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
手術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白燈隻覺得自己發了一個呆就結束了，完全沒有什麽電視小說電影裏麵寫的那麽難熬。
不過感覺……自己怎麽臉色蒼白了那麽多？站在病房外朝內看去的她通過那透明的玻璃，她完全能感覺到自己的情況。
“你如果想哭還是哭吧。”夜遲從病房中走出來時，看到的也是白燈的這個臉色。
白燈“嘁”了一聲——像是對自己來說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事情，這其中的冷漠和諷刺意味十分重：“連你們家的人都沒有幾個擔心他的，我急什麽。”
這似乎才是她諷刺的重點。
那些蘇家的人趕來的很快，當然是趕來醫院而不是在現場時就去的——一路跟著的白燈能夠清楚地看到，在宣布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時，那些多數陌生的臉上露出的凝重，其實是失望雲河沒有死？
“他會是那個樣子不是一個意外。”夜遲知道白燈在想什麽。
“是啊，因為你們其實都算是……”白燈還想用那語氣說什麽，可是她忽然沉默了，沒說完。
“私生子。”夜遲接得很放鬆，不隻是因為這裏沒有人，更因為他不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
事實上這兩兄弟的本質和麻薯是差不多的，那是不被允許的婚姻，因為不會讓血緣關係相關的人獲得任何的利益——可比麻薯好一些的是，他們的父親願意將他們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爭氣的”雲河也讓他們在別人眼裏好看了許多。
於是對外他們都將雲河、夜遲當作是和百草一樣的身份——百草稍微和這兩人有點點疏遠的原因不僅是因為他們的年齡差距，更有更深的原因。
隻是本質是不會變的。
“這你為什麽喜歡鶴見清泉的原因？”白燈忽然想到了什麽。
一樣的身世，卻比他們感覺慘很多——不過在白燈看來，夜遲似乎更喜歡麻薯那一種生活方式，哪怕是和現實脫節的。
可有那樣的認知，怎麽都不會喜歡現實這種東西吧——不能說夜遲不接受現實，畢竟接受不接受，和喜歡不喜歡是兩回事。
“不知道。”夜遲如實回答。
這些東西為什麽一定要找個理由？夜遲隻是覺得自己喜歡了，那就是喜歡了——原因什麽的，想起來真瘠煩。
白燈語塞。
“雖然脫離了危險，可能不能醒來是另外一回事——能照顧他的估計隻有你，”夜遲沉默了一下，從褲兜裏摸出了手機，看了一眼，“幫我給泉找一個做飯的人。”
“臥槽？不是……我是說你要去哪裏？”白燈一隻腳已經踏進了病房，聽到了他的話又退了回去，一臉懵逼地看著夜遲要朝外走去。
“這不是一個偶然的事情——不管是為了不讓他的努力付之東流，還是為了讓一些人付出點代價。”夜遲頭也不回。
白燈一愣，這才想到夜遲一直以來都沒有從商的意思——而這人現在看著就是要去接手雲河的事情？雖然這個時候也隻能他去做——至於公司的事務是不是能交給其他人。
不管那些所謂的其他人是不是能做好，就是從雲河起初的考慮和內心對家裏的不滿，都不能交給他們。
白燈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無法反駁。
“最難過的那些年，隻有酒叔和你是真心待過我們的——這大概是雲河一直想將那樣東西交給你的原因。”夜遲突然又說了一句話，隻是那句話遠遠傳來，白燈已經無法回複了。
什麽東西？
白燈愣住了，才摸出自己從夜遲手裏轉交，可自己卻一直都沒有來得及看是什麽東西的小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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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會倉庫的東西暫時是拿不回來了，不過剛才那個有他們混的，整個公會駐地的範圍都會有一個削弱屬性的debuff，雖然可能不是每個人都會被染上，但開門的人還是會中招的。哦，還有奇怪的災難技能，”涅槃路和麻薯解釋什麽是潘多拉魔盒，“那啥，白團子抱歉哈，之前沒和你說清楚。”
畢竟是一個公會的倉庫，在盛世這個是很嚴格的，不是副公會長是根本無法接觸到倉庫的。
所謂的紋章，嗬嗬，那玩意隻是一個大型的整蠱道具罷了，想開就開咯，反正遭罪的又不是我們公會。
至於為什麽讓涅槃路去，首先是麻薯的戰鬥力很強，足以讓倉庫加載好這個程序——雖然那個裝置好玩好用，但是在開啟前有一個不短時間的讀條。
而且，如果是其他人，估計早已經迫不及待地去把倉庫門給開了——涅槃路雖然囑咐了不要馬上打開門，裝裝樣子而已，可不給真正理由的話，又有幾個人會看著這個從來沒被打開過的倉庫而不心動？
這不是試探，反而是奇怪的信任。
“沒事呐，謝謝你呀。”麻薯笑了，前一句話還說得通，後半句就有些不明所以了，涅槃路摸著頭想了很久才覺得這可能是她感謝自己信任她……
不行了感覺還是沒辦法好好交流……
“現在我們要去哪裏？”莫紮特此時發了一個通訊給涅槃路——盛世的人不多，多數都是熟人班子，出現這種情況後，倒沒有讓盛世內部產生慌亂現象，急的反而是那些得到了消息的外麵等八卦的玩家。
哦，不是急他們能不能拿回公會駐地，隻是急他們什麽時候能夠看到盛世的發言。
盛世懟人似乎會很有趣！
可惜的是盛世不是這種鑽牛角尖的，何況在潘多拉魔盒弄出來後，至少兩個月他們都不會再想回到這個公會駐地了。
“之前白燈不是說了要攻城麽？既然這樣，我們也隻能去攻打帝都了。”涅槃路想了想。
的確，他一開始覺得不靠譜，可這不是他覺得盛世做不到的原因，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他認為他們不得不做。
“可是……”莫紮特卻有點擔心。
“我說個事兒，我們晚點去攻打個帝都，拿個新駐地。”誰知道涅槃路已經在公會頻道裏發言了——這事兒也是確定下來了的，隻是這些成員還不知道。
短暫的沉默，不出意外地爆發式發言開始了。
“什麽？原來雲哥說要帶我們去攻打的城市是帝都？”
“要準備什麽？現在公會倉庫拿不回來，我們是不是要先安排一下取出倉庫的東西？”
“可行度是多少？帝都雖然隻是象征物，但是兵力和背景可是很深的！”
“我們有沒有人退會啊，剩下不在的人都快找到啊，不然怎麽好分配啊，打本的都別打了！”
……
不是以前一樣地暴走式吐槽，也不是無腦的歡呼，盛世一直都不會讓涅槃路失望——此時涅槃路臉上已經浮現了一個笑容。
“大家稍安勿躁，”涅槃路開口，暫停了公會中的討論，“首先，我們之前已經偷了易唐的公會倉庫，因此不用擔心資金問題；其次，在之前的討論中，暫行方案是聯合帝都的工會，因此我們要先確認一下這些工會的情況。”
“和工會合作？可以有，我發現有的工會也不是那麽官方化的，不如我們找幾個和工會好感度高的人直接問問？”
“聯合要怎麽聯合？這影響我們分配公會駐地麽？”
“隻要不占著工會的位置就沒問題了吧……”
“路哥你再說清楚點啊。”
這些確實都是問題——聽到這個涅槃路也覺得有點小頭痛，之前白燈隻給了大致的方案，沒有給他們十分準確的內容。
“隻能先從尋找情報開始了，”涅槃路歎了口氣，“正好大家也先好好準備，這一段時間我再重新分配一下關於公會的安排——你們私下分一下能去哪裏打聽情報。”
“老哥，穩！”涅槃路雖然沒給出準確的計劃，可直到現在這事情還是靠譜的。
麻薯眨了眨眼睛——樣子像是在等待分配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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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遊戲艙中出來後，麻薯感覺自己有些餓了。
下意識地，她跑出門想找夜遲，卻發現別墅裏沒有他的身影，倒是在開門後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
“嫂子下午好啊。”百草在大廳和麻薯打招呼，不過她現在看起來不太好，雖然盡力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但還是小臉蒼白的。
麻薯歪了歪頭。
“嫂子餓了嗎？我去幫你做飯，這段時間我暫時住這裏，給你做飯，反正我複習也不一定要在學校——唔我是被燈姐叫來的。”百草看著麻薯的眼神，覺得渾身不太好，轉了個身想去廚房，卻聽到蹬蹬蹬蹬的聲音響起。
隻見麻薯躥下了樓梯，來到了百草麵前，就這麽站在百草麵前。
雖然麻薯的神態和樣子有時候像是一個小女生，可她在現實中卻是一個高挑的美女，這樣站著比百草這個可以說還是黃毛丫頭的女性要高得多，被居高臨下看著的百草一時間不知所措——這怎麽的？！
“沒事的呀？”麻薯伸出手，忽然抱住了百草。
麻薯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她下意識覺得百草很難過。
以前自己很難過的時候，媽媽都會這樣抱著她，和她說，沒事的呀。
百草一愣，本來還覺得這樣的事情有點荒唐，可是很快她就憋不住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滾落，小身板一抽一抽的，顯得十分難過。
開始是小聲抽泣，接著是大聲的，近乎可以說是嚎啕大哭，麻薯看著她漸漸地坐在地麵，便也跟著跪坐在她麵前，摸了摸她的頭，輕撫著她的背——從側臉看，麻薯這個時候看起來恬靜而溫柔。
十分可靠。
終於哭夠了，百草枕著麻薯的肩膀，眼角通紅。
“我……嗝……一直都知道兩個哥哥和自己不太一樣……一開始我覺得沒有什麽，他們似乎不是很在乎我，我也隻是和他們的關係不好……可我沒想到他們是那樣的……”百草隻是一個孩子的年齡，還是一個女孩子。
這決定了她要知道一些東西不該是一蹴而至的，否則就會像現在這樣，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我差點被綁架的時候……就聽說了……家裏人管我管得嚴……根本不是因為我……我是女孩子，還小……隻是因為我是能讓媽媽不離婚的人……這樣他們的合作關係就能進行下去了……”百草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從哪裏知道的這些事情。
她不懂得其中的複雜，隻覺得兩個哥哥原來那麽辛苦，而那些家人多麽的值得厭惡。
“雲河哥哥做得那麽好……可為什麽要讓他遇到那種事情呢……”百草說到這裏，眼淚又掉下來了。
麻薯這才知道剛才都發生了什麽。
簡直像是變天了一樣。
“嫂子……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事情很過分麽？！”白燈不知道百草腦子裏有那麽多的想法，才讓她來找麻薯的，如果知道了，隻怕會因為怕百草把麻薯給“教壞”了而不讓百草來這裏，“那是一條人命誒！他們居然那個樣子！”
“可沒有辦法呐。”麻薯輕聲道，輕輕地拍著百草的背，“能遇到自己認為對的事情，真是太少了呀。”
讓人意外，這些話是麻薯說的。
這樣的話由麻薯說出來，似乎沒有人比她更適合了。
“我該怎麽辦……”百草沉默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在麻薯的輕撫下，自己的情緒平複了很多。
“做好自己的事情呐，阿遲現在一定很忙吧。”麻薯說道。
麻薯是有些呆萌，這不意味著她愚蠢——這些事情的發生她也無能為力，她不知道該為誰做什麽。
隻能為自己做好什麽。
其實很簡單。
百草覺得自己有時候有點蠢——大概是不再那麽激動了，百草的眼皮也漸漸重了。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糾結了那麽久的事情，在麻薯的短短的安慰下解決得如此輕鬆。
麻薯就看著這因為心情複雜而把自己折騰壞的女孩閉上了眼睛。
啊……她覺得更餓了呢。
看著看著百草，麻薯忽然感覺到哪裏不對。
算了，明天再說吧。
明天會更好的不是麽。(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