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

清明水萩

第317章:絕容不下

書名:北朝春事 作者:清明水萩 字數:4708

李霽站起身,疾步走到了沈如秀跟前,瞪著猩紅的眼目問:“猜測?你憑什麽有這樣的猜測?她根本不能生!豈會懷上他的孩子?”

他身形本就高大,如此咄咄逼人的氣勢,如同一座幾欲傾倒的大山,壓迫得沈如秀後退了一步。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玉善堂的安大夫。”她強裝鎮靜,“今晨他到陳國公府開過安胎藥,難道不是給沈阿蠻開的?”

不能再說是猜測了!這件事,她必須賭一把。

想到沈連城可能是懷了陳襄的孩子,李霽心裏裂開了一道大口子。仿佛上天在嘲笑,從前不能讓沈連城懷上孩子,是因為他身體有疾一樣!

為何陳襄可以?偏偏他不可以!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但他,顯然相信沈如秀所言,千真萬確。

“大將軍難道咽得下這口氣,容得了她生下孩子?大將軍難道不怕,她一旦生下孩子,京都的權貴會恥笑您嗎?”沈如秀扯了扯嘴角,努力地笑了一下,接著道:“不知道的,還以為開國郡公府長孫,不是將軍的親骨肉呢!”

聽此一言,李霽的戾氣更甚了。良久,他才冷靜下來,問:“你有何高見?”

沈如秀卻道:“沒有。我隻是來告訴大將軍一聲,沈連城懷了陳襄的骨肉。”

李霽眼瞼不自覺跳了跳,忽而心疑地看沈如秀,“你的目的,不是想拆散他二人?難道孩子沒了,她也會跟他和離嗎?簡直可笑!”

“自然沒那麽容易,但目的,總是一步一步才能實現的。”沈如秀當然知道,讓沈連城失去孩子,不足以拆散了二人。但她可以肯定,沈連城若失去難得而來的孩子,一定會痛不欲生!至於拆散麽,其實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畢竟,這是李霽還抱有的幻想。

而比起李霽的幻想,她更希望沈連城死。在一次又一次傷害和痛苦中,慢慢地死。陳襄麽,則將永遠失去自己自以為是的愛人!

既然得不到,那就逐漸而徹底地毀了。這是沈如秀一夜之間,下定的狠心。

“讓人失去孩子的伎倆,不是你們女人最擅長的?為何要我來做?”李霽又道,“在後宮裏,這樣的事情發生得太多了。”

“大將軍一定知道,便是在後宮那樣的地方,沈阿蠻也將雋妃保護得很好,現在輪到她自己有孕,難道會讓人鑽了空子?”在陳國公府,沈如秀自知很難做上手腳。

她好不容易安排在陳國公府的人,可是到現在一件事也未做成!不是她安排的人愚笨,而是想近沈連城的身,實在太難了。

“大將軍看著辦吧!一般婦孺的方法,自是行不通的。”沈如秀直言提醒,又歎了一聲道:“當然,如果大將軍能容得下沈阿蠻腹中的孩兒,就當我今日沒來過。”

說罷她委身做辭,這就離開了。

她走後,李霽想著這件事,頭痛欲裂。

陳國公府內,沈連城已在陳襄的陪同下,將整個府邸都逛了一遍,並與戴管家熟悉了一下府中庶務。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陳國公府的當家主母。”陳襄說,“陳家的興旺,全倚仗你了。”

“你現在擁有的這些,實在太少了。”沈連城毫不客氣道,“空有一座氣派的宅邸,地方上才開始買田置地,有了自己的莊子,卻並無起色。說句不好聽的,堂堂國公府,其實窮得隻夠府裏上下每個人用度的。”

“可不是嗎?”陳襄笑了笑,深以為然卻又無比委屈道,“為了迎你入門,我的家底都用盡了。這個月下人們的月例錢,我都不知從哪裏出。”

“有這麽嚴峻?”沈連城信以為真。

而事實上,陳襄說的,也毫不誇張。隻是,錢的事,自然是有辦法的。他還能真欠誰的月例錢不成?

“不會打我嫁妝的主意吧?那我嫁進來,豈不是要倒貼?”

沈連城一本正經說笑的樣子,實在有趣。陳襄故作認真,“真用得著的時候,恐怕真的要有勞夫人大度解囊,助夫君擺脫一時之貧困。”

“罷了!”沈連城歎一聲,道:“一切為了孩子出世的時候就含一把金勺子,我自願拿出一半的嫁妝,為你打點打點莊上的生意。不過,我既然有孕在身,尤其頭兩個月,是不能操勞的。錢生錢的事兒,往後再說。”

說到孩子的話題,陳襄的神情都會有一刹的不自然。沈連城對孩子的期盼這樣濃烈,他不禁開始擔憂起來……

“對了,”他轉了話題,“午後我在天官府與幾位同袍有事商議,不能陪你了。可能會比較久,晚膳你先吃,無需等我。”

沈連城點了點頭,往一邊走了去。

她其實很想關心他一句。他昨天才受了傷,今天一早起來就開始上朝,下朝了又執意陪自己逛園子,午後又去天官府,也沒個停歇的。她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可是吃得消的?

但關心的話語,似乎很難啟齒。想了半天,她才回頭問:“你身上的傷,不痛了嗎?”

便是這樣一句話,在陳襄看來就是她對自己的關懷,聽了心裏立時暖融融的炙熱起來。“不妨事,小傷而已。”

“反正……你自己多注意吧!我可不希望,孩子生下來有個渾身是病的父親。”沈連城說著又把“孩子”兩個字抬了出來。

“我身強體健,不必為我擔心。”陳襄沒有多言,唯恐再談到孩子。

沈連城也沒有多說什麽。

這個時候,膳房傳膳了,他們便並肩過去用膳了。

用過午膳,陳襄便出門去了天官府,直至天黑也沒有回來。

他沒有回來,沈連城倒有些失望。

“不好了夫人!”一個奴子的驚叫聲突然從外頭傳了進來,“尊公被狗咬了!”

沈連城聽了,立時衝出門去,“在哪兒?”

“奴也是聽一個孩童跑來報的信,說是在林永巷那裏!戴管家已經帶人過去了……現在什麽情況也不知。”

“玉荷!”沈連城喊了一聲,也要去林永巷看看。

陳襄怕極了狗,向來看到狗都會避而遠之。此番被咬,必有蹊蹺。她得親自過去……實際上,她很擔心陳襄現在的狀況,尤其是精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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