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武士南次郎

“發球吧，小子！”越前南次郎在場中站定了，隔著網子遠遠地向藤峰喊道。

“我……”藤峰很不願意發球，他認為發球絕對是一種無謂的負擔，身體的不適也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他的觀念，其實其他網球選手都是視發球權為優勢的。

藤峰剛要出聲拒絕，南次郎知道他要說什麽，出言打斷道：“小子，讓你發就發。我知道你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可你聽說過哪個網球選手是不會發球或者不能掌握發球的？把一個最大的優勢白白放過，這可不是一個強者該有的思想。如果你連這點小困難都不願意去克服，我看你將來的成長也就止步在什麽階段了。”

“那好吧，師傅你說了算。”藤峰還是很尊重南次郎的意見的，他知道南次郎這人該正經的時候絕對一絲不苟，還有那一次次感覺接近卻又一次次讓人感覺愈加驚懼的實力，他說的話對還沒完全進入“境界”走出自己的“道”的人而言，絕對是金科玉律。

“球來了，大叔！”藤峰一反常態地將球高高拋起，而後側握球拍，用拍麵與地麵垂直的角度狠狠地朝著落下的球紮下去。這一招正是分區預賽上藤峰打出的最後一球“海底針”，海底針本是一記殺球的絕招，但是它所追求的與正常殺球追求的力道與速度不同，故此在發球的時候也可以完整地打出。

“哦？這就是你的絕招？”南次郎一如與龍馬打球時的漫不經心，戲耍般地站在原地，輕輕地驚咦了一聲，表示出對第一次見到的華麗絕招的驚歎，而後就閉上了眼睛，將球拍隨意一擺，道：“你還是太年輕了，球路無論再怎麽多變，終究還是隻有一顆，它的落點也隻會有一個而已。”

南次郎對球的變化果然極盡預料，藤峰的海底針軌跡盡管千變萬化跑遍全場，但終究還是如同孫悟空的筋鬥雲碰上了如來佛的手掌心，怎麽也跳不出南次郎球拍的那一點範圍。

海底針的力道雜亂不堪，一遇外力便會爆開，就算在落地前提前接到了球，球也會在球拍上不規則彈跳，是一種極難回擊的球。但對於南次郎來說，無異於小兒科的把戲，他手腕隨意地一抖，滿擬將球上附著的雜亂力道盡數擰成一股回擊出去，卻驟然感到球拍一沉！

這就正是藤峰才剛剛領悟的太極中的“剛柔”，也就是所謂舉重若輕，舉輕若重了。

“嗯？”饒是以南次郎的實力，也沒想到藤峰的球上力道竟還會有其他力道。不過這樣的變化，不要說是南次郎，任何一個進軍全國大賽中強隊的隊長級人物就能完全無視地將其回擊。南次郎手腕二次又抖了幾抖，將猛地從“輕”變成“重”的這股力道一起擰到剛才雜亂的力道中，而後就是一拍回擊。

“嘿嘿，小子，你還有什麽把戲，統統使出來吧。”南次郎猥瑣地看著藤峰笑，拉得一手好仇恨。

不過藤峰可不是龍馬那個熱血少年，他的嗜睡症和太極打法已經融入了骨子裏，性格早就是百變不驚，根本毫不在意南次郎這幼稚的挑釁。

“哼！”南次郎的球角度很刁鑽，藤峰憑借著入微級的肌肉掌控，學著亞久津那種別扭的姿勢擊球發力，這才勉強接住了這一球。

“這是……”南次郎看著飛來的球，不由自主地微微瞪大了眼睛。在常人眼中一記尋常的回球，在南次郎眼中卻感覺它既如雷霆般迅猛，如烈火般有強烈的侵略性，卻又如森林緩和有度，如水流般剛柔並濟，變化無常。

這就是藤峰領悟的另一種境界，“動靜”。

“哈哈，好小子，有點門道！”南次郎似乎也被這一記高水平的回球引得來了興致，他雙目猛地一張，身上一股絕不低頭的武士氣質勃然衝出，如一柄長刀斬開身前的空間。不過這感覺一現即逝，即便以現在藤峰的層次，也幾乎以為是一種錯覺。

“果然不愧是武士南次郎，要不是知道你的底細，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那股氣質消失的雖快，幾乎令藤峰的感覺以為是錯覺，但他腦海裏清楚，這就是在全世界未嚐一敗的武士南次郎的氣息。

藤峰雙目微眯，盯著南次郎的動作。他身上的氣息一閃而過後，整個人仿佛虛化了一下，藤峰隻覺麵前站著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副隻有線條勾勒的水墨畫。南次郎揮拍而出，球急速地飛過球網上空。那急速的旋轉和聚集在一點爆發出的力道讓整個網球似乎看上去由正圓變成了梭形！

“這就是那招擊穿井上球拍網，和讓無論多強的龍馬都會失分的回球了！”藤峰看著這第一次展現南次郎實力冰山一角的來球，全神貫注，將太極的所有領悟都提了起來，來應對這一球。

“這是什麽！？”拚盡全力的藤峰還是接到了這一球，畢竟他的實力比龍馬強過太多。但是當這球擊在球拍上時，一股絕強的力道爆發出來，宛如要貫穿一切般，衝擊得藤峰球拍網子發出了“嘎吱”不絕的哀鳴，藤峰仿佛看到了一個揮刀斬開天地的武士！

“喝！”藤峰最擅長的是化力防守，他的化力防守能力和抗精神威壓能力，至少比他的綜合評定實力強過三個層次，盡管麵對的是南次郎的武士氣息，可相較於他真正的實力而言，這股氣息不過是睡覺時不注意呼出的一口氣罷了。藤峰勉強定住亂震的心神，將球拍來回抽動，讓球在球拍上不住地畫圓，企圖消掉這股力道。

但是這顯然還不夠！無論這球蘊含的南次郎真正實力有多麽的少，畢竟是真正的武士氣息。即便是第一部中的最強國中生幸村，想要應付這一球也絕不輕鬆。藤峰手腕轉動，但那股力道依舊還在，他隻好再轉動手臂畫圓，可那股力道竟幾乎感覺不到衰弱，球拍網子的線已經變得薄不可見，下一刹那就會斷掉。藤峰毫不遲疑，轉完手臂，跟著身子又轉了一個圈子。

這正是藤峰第一次與手塚交手，靈機一動使出的那招還不完善的技巧。藤峰用了一招太極劍的名字為它命名，叫“三環套月”。手腕的旋轉，手臂的旋轉，再加上身體的旋轉，三個圓形力道蘊含其中，化力、借力與爆發俱為一體，可以說絕對是比以太極拳招數命名的“單鞭”和“海底針”更強的絕招。這甚至也是藤峰悟通剛柔和動靜之後才能完全創出的一招。

“颼！”

球在網子前麵自左至右地畫了一個與網子平行的大圓，其中蘊含著虛實、剛柔和動靜三種“道”的存在，這可以說是藤峰目前能打出的最強絕招。不過對於南次郎而言，未入“境界”，什麽樣的絕招都不夠看。甚至到了所謂“天衣無縫”的第一部終末奧義，對南次郎而言也不過隻是當年的起點罷了。

這招連手塚都沒能回球過網的球，被南次郎隨意地一拍便打回了藤峰的半場。“呯！”一球落地，藤峰苦笑著看著不遠處落著的球拍，這球別說自己接不住，就是能接也沒法去接了，球拍都脫手了，還用什麽接球？

哪怕是“三環套月”，也沒能化解帶著武士水平的一招。盡管他將球打了回去，但在球飛出去的同時，他的手腕也是一麻，球拍同樣脫手飛出。當藤峰的目光落在球拍上時，心中的驚駭更濃。不止是球拍脫手，球拍的網子終究還是被這一球洞穿了。

藤峰打了個手勢示意暫停，苦笑道：“師傅，我得換拍子了。要不是我家多少有點錢財，還真沒法跟著你學網球。”藤峰說的是實話，這每天光換球拍就是多大的開銷？

南次郎眯著眼睛緩緩地說道：“你很不錯嘛，小子。我原本以為你隻是明白了一點，一隻腳剛剛踏入‘境界’的門檻，不料你好像又走了很遠。”

“嗬嗬，昨天偶有所悟，都是運氣。”藤峰嗬嗬笑道。他上次見越前南次郎之時，太極四法剛剛悟通了“虛實”，自然是剛剛入門。而跟亞久津一戰後掌握了“剛柔”和“動靜”，那可不就是在向著“境界”的路上又走出了很遠麽？

南次郎搖頭道：“不，你還是不懂。”

藤峰奇道：“怎麽？難道我不是向著‘境界’又跨出了一大步？這可是師傅你剛剛自己說的啊？”

“又跨出了一步，那是不假。”南次郎道：“不過之前你憑借網球的比賽，踏入了‘境界’的第一步，那時我以為你進入的不深，經過我的點撥，沿著正確的道路走下去，憑你的心性天賦，再進一步，相當容易。”

藤峰心中一驚，道：“怎麽？我走錯路了？”藤峰心道不對啊，太極闡述成四法，絕對沒錯，精髓便是對立轉化，自己領悟到的這些連南次郎剛才都是頗為讚賞，怎麽刹那間又變成了歧途？莫非是南次郎不懂中國文化，對太極道有誤解？

南次郎看出藤峰的想法，搖頭笑道：“小子，你可別想錯了。每個人的‘道’都不同，我自然不可能懂你的‘道’。不過殊途同歸，總體方法是不會錯的。之前我見到你時，你已經對‘境界’有了明悟。所謂‘境界’，無非就是精氣意體神，五個方麵完美地發揮結合，依照自己要走的道路視情況發揮出來。”

“是，不錯。”藤峰點頭道。無論是太極還是什麽無我境界、阿修羅神道，不會是憑空借力，引諸天神佛下來，都是要開發自己的精、氣、意、體、神，來達到更高的層次，這點是不會錯的。

南次郎接著說道：“而我這次見到你，你不止明白了什麽是境界，你甚至還知道了怎樣讓精氣意體神合而為一，進入‘境界’，但是這卻走在了一條彎路。”

藤峰奇道：“怎麽，難道我找到進入‘境界’的路錯了？”

“你找到的路很對。隻是你知道了境界是什麽，知道了想進境界要怎麽做，卻還不知道為什麽將精氣合一，就是境界，就能提升實力。”南次郎再次否認了藤峰的想法。

“這……我確實不知道，不過隻要繼續悟下去不就知道了？”藤峰心中有數，是什麽，怎麽做，為什麽，這三個原理方法論的結合，是一切萬物的辯證觀點，是不會有錯的。自己領悟了虛實，就是知道了是什麽；後來領悟了動靜和剛柔，那就知道了怎麽做。

唯一剩下的“陰陽”也就是太極最核心的內容，自己還沒悟，所以還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隻要悟下去，終歸有一天會知道的。

“我說的正是這個。”南次郎目光嚴肅道：“你隻知道要悟，而不知道怎麽悟。你從戰鬥中悟通了前麵兩步，你就會先入為主地以為最後一步是這麽悟，其實不然，你需要的是感受，感悟，而不是在教學中看到的領悟。你已經有了這個慣性思想，就算我已經告訴你要去‘感悟’，但你還是會下意識地想在戰鬥中通過觀察而‘領悟’，所以我說，你會走很多彎路。”

“這……”藤峰愣了，難怪他覺得自從悟通三法後，陰陽這一關隻剩下薄薄一層紙，卻怎麽也捅不破。他本以為今天跟南次郎的教學對戰會讓他領悟這一境界，卻隱約地感到它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原來竟是自己走偏了道路！

“所謂‘境界’，也就是技近乎道的‘道’。”南次郎歎了口氣，走過來拍著藤峰肩膀道：“每個人都要走出屬於自己的道，找到屬於自己的網球，這種事，別人沒法教。龍馬跟我學了十年網球，不過還是在單純地模仿我罷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走出這一步。不過你的心性和資質都是上上之選，我相信你能很快地踏入這一層次。”

“盡快走到這一步吧，”南次郎望著天歎道：“不然一個人實在是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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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字大章，加倍補上昨天因為時間關係預計要寫但沒寫出來的五百字。求推薦求收藏，拜謝各位讀者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