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忽然想笑,按理說滅門應該是很小的時候碰到,可張丹楓是人到中年才遇到的滅門,這好像遲了些吧?
可於承珠不敢笑,到底都是她親手做出來的事情。
而且師父的孤苦伶仃,更是無疑。
這也是違背她的初衷的,她想要的是快樂。
默默地戀著師父,那是難以言喻的快樂,她想要的是多一點,再多一點。
要說貪心和自私都無妨,可雲蕾母女的死,真不是她本來的心意,甚至根本不在設計之中。
她沒有想過要她們死,所以就算她們死了,她也認為是意外。
隻是一個聲音告訴她,你真這麽認為嗎?
隻要你對張丹楓有戀慕,必然對雲蕾母女有衝擊,你不殺了她們,怎麽得到張丹楓呢?
不!不是這樣的!
於承珠捂住腦子,不讓它胡思亂想。
不是的!
她要的隻是去愛她師父,隻要這一些就夠了,她真沒想過別的。
所以她也特別憎恨雲蕾母女的敵意,好像她馬上要加入他們的家庭,跟她們一起生活一樣。
可其實不是這樣的,她要的隻是有一畝三分地好好的愛她師父即可。
雲蕾母女不是她殺的!
她們死於自己的恐懼,是她們的恐慌害死了自己!
愚蠢的恐懼!
她們死於無知!
死於愚昧!
那個聲音哈哈笑道:“你是這麽想的,世人都這麽想嗎?你這是和世人作對!”
這個聲音是誰?
那麽空靈,那麽飄渺,還那麽像綠袍滄浪。
對!
就是綠袍滄浪這個魔鬼!
就是他搞的鬼!
於承珠憤怒道:“我不曾虧待過世人,世人為何要欺淩於我!連這麽美麗的愛情非要扭曲了,踐踏了,這才合乎心意,這才高興嗎?”
那個聲音還是在笑,卻沒有答話。
雲蕾道:“我沒見過破壞人家家庭還這麽理直氣壯的!”
於承珠道:“我怎麽破壞你的家庭了?都是被你逼的,如果你聽之任之,放任自流,我又何至於傷你性命!你不還是我的師母,一直都是!”
雲蕾道:“可你的存在破壞了我的美好感覺,本來我的愛情是那樣的美麗,你為什麽要插一腳呢?”
於承珠道:“我們各愛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什麽不好?”
雲蕾道:“誰叫你愛的,和我愛的是同一人呢!”
於承珠一愣,她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愛也有錯嗎?”
雲蕾道:“你這是在為難我嗎?”
於承珠不說話了,雲蕾道:“既然你要跟我愛同一個人,那麽你就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而你非要擠進來,這是不是你的錯?”
於承珠道:“你就這樣挑我的不是?”
雲蕾道:“你還要如何?既要我當母親,又要我把丈夫分給你?你這不是一直在為難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處境?”
於承珠的眼淚刷的落下,道:“對不起,我沒想過這些。”
雲蕾道:“可我夾在中間,不願麵對也要麵對,我有多苦你知道嗎?你的出現給了我兩難,就像你那一句,愛難道也有錯?這叫我怎麽回答?是與不是,都不對。你的愛是給了我一個僵局,早晚也是會被你逼死的。”
於承珠道:“對不起,師母。”
雲蕾道:“你肯叫我師母,那就是還當自己是孩子,渴望可以被原諒。好,那你問問丹楓。”
於承珠道:“師母!”
她沒想到師母會如此寬容,越是如此,她越覺得愧疚,一時自慚形穢,開始覺得配不上師父那樣的人物。
可這個念頭才出現了一會兒,繼而想和師父說話的念頭浮上來,而且更強烈。
於承珠擦幹眼淚,滿懷期待。
隻見張丹楓的身影出現,笑著說道:“承珠,你長大了。”
於承珠才擦幹的眼淚又禁不住冒出來,叫道:“師父!”
張丹楓沒有再說話,隻是眼望右側,眼神中說不盡的柔情和深摯,右邊正是雲蕾。
張丹楓道:“小兄弟。”他伸出手去,雲蕾含笑接過,兩人牽手並肩,越走越遠。
此時無聲勝有聲,還有什麽要說的呢?
於承珠頓時淚流滿麵,她“哇”的一聲哭出來了,一開始還隻是低著頭,閉著眼在哭,可哭到後來是放聲痛哭。
哭得搶天動地,肝腸寸斷。
她還是不甘心,一邊哭,一邊叫道:“師父!”
這一聲叫出,更是無法自抑,她急奔過去,還想抓住師父的衣袖。
卻見張翕驀然出現,喝道:“不要臉!看劍!”
於承珠邊躲邊道:“小師妹!”
張翕道:“誰是你的小師妹!”
於承珠的心頓時墜入冰洞,她喃喃道:“連你也不要我了!”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天地間就隻有她一個人。
原來孤伶伶的一直就是她,隻有她一個人。
人群中她都是孤單的。
有了家庭,她還是孤伶伶的。
隻有愛著張丹楓時,她的心才會溫暖,所以她需要這份愛。
然而他們都不懂,於是她更孤淒。
既然不懂,她也就不解釋了。
可張翕虎著臉道:“還我命來!”
於承珠這才發現張翕虎著臉時,樣子十分可愛。
她像誰呢?
麵龐像雲蕾,五官卻像張丹楓。
看著張翕,於承珠不禁一笑。
她好像從來沒有仔細地看過長大了的張翕,小的時候,她抱著嬰兒時期的張翕,是在比較過,她長得像師父多一點,還是長得像師母多一點。
那時候她還對師母說,如果像你,她就多了幾分英氣,如果像師父,那就多了幾分俊秀。
當時兩人哈哈大笑,一片歡悅。
眼下看著張翕,那一幕又重現了,是啊,如果時光可以停留,人生可以選擇,那麽於承珠就要時光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她到死也不會忘記。
這時候張翕一劍刺中了於承珠,奇怪的是不怎麽痛,於承珠還含笑道:“我刺了你幾劍?”
張翕一愕,於承珠道:“不用客氣,如數奉還,再多刺幾劍吧!”
張翕“哼”了一聲,道:“還會便宜你?”
說著又用力一劍下去,血花四濺,於承珠微笑道:“接著刺。”
張翕瞪了她一眼,果然又是一劍,於承珠道:“這樣我就不欠你的了。”
張翕不說話,一劍又一劍刺下去,於承珠的聲音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