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沈連城當真組織了一場京郊的射獵。去的貴公子和貴女們,足有十幾個,其中包括沈連城有意撮合給李錦兒和李繡兒的曹家兄弟。
曹家兄弟的祖父,正是冬官府長官,曹孺。兩人沒什麽特別長的長處,也沒有什麽特別短的短處,官途順遂,卻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才幹。兩個字,平庸。
至於二人為何至今未有娶妻,隻因恰是娶妻之齡的時候,母親去世了。守孝三年,耽擱了娶妻之事。而今,正是曹家為二人請媒人四處相看的時候。
此次京郊射獵,沈連城還請了薛家三娘子薛雲。有了薛雲,自還有長兄沈慶之。
為了不失禮,沈連城自己沒去,倒讓李霽去了。美其名曰,“保護兩位姊姊安全。”
頭天夜裏,李霽還直報怨無趣。
“你請人一起騎馬射獵,自己卻不去?真是沒意思。你不去也便罷了,還要我去。你又不是不知,我最不喜歡的,便是騎馬射獵了。”他坐在床上,看著在鏡子前卸妝梳頭的沈連城,抱怨之言振振有詞。
沈連城笑著,回頭看看他,又自顧梳理自己的墨發,一邊道:“跟我那些朋友認識認識,以後可有得玩。我這次請到的幾個,可都是愛玩會玩的。”
梳理好了,她才起身,朝李霽走了去。見李霽張開雙臂迎接自己,她便摟著他的脖子坐了下來,撒嬌道:“你就高興地去嘛!我實在是已為人妻,不好跟那些小娘子和小郎君瘋玩,恐怕要遭人笑話的。”
“怕什麽?我的阿蠻,想怎麽玩便怎麽玩。”李霽一本正經。
“你啊。”沈連城笑著,頭靠在了他懷裏,“我不僅是你的妻子,還是大人公和大家的兒媳,更是開國郡公世子夫人,行事自要有分寸,不然壞的,可是開國郡公府的門楣。”
“好了,我知道了。”難得沈連城這麽本份守禮,李霽心底其實是高興的。誠然,也有些自責。
沈連城還是晉國公府大娘子的時候,那“女公子”的名頭可是從天而降的?韓闕也說過,晉陽公府根本把她當男孩養育的。
那個時候的她,哪裏會受這許多禮教的束縛?是他娶了她,才使她有這許多的顧忌,是他把她變得不自由了。
“阿蠻……”越是這麽想,他越是憐惜她,喚了她一聲。待她抬眸看自己時,他便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式輕啄了一口,而後便是脈脈深情,“你真好。”
“……”
免不了又是一場魚水相融的床榻之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酣暢淋漓,好不愜意。
而當兩個人相擁躺在床上,正是心滿意足之時,沈連城一手撫著自己扁平的小腹,突然不無期盼道:“不知這一次種下的種子會否生根發芽。”
李霽忍不住抬起頭,微笑著看她,“你就這麽想要一個孩子?”
“嗯!”沈連城重重應聲。
李霽故作失望躺了回去,歎聲道:“有了孩子你的心思就不在我這裏了。”
“你還能吃孩子的味兒不成?”沈連城發笑。
“也好!”李霽不知想到了什麽好處,突然高興地改了口,“有了孩子也好。”
“不吃味兒了?”
“不吃了。”李霽說著,翻身壓到了沈連城身上,“那我再給你播些種子……”
“別!”沈連城忙推了他,“說不定已經有了……不可激烈,不可勞累……折騰壞了可怎麽好?”
李霽想了想,以為沈連城所言不無道理,忙平複了身體的躁動,翻身到一旁,老實地躺好了,仿佛沈連城肚子裏,真有一顆生命的存活似的。
一夜睡得深沉,早間醒來,精神奕奕。
沈連城讓人為李霽準備好一切。他用過早點,便帶著幾個護衛和兩位雙生的姊姊出發了。
李霽騎著馬兒,目不斜視地走在通往城外的街道上。恰在路過一處熱鬧之地時,一個小巧玲瓏的身影在道路一旁喊了一聲“姊夫”。
兩聲,三聲,李霽終於注意到她的存在了。“憐兒妹妹?”
沈憐兒今次著一身素色收腰窄袖的衣裳,活脫、伶俐、清爽,倒頗有幾分沈連城未出閣時的風範,看得李霽也覺眼前一亮。
“姊夫這是要去哪兒?”沈憐兒上前問。
“約了幾個朋友,帶兩位姊姊去京郊射獵。”李霽答。
“射獵?”沈憐兒眼中立時生了渴盼,“姊夫可帶憐兒同去?憐兒也想見識見識。”
李霽愣了愣,剛要作答,卻聽沈憐兒身後的嬤嬤上前道:“娘子,二娘子說了,午時要回去用膳的。”
說話的是姚嬤嬤。這麽些時間以來,她早已被沈如秀“馴服”,成為了沈如秀在沈憐兒身邊的眼目。
不過,對於她的提醒,沈憐兒卻不理會,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又問李霽:“姊夫,我可以去嗎?”
李霽忙笑了笑,“當然可以。”似乎,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那我跟兩位親家姊姊同車?”沈憐兒說著目光掃了一眼李錦兒和李繡兒所坐的華蓋車。
“娘子……”
見李霽點了頭,姚嬤嬤再欲攔阻,她就帶著命令的口吻吩咐道:“姚嬤嬤你回去與我二姊姊說一聲。紫檀,你跟著。”說罷衝著李霽盈盈一笑,便往李錦兒和李繡兒所坐的華蓋車走了去。
因為知道沈憐兒是沈連城的妹妹,李錦兒和李繡兒對她的加入絲毫不排斥。車上,三人甚至很快有說有笑,算是結下了某種緣分。
沈憐兒為了哄兩位親家姊姊高興,說了很多自己幼時在永州時聽到看到的奇聞軼事。
“憐兒妹妹年紀雖小,卻是個見多識廣的,聽得姊姊我好生羨慕。”
李繡兒是真的羨慕。李錦兒亦是如此。她們想的是,沈家的女兒怎就個個有見識有閱曆?一點不像她們李家的,便是這等跟多少貴公子和貴女外出狩獵的事,她們也是頭一回正要去經曆。
“這算得了什麽?真正見多識廣的,還是我大姊姊。”沈憐兒噙著笑,溫聲細語裏滿是自豪,“我大姊姊身上發生的趣事,那是兩天兩夜也講不完的。”
“你大姊姊在家中,倒是甚少會與我們談及她的事。不如憐兒妹妹與我們說說看?”
“前麵就出城了吧?”沈憐兒掀開簾子往外瞧了瞧,而後道,“改日我去兩位姊姊府上看我大姊姊時,我再慢慢與兩位姊姊說那些趣事可好?”
“也好,也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