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奴子自不敢輕舉妄動,李霽的府兵卻是走了兩個上前,要趕李威和顧氏走。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李威氣急,當即撲過去要掌摑李霽。
“夫君不要!”顧氏眼淚流下,急忙攔了李威。“是我們先對不住霽兒的,你不能打!打不得!打不得啊。”
“還愣著做什麽?轟出去!”李霽又是一聲催促,眼目猩紅,六親不認。
“你……”李威氣得渾身發顫。
兩個府兵龐大的身軀堵過來,卻讓他不自覺後退一步。
“走吧!我們先回去吧!”顧氏一邊哭一邊拉扯李威,總不能叫兒子真把他們轟趕出去吧?還不如自己走得好看些……
事到如今,他們硬碰硬是不行的。
一路唉聲歎氣,一路哭哭啼啼,二人終於回到開國郡公府了。
聽了消息的沈憐兒和張氏攜長孫迎於正門口。
顧氏一見越發可愛的孫兒,心情立時好了些。她不管沈憐兒的問候和笑臉相迎,直奔孫兒而去,將他抱在懷裏,又親又捏的,喜歡得緊。
李威也一掃在將軍府受的陰霾氣,展開了笑顏。
而他們不理會沈憐兒,似乎是故意的。沈憐兒分明覺出他們的冷漠。
一家人用晚膳時,二人對張氏說的話,都比對她這個天子賜婚的平妻要多。
沈憐兒也不是個軟性子,不禁放下碗筷,直言問:“阿父,阿母,可是憐兒哪裏做得不好,惹你們不高興了?”
這句話出來,李威顧氏不禁相覷看一眼。沈憐兒這句質問的話,於他們聽來多熟悉啊!沈連城初嫁到他們家那會兒,也問過同樣的話。
顧氏忍不住嗤笑一聲,“到底都是沈家的女兒,吹胡子瞪眼的功夫,都是一樣的。”
沈憐兒自是莫名,“阿母,您這是何意啊?”
“哼!”顧氏冷聲,“別以為你是天子賜下的憐夫人,我們就該奉著你!想方設法嫁進來,你倒是留住霽兒啊?連個人都留不住,你在我李家,還想做個白吃飯的夫人?”
沈憐兒的臉立時惱紅了,但一時之間,她也無言以對。
“但凡有點本事,能像張氏一樣給霽兒生個一男半女的,我也能高看你一眼。”顧氏又道,“可你倒好,竟把我的霽兒逼到將軍府去住了!”
“霽郎執意去將軍府住,豈能怪我?”沈憐兒辯駁。
“不怪你怪誰?”顧氏反問,“事情為何鬧到這一步?你大姊姊為何要與霽兒和離?還不都是因為你嗎?”
沈憐兒騰地站起身來,氣惱道:“用那樣下三濫的手段逼著霽郎寫下和離書的人,難道是我?”
顧氏一聽這話,立時坐不住了。“你!你還敢頂嘴?”
沈憐兒索性撕破臉了,勾了一下唇角,目光鄙夷道:“也難怪我大姊姊與您處不好要與霽郎和離了!也難怪霽郎要搬到將軍府去住。”
說罷她離席,就要回自己的落霞苑。
顧氏撫著胸口,氣不打一處來,終於看向一直沒有為她說話的李威,“你怎麽也不說句話?!你看看她!看看她!不過一個妾室,還真把自己當夫人了?!她……她們沈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好了!”李威突然丟下碗筷,“一頓飯都不讓好好吃。”說著站起身,走了。
膳堂便隻剩顧氏哭得跟嚎喪似的。張氏杵在一旁,戰戰兢兢,也不敢有一句勸言。
顧氏越哭越傷心,心道自己是造了什麽孽,怎麽兒子跟沈家的人沾上邊後,就不認她這個娘了?夫君也沒有從前體貼寬和……
她傷心極了,都不知要如何活下去。
沈憐兒回到落霞苑,也發了好一通脾氣。她把眼前能摔的都摔了,嘴裏還不停地謾罵。
“怪我?趕走一個沈阿蠻,現在又對我百看百厭?就知道孩子孩子的!那麽喜歡孩子自己生啊……”
她突然不瘋了,謾罵的話也戛然而止。她突然笑了一下,“不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嗎?我倒要看看,是否當真如此!嗬……”
瑟縮在角落裏的姚嬤嬤和紫檀相互看了一眼,皆不知自家主子又是生了什麽惡毒的主意。
“姚嬤嬤,”沈憐兒突然喚道,“我聽聞白間將軍府入宅之喜,請了京都有名的歌姬舞姬,還有戲班子當紅的角兒,你去幫我打聽打聽,有哪個是我請得動的?”
“……是。”姚嬤嬤狐疑地想著,不知主子要做什麽,卻不敢多問,隻乖乖地應聲,這就要退下。
“最好是那厭倦了紅塵,想過安逸日子的。”沈憐兒突然提醒一句。
“是,老奴知道了。”姚嬤嬤似是想明白了什麽。
“去吧!”沈憐兒笑著,麵色溫和下來。與之前發瘋摔東西的畫風一對比,簡直可謂陰晴不定。
紫檀偷偷地看著,嘴巴微張。
“還愣著做什麽?”沈憐兒瞥一眼滿地殘渣,“還不打掃幹淨了?”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適才真是氣得失了方寸,連一點貴女的儀態都沒了。
翌日一早,她就張羅著要為大人公李威升官之喜,在家中搭台唱戲。
她花重金請了京都最好的戲班子,最紅的角兒白芍,唱了半天的戲,使得李威顧氏的心情都歡愉了些。
顧氏以為,這隻是沈憐兒為討好大人公和大家而獻的殷勤。直至一個月後,她看到那個白芍,出現在李威所居的瑜慶居……
這一天,晴空萬裏,冰雪消融。看到夫君與那樣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廝纏在一起,顧氏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靂。
她沒來得及大哭大罵,亦沒來得及大吵大鬧,一口氣沒接上來,當場昏了過去。
直到這一刻,醉意醺醺赤i身裸i體的李威,方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可看一眼床上年輕的胴i體,以及女人楚楚可憐就要哭出來的眼睛,他完全忘記了惱羞成怒、大發雷霆,反而不知所措滿懷愧疚告訴她,“我喝多了……我會對你負責任。”
後來,顧氏醒了,聽聞李威要納妾,鬧死鬧活撞了柱子,又昏死了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