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沐雲進殿之後,便跪到了天子宇文烈腳下。
“說吧!皇後如此莽撞,所為何事?”宇文烈並不喚她起身。
對這個皇後,他根本無需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讓。她是什麽人,他其實早已看透!隻是這些年來,她在後宮裏的狷狂與跋扈,他常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罷了。
這一回,說是她在背後構陷雋妃,他信。別讓沈連城找出罪證來,否則,他定要廢了她這個正宮之位!
“陛下,”阿史那沐雲跪在地上,拿出了雋妃的玉墜子,呈給宇文烈道,“陛下當真以為這個玉墜子是雋妃的母親給她的嗎?”
宇文烈掃了一眼,終於伸手將玉墜子拿到手中,看了看,而後不悅道:“那個奴子受人蠱惑構陷雋妃,難道有假?”
“可一枚普通的玉墜子,怎就值得雋妃那麽晚了獨自一人與人索要?若是有人構陷,雋妃如何會輕易上當受騙?”阿史那沐雲言辭激烈,“她如此在意這枚玉墜子,恰恰說明這玉墜子於她而言意義非凡!一枚玉墜子而已,雋妃的母親尚在人世,哪裏就那樣貴重了?”
宇文烈睥睨之,沒有做聲。
“陛下,”阿史那沐雲更是請求,“當讓雋妃說清楚,這玉墜子的來曆才是。”
“無需你操心。”宇文烈突然沉聲。
阿史那沐雲不禁抬眸,詫異地看他。
宇文烈仍是一臉的鄙夷,但也不妨告訴她,“孤王已讓暗影去臨安城,與雋妃的母親確認此事了。”
阿史那沐雲一聽此事,不禁心中暗喜。原來,天子對雋妃還是生了疑心的!
“陛下聖明。”她忙是跪地,高興不已。
“沒別的事,回去歇著吧!孤王還有政務要忙。”
“是,臣妾告退。”阿史那沐雲方才站起,退身離開。
“皇後,”這時,宇文烈沉聲喚住了她,默了片刻,終於提醒她一句,“別讓阿蠻抓到你的罪證!否則,別怪孤王無情。”
他的話語極輕,語氣裏卻透著震懾人心的狠戾。阿史那沐雲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免生了忐忑。微愣了片刻之後,她才委身,鄭重道:“陛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問心無愧。”
宇文烈沒有多言,隻是冷“哼”一聲。
走出欒清殿,阿史那沐雲的心跳得更快了。夜風吹過,坐在鳳輦上的她,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此後,她的眼睛更是一刻不停地盯著沈連城那邊了。然而,沈連城始終沒有動靜,她越發地心慌起來。直至有一天,她身邊的嬤嬤告訴她,鳳藻宮少了伺候的宮人。
一天接著一天,又陸續不見了六七個宮人。一問之下,她才知她們去了慈安宮,就再沒回來。
不僅是她的鳳藻宮,別宮妃嬪那邊,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陸續有宮人,都跑到慈安宮那裏去了,再也不見回。
而慈安宮那邊,由掖庭的人日夜守衛,森嚴得很。
大事不妙了!
這一天,阿史那沐雲帶了諸位妃嬪來慈安宮要人,責問沈連城,抓她們的宮人作甚?
“皇後殿下莫急,再有個三五日,阿蠻就放她們回去了。”沈連城不慌不忙,“阿蠻這麽做,也是為徹查禪兒構陷雋妃一事。”
“你懷疑本殿那些宮人與此案有關?”
“又與本殿有何關係?”
阿史那沐雲一開口,其他各宮的妃嬪也紛紛提出了這樣的疑問。
“這就難說了。”沈連城此言一出,各宮妃嬪人人自危。“都回去等著吧!清者自清,不過是幾個宮人,何必如此介懷?”
她都這樣說了,還有誰敢跳腳?誰若跳腳,那便是做賊心虛。便是阿史那皇後也閉了嘴,再不好說什麽,唯有將滿滿的怨氣,都吞回肚中。
誠然,除了怨氣,更多的還是不安。
李霜兒勸她,“皇後殿下怕什麽?知情人,不都處理幹淨了嗎?”
“話雖如此,但我這幾日眼皮跳得厲害……”
李霜兒發笑,“是皇後殿下太緊張了。”
阿史那沐雲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不寧的心緒,方才安放了些。
三五日內,多少人都想知道沈連城喊了那些宮人究竟意欲何為,可掖庭的人將慈安宮圍得水泄不通,任是誰也沒能打聽到半點消息。
五天過去了,阿史那沐雲早早地就起來了。漂亮的眼眸,布著紅血絲,是一夜無眠的樣子。
驚鴻殿內,李霜兒也好不到哪裏去。脂粉鋪了厚厚一層,方才蓋去臉上的疲憊。
終於,欒清殿那邊來人了。
“李夫人,天子請您到欒清殿。”
“天子還讓哪些人去了?”李霜兒不禁多問一句。
“除了雋妃臥榻在床多有不便,皇後和各宮主位,還有喬美人,天子都派人去請了。”
“我知道了。”李霜兒眼眸睜得大大的,嘴角微翹,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仿佛這一天,她盼了許久,終於盼來了。
欒清殿內,很快聚集了後宮之中有位分的和受寵的所有妃嬪。
諸位貴人都坐著,唯有沈連城立於大殿之中。她身後,由玉荷和郭寺人捧著兩疊寫得滿滿的紙張。
“阿蠻,你說查清楚了?”天子首先開口,“說說吧!”
“是。”沈連城應聲,而後便直看阿史那皇後,“雋妃被構陷一案,背後黑手,乃是皇後殿下。”
“你胡說!”阿史那沐雲一聽這話,立時跳了起來。“你有何證據?”
“人證物證俱在,皇後殿下,您是要先見人證還是先見物證?”沈連城噙了笑看她,臉上透著滿滿的誌在必得。
“人證!本殿倒要看看,哪來的人證!”阿史那沐雲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她就不信,自己做得那樣幹淨,會有什麽人證?!
“陛下?”天子在,沈連城可不敢忽略他的意思。
“傳人證。”宇文烈眸光沉靜,麵無表情。
於是,郭寺人傳了鳳藻宮的兩個宮人,一個叫紅玉,一個叫芸香。
二人瑟縮著身子跪在地上,皆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與當日的禪兒構陷雋妃時,如出一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