵得慌。
在房裏房外來回轉悠幾圈,又去浴室洗了個澡回來後,她點了根煙吸完,想起早上臨睡前發給胡清的那條短信。
打開手機一看,收件箱空空如也。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多。按照胡清以往的作息習慣,她應該還沒來得及睡。
想了想,許韻按下撥號鍵,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嘟嘟兩聲後,那邊接了起來。
胡清正窩在家裏在敷麵膜,接起電話的聲音含糊不清。
“喂,小祖宗,又怎麽啦?”
許韻說:“我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
“嘖嘖。”胡清揉著麵膜撇了撇嘴,“你可別裝了。摸著良心說話好嗎?你哪次不是有事兒才找我?”
許韻想了想,自己先笑了。
一般沒事兒,她的確很少打擾身邊的朋友,怕給別人帶來麻煩。
兩人胡謅了一會兒後,許韻直奔主題。
“我今天早上托你查的那個案子和那個人,你查的怎麽樣了?”
胡清說:“案子查是查出具體情況了,可那個原告聯係不上,很奇怪。”
“那你先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許韻一邊說,一邊朝葡萄藤下的桌子旁邊坐過去。
桌上擺著一盤晶瑩剔透的紫晶瑪瑙葡萄,她肩膀夾著手機,順手揪下一串放進嘴裏。
“案子說起來也簡單”胡清說,“那個原告叫古謙。他前段時間和朋友去西北旅遊的時候,在吳宗的古玩店裏買了一個品相上好的花瓶。當時買的時候,店員再三保證,絕對正品。可買回去以後沒多久,古謙公司的資金鏈就斷了,他想起這個剛收藏的古董,一狠心,準備轉手套現。買家也找好了,可交易的時候,對方帶人一鑒定,才發現是假的。”
“古董沒賣出去,公司也負債累累。”
“古謙火了,直接衝到西北就去找吳宗。吳宗也頭疼,因為他那古玩店裏十個古董九個都是真的,偏偏賣了一個假的還被揪出來,他想賠錢解決,可古謙獅子大開口,要他連公司虧損的錢一起賠了。”
“吳宗那麽精明,肯定不同意啊。兩人談崩了,古謙就直接上法院起訴了吳宗。”
“情況大概就這樣。”
胡清說完,許韻倒楞了一下。
她一直以為古玩黑市裏所有的古董都是高仿品,假的。卻沒想到並不是這樣。
古玩黑市之所以稱為黑市,不是因為東西怎麽樣,而是東西的來源模糊不清。
黑市裏販賣的古玩字畫大多都是真品,唯獨一樣,進去買東西的人,沒有權利詢問貨品的來源。
“可如果隻是一件普通的經濟糾紛,吳宗怎麽會那麽緊張呢。”
想起昨晚在展廳辦公室裏偷聽到的談話,許韻覺得這裏麵一定還有隱情。說到這兒,她順便跟胡清說了那晚碰見的人口販賣窩點。
“還有這種發現?那你跟不跟啊?”
“你要不跟,我就派別的記者過去追蹤一下。”
這麽好的新聞素材,如果置之不理,實在太可惜。
可自己要不要跟,許韻也沒想清楚。
一來,她現在並不適合出現在公眾場合。二來,眼下手上這件事還沒查明白,她腦子裏一團亂麻,總像被什麽束縛了手腳。
打完電話,許韻吃著葡萄在院子裏乘了會兒涼。
陸陸續續有從酒吧出來的遊客也坐在附近閑聊賞月。
西北的夜晚繁星璀璨,明月湛亮,很適合閉著眼躺在藤椅上獨享寂靜。
可想著想著,許韻的思緒便又飛到昨晚……
沉默幾秒後,她起身,打算去醫院看看。
可許韻換了衣服,剛從酒吧出去,就再次遇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悅她媽。
還沒完沒了了。
她抿唇看著麵前又要撒潑打滾的中年婦女,說,“如果你再胡鬧,這次我不會讓你輕易離開這兒。”
“哦,你以為我會怕你?!”
“害我家丫頭變成那個鬼樣子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你要臉嗎你這個小妮子?!啊?!”
“我家丫頭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呢!你不去看看她也就算了,一分錢都不賠,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去警察局報警抓你?!你這個不要臉的!”
說著,沈悅她媽上來就要抓許韻,卻被許韻迅速閃身躲開。
她實在不想跟這樣一個歇斯底裏不分青紅皂白的中年婦女撕扯爭辯。
可對麵不依不饒,非要她給一個說法。
酒吧外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
許韻的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她冷眼看著對麵撒潑打滾要上吊的女人,抿唇沉默幾秒後,拿起手機撥通了110
“喂,你好。”
“對,我要報警。地址是風南街229號……”
“你還敢報警?!”
“我讓你報!讓你報!”
沈悅她媽氣瘋了似的,眼睛血紅的四處尋找,終於,她在一棵白樺樹下找到一塊石磚。
那時許韻已經上車,鎖上車門。
她想等警察來再處理,可剛坐下,側頭調整座椅的瞬間,車窗外就迎麵拋來一塊石磚,狠狠砸了過來。
聽到碎裂聲,她下意識扭頭。
下一秒,石磚就重重襲擊上腦門。
腦門驟然一痛,黏腥的血液瞬間噴湧出來。
許韻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視線被血紅色從上到下盡數覆蓋。
圍觀群眾也慌了,有震驚尖叫的,也有連忙拿出手機撥打120的。
許韻疼的意識有些模糊,漸漸,窗外的聲音都被一層薄霧隔開,她的世界嗡嗡一片,沒有具體的聲音,也沒有清晰的畫麵。
隻感覺全身使不上力氣,軟綿綿趴倒在方向盤上。
沈悅她媽一看闖了大禍,嚇得連滾帶爬落荒而逃。
她隻想要一筆錢,並不想弄出人命。
圍觀群眾亂成一團,也沒人記得要抓住她。
季欒川和盛綺從醫院趕回來時,就看到酒吧門口圍著一群人,地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一路從破碎的駕駛座滴到馬路邊上。
不等兩人詢問,酒吧裏一名員工就從人群裏擠出來,急急忙忙對兩人說,“那個叫許韻的美女出事兒了!”
季欒川心裏咯噔一下,轉身就朝車上走。
剛熄火不久的車子急速飛馳進夜色,一路狂飆。
盛綺則在原地等警察來,處理了後續。
許韻再次醒來時,人躺在醫院,病房裏一片慘白,她這裏卻異常安靜,隻能看見窗外灑進來的太陽,清涼中帶著一些暖意。
門外不時傳來窸窣作響的議論聲。
“哎,你們聽說沒?這間病房裏就住著那個沒人性的記者。”
“啊?真的假的?就網上視頻裏的那個?”
“怎麽回事啊?”
“還能怎麽回事兒,虧心事做多了,被人報複了唄!”
“你們沒見,她救護車拉過來的時候可慘了,流的滿臉是血,我還以為人要死了呢!”
“這種人,死了也活該!”
“就是就是……”
淩亂嘈雜的聲音漸行漸遠,許韻閉了閉眼,剛想翻身,就聽到病房門被人從外門推開。
吱呀一聲,原本隻有一個縫隙的房門就被徹底關上。
是季欒川。
他拎著一盒甜糯的玉米粥,風塵仆仆,漆黑的眉眼間疲憊盡顯。
許韻想了想,還是睜開眼。
“你什麽時候來的?”
“不久之前。”
季欒川回答的風輕雲淡。
可許韻並不知道,她在手術室裏緊急手術的時候,他在門外守了整整一夜。直到不久前,醫生再次檢查說她很快就能醒來,他才出門洗了把臉,下樓去買了早餐回來。
許韻嗓音幹澀沙啞,還想跟他說點什麽,卻扯得腦神經一陣一陣抽疼。
像被人拉住一根筋,時不時刺上一刀,連著細枝末節的筋脈,痛的她隻想倒吸涼氣。
“你別說話了,起來吃點東西。”
季欒川說完,漆黑的眉眼頓了頓,上前一步拎著她的胳膊將她扶靠在床頭。
他身上帶著風塵仆仆的雨露的味道。
許韻貪婪的聞了聞。
季欒川打開粥盒,拿勺子攪了攪,遞到她麵前,挑眉問,“能吃嗎?”
“你問哪兒?”
她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嘴的話可以,但手上沒力氣,要不你喂我?”
人一醒,她又開始變著法的戲弄他。
這次季欒川沒訓她,也沒冷眼瞥她,而是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到她麵前,真的開始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許韻一邊喝,一邊抬眸看著他,眼睛濕漉漉的,像隻執拗的小動物。
“你看什麽?”
“看你怎麽忽然轉性了。”
“吃飯就別說話,腦袋不疼?”
許韻:“看見你心情好,疼也想說,不行啊?”
季欒川輕輕咬了咬牙,瞥她一眼。
知道她又犯病了,可顧忌到她還是個病號,也懶得跟她計較。
他說起昨晚的事。
許韻說,“這沈悅她媽真沒完沒了了。”
她的耐性已經耗完,也不想再忍。
卻沒想到季欒川說:“這件事我已經替你處理了。”
“你?怎麽處理的?”
他竟然會多管閑事,許韻有點驚奇,又有點想笑。
季欒川說:“我以故意傷害罪報案,警方那邊已經立案,暫時關押了沈悅她媽。”
“這段時間你安心在醫院養病,剩下的我來處理。”
許韻粥也不喝了,就看著他笑。
季欒川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的皺起眉,“你笑什麽?”
“沒笑什麽。”
她就是覺得,這男人維護自己的樣子很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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