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之見,孤王該如何處置?”宇文烈終於將沈連城的話聽進去了,思慮片刻之後便是問詢她的意見。
“雖然皇後險些害得雋妃一屍兩命,阿蠻恨極了她。但考慮到大局,阿蠻自當放下私人恩怨,鬥膽懇請陛下,暫將皇後拘在鳳藻宮,留其皇後之名。”沈連城言之切切,好一副為了大我舍棄小我的氣度。
宇文烈當即上前,輕撫她的臂彎,不無喜悅道:“阿蠻能如此通曉事理,倒讓孤王頗感慚愧。適才聽得阿蠻一言,孤王如醍醐灌頂,深覺阿蠻言之在理。就是……委屈你和雋妃了。”
沈連城噙笑,輕搖了搖頭。
“你放心,”宇文烈還寬慰道,“孤王雖暫留她皇後之名,卻不會再給她掌理六宮之權。從此以後,她在這宮裏,就是個廢人。”
“陛下聖明。”沈連城也不知,自己分明是來勸天子的,到頭來,卻如何變成了天子在心疼和安慰她的“隱忍”?
真是有趣啊!
宇文烈心情大好,手指又一次摸過腰帶上的黃玉石。沈連城看在眼裏,這一次,她終於開口問:“陛下,喬美人送您的這腰帶,究竟有何特別的?那上頭的黃玉石,莫不是有著什麽魔力?阿蠻總見您觸碰。”
“你來摸摸看就知道了。”宇文烈突然挺身,臉上透著幾許神秘的笑意。
出於好奇,沈連城當真向他的腰際,伸出了細如蔥根的手指。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一股子溫潤,頓時從她的指尖,傳向她的心頭……沒有什麽特別的,一塊普通的黃玉石而已。
“你要這樣摸。”就在沈連城要收回自己的手時,宇文烈突然將其抓住了,直將她的掌心貼在那枚黃玉石上,也直接貼在他結識的腰腹。
沈連城有些驚慌,天子的身體,豈是能這樣觸碰的?然而,宇文烈抓著她的手,毫無放開之意。
“怎麽樣?”他離她極近,隨著低低的話語嗬出的熱氣,直撲打在她的腦門上。
沈連城鎮定心神,試圖認真地去感受那枚黃玉石通過掌心傳遞給她身體的感覺。可是,宇文烈手心的灼熱,根本讓她靜不下心來。
“陛下……”她抬眸,更是對上了他不尋常的凝視目光。
這樣的目光,絕不是一位兄長對妹妹該有的,而是一個男人,在看待一個女人……
她忙低了眸去,試圖抽出自己的手。但宇文烈握得太緊了,她也不敢太過掙紮。
“阿蠻,你現下可有中意的人?”宇文烈突然開口問她。
揣摩著天子的心思,沈連城又驚又怕。
她一直都知道,天子從來那樣愛重自己,並非真的視她如親妹。她有美色,有智慧,若她不是沈連城,他早就可以將她納為帳中物!隻是因為她是沈連城,他才有所顧忌……而今,不知是什麽事,竟讓他不再有顧忌,不再按捺心中那點悸動了?
“陛下,阿蠻糟粕之身,男女之情,暫且無意多想。”
“何言糟粕之身?”宇文烈更是將她的手握於掌心,直言道:“你對孤王而言,從來都是冰清玉潔。隻要你願意,孤王這就可以下旨……”
“陛下!”既然他敢直言表明心跡,那沈連城就敢拒絕他的心思。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來,退出半步,而後委身婉拒,“阿蠻何德何能?陛下抬舉阿蠻了。”
“你不願?”宇文烈微眯了雙目看她。
“不願。”
他其實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但適才,看到她向自己腰腹伸出的好看的手指,他實在沒有忍住。
他是天子,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如沈連城這樣特別的,他早就想嚐上一嚐了!他甚至在夢裏,夢到過她。
一直以來,她是太傅的孫女兒,王太妃的外甥女,他不好輕易。現在,她雖不再是大將軍李霽的妻子,但始終還是李霽又愛又恨的女人,他也不好輕易。更何況,陳國公對她的心思,也是世人皆知?他怎麽好跟這些人來爭搶她。
但這一回,他就是有了這樣的衝動。
既然衝動之下做了,那便要做到底啊!無論如何,他是天子。
世間,還有天子想得而得不到的女人?
“孤王是真心疼你的。”他走上前去,扶她平身,不無溫和道,“你不必急著拒絕孤王……當然,孤王既然開了這個口,那便是誌在必得了。不然,孤王顏麵何在?”他笑了笑,而後囑咐一句,“孤王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好好想想。”
“陛下……”沈連城還想勸,但她知道,天子一旦開口,便是沒有回路。
“三天之後,孤王希望你,高高興興的做孤王的女人。”宇文烈仍是笑著,全然不在意對方對自己的排斥。
沈連城今逢此劫,實在突然,卻也並非意外。
一直以來,她有意無意避著天子,是因為上一世這個天子的無情和涼薄,讓她望而卻步。到頭來卻沒想到,上一世發生過的事,這一世似乎還要發生……
今天不是一個好日子,出門忘了看黃曆那種。
頭前在宮外,陳襄急著要她嫁他,現在到了宮裏,天子又給了她三天的期限。三天,不是讓她考慮答不答應的。三天,是讓她調整好情緒,高高興興地接受他的安排。
沈連城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欒清殿的。她隻知道,自己才回到慈安宮,天子就讓趙寺人送了好些珠寶首飾還有上等的布料來。
從沈連城回來時的失魂落魄,再見到趙寺人行賞時一臉狡黠是笑,王太妃立時猜到出什麽事了。
她有點高興。但見外甥女不高興,她又不敢高興。
“阿蠻,是不是天子對你……”她小心翼翼地,想問,卻又擔心太過直白。
沈連城抬眸望著她,癡聲道:“還是沒躲過。”
“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啊!”王太妃掩不住心思,走至近前牽了沈連城坐到自己身側,“我老早就看出來了,天子對你是有些情意的。天子能按捺到今日,足見他對你的情意,還不同於對常人的……”
“姨母,”沈連城打斷她,有些失望和氣惱道,“您還不明白阿蠻的心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