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許韻是被小五震天的敲門聲吵醒的。
“許韻姐,快起來,著火了!”
她原本還睡得迷糊,聽到聲音眉心一刺,從床頭拽過衣服穿上身,迅速下床去開門。
可開了門,暖烘烘的陽光傾瀉進來,印出一格一格的溫暖倒影,而院子裏一片祥和,吃早餐的吃早餐,喝茶聊天的喝茶聊天,哪裏有半個火的影子。
她揉了揉本就亂糟糟的頭發,語氣波瀾不驚,臉色卻有些沉,起床氣盡顯。
“哪裏起火了?”
小五動了動嘴皮,剛想解釋什麽,他身後就傳來季欒川熟悉的嗓音。
“你去集合車隊,我來處理。”
他的聲音低沉微涼,帶著露水般的濕潤,直沁心底。
許韻抬眸打量他。
發現他今天換了一套黑色休閑套裝,可脖子卻依舊捂的嚴嚴實實。
她無聲地彎了下唇,心情好了不少。
“找我有事兒?”
季欒川漆黑的目光從她淺藍色裙擺下白嫩筆直的長腿上一掃而過,盯著她微淡的瞳孔看了幾秒,卻沒有說話,徑直轉身向樓下走去。
他走得不緊不慢,步伐沉穩有力,仿佛篤定她一定會跟過去。
事實上,許韻也真那麽做了。
這個男人,還真是狂……
偏偏最讓她心動的,就是他身上這股子張狂和不羈。
許韻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他越不理她,她就越有征服欲,越覺得前方的未知旅途充滿刺激。
就好像……一個獵人看到喜愛的獵物那種難以抑製的興奮?
她看著那道冷漠挺拔的背影,聽到自己心髒被重新喚醒的聲音。
一路上,總有探究或新奇的目光從四麵投來,落到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上。
穿過葡萄藤和花圃,再走幾步,推開客棧大門,一陣焦糊味兒迎麵撲來。
許韻被嗆得咳了幾聲,忍不住直皺眉,“這什麽味兒?”
季欒川停下腳步,回過頭,雙手插兜打量著她,像一隻審時度勢的狼,“我以為你知道。”
她走到他麵前,“我不知道。”
“不過……反正你會告訴我的,不是嗎?”
她狡黠一笑,踮起腳,替他理了理落在耳邊的碎葉,語氣很難說不曖昧。
季欒川抬眸看過來,眼底的警告意味很濃。
許韻卻不以為然。
她微微一笑,倒退回原處。
可很快,許韻嘴角的笑容就伴隨著季欒川身後那輛被燒焦的白色越野凝固了。
——那是她的車。
車子就停在昨天的位置,靠著客棧背麵圍牆,可車頭已經被燒的麵目全非,車窗也烏黑一片,要不是殘存的車牌號還在,連她自己也不一定認得出。
她圍著車子找了一圈,既沒有發現打砸盜竊的痕跡,也有沒發現明顯的汽油味兒。
可好好一輛車就這樣不明不白被毀了。
她一腳踢在哐哐作響的車門上,氣極反笑,“真是邪了門了嘿,我來西北這幾天跟撞了鬼似的,到底招誰惹誰了?!”
“這什麽情況啊這是?”她回頭去看季欒川。
他卻哼笑一聲,“你真不知道?”
許韻被他的態度弄的有些惱火,聲音冷了幾分。
“知道的話我還用問你嗎。”
季欒川:“那你看看上麵是什麽。”
上麵?
她下意識抬頭,“客棧窗戶。”
季欒川又問:“誰的?”
她數了數,發現是自己的。
“早上小五喊我過來,我在車子周圍看到很多煙頭。”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女士的。”
“所以呢?”
許韻盯著他,忍不住冷笑,“你以為是我自導自演的?”
她就說怎麽今天覺得這人不對勁。
感情以為她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為了上趕著他留下來,不惜做出燒車這種傻逼事兒唄?
她胸口悶了一口氣。
可季欒川壓根就不解釋,仿佛默認了她的這種猜測。
許韻:“我還真沒看出來,你能自戀到這種地步。”
季欒川:“什麽地步?”
許韻嗬嗬一笑。
“癡心妄想的地步。”
說著,她上前一步,撞開他的肩膀就往回走。
嗬,脾氣還真火爆。
季欒川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越走越遠,勾了勾薄唇,漆黑的眼裏霧葛沉沉。
其實也不能怪季欒川。
昨晚車隊裏的遊客都回房休息後,為了防止有人走失,他特地出去查看了一圈,卻唯獨沒有看到許韻的影子。
她的房間漆黑一片,連微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他去找房東老太太,老太太說,看到她去自己車上了。
再聯想到小五早上描述的情形,他想不懷疑都難。
他在原地站了幾秒,視線落在爬滿焦灰的牆上,看了好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其他端倪。
就在這時,他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季欒川拿出手機一看,是一條短信,短信內容是一堆亂碼,像運營商發錯了,又像是黃色網站群發的小廣告。
有了早上的小插曲,一上午許韻和季欒川都沒怎麽說過話。
倒是那個昨晚送過季欒川禮物的小女生,一直圍在他身邊打轉。
許韻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就能聽到她活潑歡快的聲音。
“川哥,碗放那兒我幫你一起洗吧!”
“川哥,我們什麽時候繼續出發呀?”
“川哥,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呀?”
“……”
簡直魔音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