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就是現在

針對勇者提出的死亡概率問題，拉普斯京笑了笑，“想知道我的預言結果嗎？”

“別賣關子了！能說出來的，都說出來吧！”

“總之我是不會為了眼前這樣的突發狀況，消耗生命力重做一次預言的。但是在這一次出發之前，我為沙皇和蘇霍伊做過一次預測。我預見到的未來景象中，可以清晰看見蘇霍伊站在你們那位領主大人的身邊……但是看不見勇者的身影，也沒看見我自己。”

“所以，可以放蘇霍伊出去盡情地戰鬥，反正命運注定她怎麽都不會死掉，是這個意思嗎？”

“恐怕還不隻於此。勇者大人，你不會忘記我們為什麽要在此地相會了吧？我們負擔的這項任務，看起來是注定能夠達成的。既然能夠達成預定的目標，我們為什麽還要拚命呢？尤其是你我兩個，前途未卜，應該把全部的精力都用來，想法子好好活下去。”冰熊神棍嗬嗬笑道，“至於蘇霍伊要不要衝出去大殺四方，這個細節其實並不重要。依我所見，留而不發，比之於輕率地衝出去戰鬥，更有意義。”

“就這麽看著自己的同仁一組一組地挨個兒被敵人幹掉？坐視不管？這就是你的決定？”

“不不不！我認為我們應該撤退，遠遠離開薩蘇爾。就目前的觀察，敵人似乎並沒有打算包圍我們。他們似乎是從正麵和兩個側麵，壓製性地進攻，並沒有分兵向我們的背後進行迂回。這就意味著，敵人的目的僅僅隻是驅逐而不是滅口。或者，更靠譜一點的描述，似乎應該是：在距離薩蘇爾鎮中心某個指定距離之內的人，他們全都要殺光。超出這個距離之外，也許就僅僅隻打算驅趕。”

“行！那咱們趕緊撤！”

於是拉普斯京下達了各小組相互掩護，迭次撤出戰鬥的命令。

一小時後，藏身在薩蘇爾以南60公裏的山區公路側麵，勇者提出他的質疑，“我說拉普斯京，既然早知如此，為何不在第一時間撤出？讓自己的手下枉死了二十幾個，很有價值嗎？”

這問題之前他就在懷疑，不過，當時忍住了，沒有多這個嘴。

畢竟是在分分鍾有人倒下的激烈交火當中，瞎三話四地胡亂占用拉普老頭的寶貴時間，或會幹擾到人家的判斷和指揮。

現在槍聲已經消停，公路上再也看不見一長串的皮卡車燈，到了這時候，該問的還得問明白。

畢竟，紅盾戰隊內部留言板上的備忘錄上最後一條是這麽寫的：“第九，別忘記要去薩蘇爾拜訪那裏的boss。”

不起眼的薩蘇爾小鎮，顯然是個關鍵線索，小鎮的鎮長，則是更加重要的線索人物。

哈裏發和蘇丹們帶領的真理教遊擊隊員，雖然氣勢洶洶，始終是來晚了一步。

按照勇者提供的線索，拉普斯京部隊先一步趕到薩蘇爾鎮，並強行帶走了鎮長。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鎮長對哈裏發和蘇丹們同樣重要的緣故吧……遊擊隊員們發現鎮長失蹤之後，立即就衝著冰熊軍人和特工們猛烈開火。

奇怪的是，既然這個鎮長是如此重要，對方為什麽追出數十公裏之後，就不再追擊？

“我想你是有辦法通知領主，鎮長在我們手裏，”拉普斯京看著勇者，說道，“讓他繞過那個小鎮，直接趕到這裏來跟我們接頭。”

勇者苦笑，“我試試吧！不過，此事順利辦妥的希望很小。你有所不知，我們那位領主現在不相信我說的任何事情。我讓他別去鎮上，說不定他反而更想要去。我讓他來這裏集合，也許他會懷疑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陷阱。”

拉普斯京皺眉思忖了一會兒，很明顯他什麽結論也沒思忖出來，看了看蘇霍伊，“隻能讓蘇霍伊出去找他了？”

如非萬不得已，拉普斯京不願意放蘇霍伊出去單飛。

在拉普斯京預見到的某個未來場景當中……還有更多的細節他沒有告知華夏勇者。拉普斯京看見的其實是末世臨來時的慘烈場景……鮮血匯成了海，在血海中央，那個魔王念動著毀天滅地的可怕咒語，蘇霍伊的身影像燃燒的火鳥一樣，翩然，展翅升空，將全部的力量暴射而出，動能衝擊彈頭，高爆彈頭、電磁漩渦、以及某種拉普斯京也不能辨識的光波攻擊手段，如疾風暴雨一般，連續不斷傾瀉在魔王的頭頂和周圍。

隨即便是光芒萬丈，烈焰熊熊，暗紅色的巨大蘑菇雲徐徐升騰。

戰場中央區域被夷為平地，血色海洋的中央出現巨大漩渦，露出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漆黑海底。

結果……拉普斯京預見的末世場景到此為止，沒有結果。

老拉普僅僅隻是知道：蘇霍伊身上牽係著人類從末世浩劫中幸存下來的最後一線希望，她將是注定要幹掉恐怖魔王的那個人。

在蘇霍伊的身上，老拉普沒有看到燃燒的羽翼。倘若她有那樣的羽翼，而且還是六隻的話，那麽老拉普便可以指著聖父聖子和聖靈的名字發誓說，他親眼見證了天使摧毀惡魔從而拯救世界的偉大奇跡。

然而蘇霍伊的身上沒有熾天使之翼。反倒是那個魔王的身後，有一副看上去強大無比的黑色羽翼。

那個毀滅一切的鮮血魔王，當然就是那個領主。

不過……某領主此刻的力量還遠遠不夠，距離魔王的實力，還差得遠呢。此事暫且不用太過心急。

關於這個預言，老拉普跟沙皇私下密議了很長時間。老拉普的意見是堅決不能讓領主得到蘇霍伊，蘇霍伊作為在最後一刻拯救世界的終極殺手鐧，無論如何也要妥妥地保護起來。

沙皇卻對此持有相反的見解。沙皇的看法是：既然結局已經被提前注定，就更應該早點把蘇霍伊送到領主身邊。

沙皇畢竟是沙皇啊！他高瞻遠矚，立即看出了被老拉普疏忽掉的一個重要細節：在老拉普預見到的末世場景之中，雖然看見了魔王和蘇霍伊在劇烈的核爆之後，雙雙人間蒸發。卻並不足以成為魔王必定死亡的可靠證據。

雖然人類是根本沒任何可能從核爆中心逃生……

但是，說不定，魔王並不是尋常人類可以相比的，也許他就是有辦法從核爆的跟前逃走，誰知道呢？

讓蘇霍伊早點成為領主身邊最親近的人，她才可以做得到知己知彼，及早洞悉到魔王真正的弱點所在，這樣才更有把握在末日最後一戰當中，不留給魔王半點兒逃生的機會。

不得不說，沙皇的意誌之堅強，非常人所及。他的意思其實是：魔王的船票，要拿到！臨到最後，魔王的性命最好也一起收走。倘若沒有幹掉魔王的話，那些得到了船票的人，也隻能永遠在太空艙裏漂泊。想要回到地球重建文明，就需要雙管齊下。

老拉普和沙皇雖然在細節上存在分歧，但有一件事情是達成了共識的：蘇霍伊必須被蒙在鼓裏！她如果知道太多，在魔王跟前遲早會露出馬腳。

命運永遠存在歧路的可能性，誰又敢說，占星師預見到的未來場景，就一定是最後唯一的結果呢？命運好像一條大河，占星師其實就好像奮力跳出水麵的一條魚，這條魚能夠看見河水的一個流向，卻不敢肯定那就是唯一的流向。

也許，還有這條魚沒有看見的其他支流存在。

也許，這條魚跳起來的高度還不夠高，這條魚也許意識不到，它所看見的，其實僅僅隻是一條支流的去向。說不定，它根本就沒看見主流的走向。

關於預言力的這麽一個局限性，老拉普和沙皇都是心知肚明。

他們的分歧也就出現在這裏：蘇霍伊遲早是要放出去的，早放更好還是晚放更好？

沙皇已經做出裁決：就是現在！蘇霍伊現在開始就要送到領主的身邊。

然而，老拉普覺得自己確實是老態龍鍾，連靈魂都已經衰老，他現在忍不住又在猶豫，擔心蘇霍伊或會落入哈裏發之手，擔心羽翼尚未豐滿的領主一旦跟蘇霍伊擦肩錯過，便再也將她，奪不回來。

畢竟，哈裏發和蘇丹們的力量，就現在的實力對比而言，是毫不費力就可以，將目前這個尚還年青的領主，隨手轟碎至渣啊。

人老了，敢於冒險的勇氣，也就漸漸地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