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看著,季欒川也不躲,冷靜站在原地,任由她看。
葡萄藤的葉子被風吹落,二樓的客房有人開門又關上,安靜的院子忽然熱鬧起來。
半晌,她忽然沒頭沒腦地笑了下,衝他伸出手。
“扶我一下,我腿坐麻了。”
見他不動,她又語氣認真的補充一句,“是真的麻了。”
說著,她去主動扶他的手,卻被季欒川抬手躲了過去。
嘿,她這個被冤枉的人都不生氣了,這人倒一直防她跟防賊似的。
許韻盯著他修長好看的手指看了幾秒,又去抓。
他還是躲開。
她再去抓,卻直接被反手鉗住。
季欒川的手掌質感粗礪,骨節分明,下手不重,卻帶著不容掙紮的威懾和警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要笑不笑的,“女人還是矜持點好。”
“矜持?”許韻撇撇嘴,借助他手腕的力量從藤椅上站起來,笑眯眯的與他對視。“怎麽算矜持?怎麽又算不矜持?”
她趁勢握住他的掌心,指甲輕撓,笑容狡黠又挑釁。
“這樣?”
“還是……這樣?”
季欒川算是看出來了。
這小女人吃軟不吃硬。你刺她一句,她能回你十句,你用硬的,她隻會反彈的更高,像隻渾身長滿倒刺的小刺蝟。
他看了她幾秒,沒說話,眼神恢複了平靜。
許韻得不到回應,果然覺得無趣,撇撇嘴,鬆開了手。
她俯身撿起自己鋪在藤椅上的披肩,看到他臂彎裏的外套,問,“你要出去?”
“嗯。”季欒川繞過她,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一邊掏出打火機點燃,一邊往門外走。
淡青的煙圈在空氣裏緩緩散開,散發出辛烈刺鼻的味道。
許韻係好披肩,邁腿跟了上去。
“那正好,帶我一起。”
“你去幹什麽?”
她樂了,“怎麽,你們車隊還管別人的私事兒?”
“那倒不是。”季欒川撣了撣指間的煙灰,側頭看了她一眼,“隻是像你這種欠收拾的,要另當別論。”
她:“&……”
日喀則說是西藏第二大城市,其實更像一個幹淨清列的縣城小鎮。
路邊白楊林立,紅黃相間的低層小店排排鋪開,街道偶爾飄下片片落葉,還有隨處可見的藏族文字和色彩花哨的風馬旗,迎風舞動。
出門後,許韻和季欒川沒有立刻分開,而是先去了一趟拖車行。
拖車行離民宿不遠,他們過去的時候沒有開車。回來時,許韻的目光被街邊賣糌粑的小吃攤吸引。
這裏的一切都好像和宗教沾邊。
佛珠,喇嘛,穿著藏族服飾的男男女女,就連小推車上都能看到繁複冗雜的花紋圖案。
她被老板招呼過去試吃,季欒川就停在身後等。
他的視線落在遠處熙攘的人群裏,興趣缺缺,唯獨掃過一個賣古玩的攤位,停頓了一下。
許韻眼尖的看到,問他,“你想買古董?”
“不想。”
“那你看什麽呢?”
她扭頭去看,入眼隻有熙攘的人群。
她還想問什麽,兜裏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是胡清。
許韻把錢包遞給季欒川,自己走到安靜的角落裏接起電話。
“有事兒?”
她們之前約定過,踏上旅途之後,讓她安安靜靜享受自由,如果沒有什麽事,誰不會再聯係她。
果然,咳嗽一聲後,那邊傳來不同以往的正經語氣。
“臨時有個采訪需要你去做。”
“情況是這樣,”胡清翻了下桌上的文件,“我們有個實習記者去日喀則做采訪,忽然聯係不到了,需要你去看看。”
“什麽采訪。”
“一個關於古玩黑市的暗訪。”
古玩黑市……
許韻眉心一皺,想到以前台裏實習記者去做暗訪也有失聯的。他們有的受輕傷,有被毆打報複,產生心理陰影,甚至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涉足這個行業。
她問胡清,“那我先報警?”
可那頭好像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胡清說了句“現在情況不清楚,你先多雇兩個人過去看看再說”,就匆匆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後,短信裏很快傳來古玩黑市的地址。
季欒川過來,看到她臉色不好,便問,“怎麽了?”
許韻冷靜分析了一下。
現在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那個實習記者調查的過程中,發現苗頭不對,主動停了暗訪,等待著重新尋找機會拍攝,人沒事。
另一種就是被黑市老板發現,被迫中斷了采訪,現在安危不明,但人應該也在黑市裏。
她把事情簡單跟季欒川說了一下,兩人迅速打車往黑市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