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連城引著陳襄來到了內室,方才告訴他,“現在唯一有可能幫我們的,就一個榮親王了。你以為呢?”
陳襄不禁發笑點頭。沈連城與他,其實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道:“沒錯。這件事於榮親王而言,並無實質的幫助,對我們,卻是天大的打擊。若我們能做出犧牲,給他些實質的好處,他未必不肯出手相幫。”
“隻是,我們能給他什麽樣的好處呢?”沈連城說著思忖起來,“既算得好處,卻又不威脅國之根本……”
“阿蠻,”陳襄突然認真地叫了她一聲,“若不是真正有用的,榮親王他,恐怕不會接受。”
“我知道……”沈連城抬眸看了他,見到他臉上的沉靜和心有城府,不禁問他,“你有想法了?”
陳襄側身,踱了兩步回來,方才一本正經地告訴沈連城,“其實,當初你說要擁立四皇子的時候,我就想過拉攏榮親王。榮親王乃一代賢王,不會為了爭奪帝位而使出什麽卑劣的手段,他憂心的,也始終隻是大周天下,而並非對那個位置,有著多麽濃厚的渴盼。我當初想,若由他來輔佐新君,定能讓北周的江山,換一幅景致。”
“你要給他輔佐新君之權?不可。”沈連城一聽這話,當即不答應,“並非我信不過你的眼光,信不過榮親王,而是,我信不過他身後以向氏為首的勢力。若由他來輔佐天子,遲早有一天,他會被身後的勢力推著代替天子的位置的。”
“阿蠻,未必就是這樣的結局。”陳襄還是抱有美好的幻想的。他認為,榮親王有那個能力掌控好身後的勢力。他又道:“現在也容不得我們多想了。我們隻有三天時間。三天後,雋太妃在向夫人那裏醒來,我們就百口莫辯了。”
沈連城眉頭深鎖,緊抿雙唇,陷入沉默。
“不然,阿蠻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陳襄有意逼問一句,“去求榮親王的主意,也是你先提出來的。想必,你有勸服他的法子?”
沈連城卻是搖頭,“我隻是覺得,他會答應幫我們。”
“隻是覺得?”陳襄疑惑地看她,實在不知,她哪來的這樣的“覺得”。他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你先別犯愁了。就按著我的方法,試試看吧!後麵如何控製他身後的勢力,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不如,讓我先去拜訪拜訪他吧?”沈連城還是想試試看,自己的感覺到底是對是錯。
陳襄默了默,終於答應了,“也罷!你先去。實在不行,你就告訴他,願意推他做副君,輔佐天子掌理大周天下。”
“副君?”聽到這兩個字,沈連城更是以為這個實質的好處也太過分了些!但震驚之餘,她並沒有多說什麽,隻輕搖了搖頭,道:“等我先去了再說吧!”
“阿蠻,”陳襄拉著她,更湊近了些,問,“你就不想把這天下交給可靠的人,而我們兩個人能夠落得清閑與自在?”
原來他還打著這樣的算盤。
他又嗔怪道:“你沒發現這幾個月來,你的心思全用在天子那裏,連與我好好吃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
沈連城抬眸看他,見到他眸子裏的真誠,她不禁心生了幾分自責與歉疚。“這些日子,的確是我疏忽了。我害怕,擔著天子女傅的職責,卻做不好輔弼天子的事情,為此常常感到焦慮,也沒什麽心思與你……花前月下的。”
“那你就不想嗎?”陳襄又湊近了些,幾乎將她的身體圈入自己懷中,在她臉上嗬著熱氣,話語輕柔道,“你就不想跟我,過閑散人的生活?我們在一起,太不容易了。我實在不希望,有太多身外事來幹擾我們。”
是啊,陳襄他,本不是一個戀慕權力的人。若他戀慕權力,一早他或許就造反自己當皇帝了!有那麽多次機會,他都沒有去把握,並非他把握不了,而是他不想去把握。
而沈連城呢?她更不是一個戀慕權力的人,她甚至連一個憂國憂民的不是。但她現在,卻做著玩弄權術的事,操著憂國憂民的心!為什麽?就因為怕這至高無上的權力落入他人之手,會對她沈家人不利。
陳襄不愛大家,是因為愛極了自己的小家。而她沈連城,之所以愛大家,也是因為愛極了自己的小家。
“阿蠻……”陳襄在她額前落下了一個淺淺的吻,趁機勸道:“試著將這天下交給別人吧?我希望你,完完全全,一心一意,隻屬於我……”
說著他又情難自禁吻上在了她的唇瓣。絲絲糾纏,不願離棄。
沈連城都被他這一吻給吻得麵頰緋紅了,心中更是蕩漾著,思緒萬千。這一刻,她也想放下一切,隻一心待他。
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樣的日子,哪個女人不向往?
一個吻,挑起了陳襄的情i欲。他溫柔地捧著她的臉,還想再親吻她一次。
“不要了……”沈連城低了頭,噙笑推卻,“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做這些。我還是早些準備準備,去榮親王府吧!霸天在外頭,可正著急呢。”
陳襄不得不放開她,心裏頭是有些失落的。
不多時,沈連城便讓玉荷向榮親王遞了名帖。
王府內,宇文衍收到沈連城求見的名帖,頗有些意外。畢竟,他並不知自己的母親將雋太妃偷了去一事。於他而言,陳襄要見他並不古怪,沈連城要見他,倒是破天荒頭一次。
他特意換了一身自己最滿意的禮服,並命人重新梳理的發髻,一絲不苟地出現在花廳,隻等沈連城的到來。
他身邊伺候的奴子,都感到一絲古怪。然何天子女傅來,他們的王爺還如此精心打扮一番呢?
就連宇文衍自己,對這個問題也是不甚清楚的。
等待的時候,他喝了足有兩杯茶下去,竟是有些期待和緊張的。
這樣的情愫,他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