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承珠奇道:“姐姐怎麽到了海灘邊上?”
淩雲鳳道:“這些年來,我專心自己的設想,當年就曾經對張大俠提出過,我想借鑒於天都的劍法,然後自立門戶,自成一家,張大俠頗為關心,還給了我指點,這些年來,我的想法逐漸完善,看來夢想成真有望。”
她說到自己得意的事來,不免嘀嘀呱呱,一發不可收拾。
於承珠心中一動,暗道:“她不管怎麽樣也是有奔頭的,比我如今好得多,我現在都不知道是要聽師父的下落呢,還是情願這樣多跟她待一會兒。”
淩雲鳳想自創反天山劍法,並且把主張告訴張丹楓,請求指點,後來和丈夫霍天都離異,事詳見梁羽生著作《聯劍風雲錄》。
於承珠此時忐忑不安,既迫切地想獲悉師父的下落,可有近情情怯,不敢去問,在張丹楓麵前,她永遠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永遠都是那麽青澀。
於承珠的心事一起,自己也不覺好笑,也就不去追問,反而饒有興趣的聽淩雲鳳講下去。
說到自創的劍法,淩雲鳳眉飛色舞,滔滔不絕,接著道:“武當派的無常奪命,劍勢應自下而上,刺向下盤。我把它改為自下而上,刺向中盤。別看隻是改變順序,我是經過好多次試煉的,既要和原來的不同,又要使用起來順手,有幾次都是為了變化而變化,反而牽強,一旦碰到了對敵,那麽這種變化還是不要的好。所以不但要變,還要根據情勢。”
於承珠聽得津津有味,淩雲鳳又接著說了峨眉派、嵩陽派、少林派等精妙劍術,本來霍天都加以變化,比原來的更為精益求精,而淩雲鳳又是刻意求新求變,這樣一來,比起之前的劍招來,更不知道豐富了多少。
於承珠聽到劍法,她本身也是劍術行家,不覺聽得入神。
這時候淩雲鳳才道:“既然劍法已成,假以時日,加以錘煉,不難大放異彩,我就打算四處出遊,借著遊曆來完善劍法。”
淩雲鳳一直都是想在生活中磨練自己的劍法,而不是霍天都那樣閉門造車。
於承珠笑道:“你還是老樣子。”
淩雲鳳道:“可是我有一念,劍法已成,但我身邊並無寶劍,我就想來找你借劍,看看我的劍法威力,於是想來找你。”
於承珠道:“你要來找我,怎麽不早點說,這樣我可以派人來迎接你。”
淩雲鳳道:“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這些嗎?當我來到海邊時,就聽到有人議論,說官兵炮轟儲仙島,我嚇了一跳,趕緊詢問,可是附近的漁民也是道聽途說,問不出所以然來,那麽我打算包船過來看看。”
於承珠一陣感動,淩雲鳳真是姐妹情深,聽到不幸,馬上毫不避諱,要快點趕到。
她正要說些什麽,卻聽淩雲鳳道:“可這時海邊看到兩個人躺在海水中,不知死活。”
於承珠沒來由的心咯噔一下,果然就聽淩雲鳳道:“我走近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張大俠和張夫人,而且張夫人已經死去多時,我快點扶起張大俠,卻見他眼皮睜開,原來他沒有完全昏迷,卻是癡癡迷迷,一直在叫小兄弟。”
於承珠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下來。
淩雲鳳說出來的畫麵好像就在眼前似的,淩雲鳳繼續道:“我見他如此,知道還有救,連忙請漁民幫忙,一起救治張大俠。我照顧了他十來天,他內力深厚,傷早就好了,隻是他碰到了難以接受之事,一直不肯說話。有時候我問他,我是淩雲鳳,你認得我嗎?他看著我,點點頭,可一會兒就掉過頭去,不願意再搭理人。”
於承珠歎道:“那麽我師母呢?十來天一直就陪著他嗎?”
淩雲鳳道:“張大俠起先拉著張夫人的手,怎麽著都不肯放,後來我說,人死不能複生,如果舍不得,那麽就把她火化了,帶著骨灰,去尋覓合適的地方,替她安葬可好?”
於承珠心頭一陣悲酸,到底是從小跟在身邊的,聽到師母如今成了這樣,叫她怎麽不傷心,更有甚者,假如真的炮轟儲仙島,那麽張翕豈不是屍骨無存?這樣叫師父如何感傷呢?來的時候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可如今,他孓然一身,獨自飄零。
淩雲鳳道:“張大俠這才點頭,在火化的當天,張大俠悲哭出聲,聞著無不淒然,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緣未到傷心時。”
說著淩雲鳳也不禁滴下淚水,而於承珠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到了此時,她心頭的委屈和傷心才得以宣泄。
這一哭,不知道哭了多久。
淩雲鳳也就一直陪著她。
忽然,淩雲鳳看到了白雲劍,不禁拿起來,“嗖”的抽出,一邊看一邊道:“這是什麽?”
於承珠心中一緊,眼下淩雲鳳需要寶劍,可是師父給她的寶劍無論如何都不能給別人,她人急智生,道:“雲鳳姐姐,這是師父給我的寶劍,他新收了一個弟子,叫王陽明,師父讓我等他長大了一些,拿著白雲劍去試探他,如果說他勤加習武,那麽就把白雲劍傳給他。”
這話還是有漏洞的,可是於承珠是張丹楓的大弟子,代師去試探師弟的功夫,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淩雲鳳見到張丹楓的時候,張丹楓武功已大成,早就不用白雲劍了,所以她也不知白雲劍是張丹楓昔日隨身之物。
淩雲鳳笑道:“可惜,是有主兒了,要不然,我倒是要問你借一下劍。”
說著將劍歸鞘,放在桌上。
於承珠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到底心虛,不知道是怕淩雲鳳起疑,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她繼續說下去:“我也正好用這把劍練一下雙劍合璧的武功。”
可話音剛落,於承珠自己的臉色就是一變,不好,多說多錯。
果然,淩雲鳳察覺到破綻,問道:“這麽說來,你是見過張大俠的了?”
不錯,既然是奉師命去較考師弟的武功,那麽他們師徒是碰過麵的。
這一下叫於承珠如何來圓說,頓時急得滿頭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