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宮內出現了一些奇裝異服的別國之人。
正是這兩日,四國的貴重之人皆都相繼入宮,已接入宮內的來使,被安排好所居。
頓時宮內像逢年過節的集市一般,熱鬧非凡。
程國師也因著四國來臨,在宮中暫時居住,一來二往的便和霜無宜碰到,兩人便如伯牙子期般相惜相顧。
各國的太子也都進入堯宮,宮內的宮女和姑姑們,評頭論足,這個說西越太子陰柔絕美,是四國來使中最好看的一位,那個又說上都太子慕容仞偉岸挺拔,是個豁達帥氣之人,最迫人心扉的還是國師程如是,一身白衣,清俊儒雅,待人彬彬有禮,笑容謙和,仿佛在他眼中無美醜和好壞。
他的一抹微笑,勾入人心,萬千的女子都被他所傾倒,但是又想起濱州之戰,他的一曲蕭音,使敵城陷入死寂,心中又頓時起異。
這日程如是進宮,走到長生殿不遠處,在長街轉角見到霜無宜,兩人相聊甚歡,程如是見時辰將至,便提前先走,去見楚喚。
程如是匆匆來到長生殿的偏殿,俯身道:“微臣程如是叩見皇上!”
楚喚坐在榻上看著桌子上的奏折,頭也不抬,清聲道:“國師近日越發膽大,朕召你前來,也敢讓朕候著?是不是慕容婉玗的事情將你衝昏了頭?”
程如是一向守禮,近日為了前皇後慕容婉玗之事和楚喚爭執過,程如是也明白,楚喚這麽做定有目的,隻是此事在慕容婉玗身上,便讓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要知臣下覬覦皇上的後宮,那是死罪,可楚喚卻像沒事一樣,倒像是程如是被某個女子迷住,如今為了這個普通女子在和他發脾氣。
程如是目光如炬,神情屏然,雙膝跪的直直,堅定道:“皇上,請皇上再三思,微臣有千種方式可以奪得西越和上都,請皇上放了她吧,臣從未因任何事而求過您,微臣第一次開口,還請皇上答應微臣。”
楚喚扔下手中的折子,厲聲道:“你還上了頭,朕告訴你,沒人可以阻擋朕的決定,今日召你前來不是和你討論慕容婉玗之事,難道你就因為一個女人,想把朕的大事也給耽誤了不成?”
程如是依舊麵若冠玉,濃淡適宜的劍眉微蹙著,心中幾經翻騰,他深知楚喚不會殺她,深知此事楚喚是有目的,但是他不忍,不忍讓她受任何委屈,讓她受苦。
楚喚看著一直沉默的程如是,語氣緩和幾分,道:“你知朕不過讓她們受幾天委屈,待四國之宴結束後,朕答應你,放了她,行嗎?”
程如是知道這是楚喚做出的最大讓步,若不是多年的兄弟情,他斷不會因為他的求情,而顧及他的妄求。
程如是麵色溫和的俯下身子,道:“微臣感謝皇上,皇上四國之宴請交給微臣,微臣定將這次宴會做的滴水不漏。”
“有你出馬,朕自然是放心,四國使臣的暗衛有阿狂在,文臣武將有你在,朕無擔心,朕掛心的是德貴妃……”楚喚淡聲道。
程如是一聽德貴妃,臉上旋即變色,他淡雅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暗淡,啞然道:“這個請恕微臣無能,德貴妃才智過人,相信以貴妃之資定能輕而易舉化解她的內心之憂。”
楚喚聞之,輕笑一聲道:“原來你也是這般無情之人,算了,德貴妃之事暫且擱置一邊罷,你且過來,朕給你看幾份奏折。”
說著楚喚將桌子上的幾份奏章拿起,放在程如是手中,程如是立起身,躬著身子領下,十分恭敬的打開。
細看片刻後,程如是蹙起眉頭,道:“皇上這幾份密折,不是出自一個人地方?”
楚喚頷首,道:“嗯,這是從西越和西夷兩地發過來的,南平的還未到,看完這些奏折,你有何想法?”
程如是恭敬道:“回皇上,微臣和皇上一樣的想法。”
楚喚淺笑道:“看來國師已經猜到朕想怎麽做了,不如國師是否能道出其中一二?”
程如是雙手抱拳道:“回皇上,微臣認為對待西夷,借以兵弱之殘,促成其猛軍之隊,而西越,則投以所好,暗中度倉。”
楚喚很是認同的點頭,他知這是最好之法,對待西夷之猛,以自己兵弱將殘為借口,讓西夷快速建立出一支猛虎之軍,藏己之拙,揭其之威。
到時西夷便成了眾國中唯一的強兵之國,當所有人都敵對最強之國時,勿用新堯出手,西夷自滅。
而西越,則是送他們最缺乏的糧食,換取他們最多的鐵礦。
隻是還有一點,若是此時南平和上都若有異動,他們則又會處於被動,如今連取兩個國,已經實屬不易,若是再不盡快再取一國,往後喚新堯處境將會很被動。
楚喚道:“嗯,國師果然機智過人,你果然是朕信得過的人。”
程如是惶恐道:“皇上言重了,微臣本應如此!”
“那好,這幾日你且在來賓閣的頤清苑住下,近日會有很多場好戲,在等著咱們品看,朕與你怎能辜負這些唱大戲之人的心意?”楚喚清聲道。
“是,微臣遵旨!”程如是清雅文氣的道。
兩人在長生殿中商議了許久,程如是方妥善的退去。
出了長生殿,來到福寧宮後側的來賓閣,剛讓門前的太監前去頤清苑內備下,後麵便有一個宛若春風輕撫的聲音,道:“許久不見程國師,不知國師近日是否安好?”
程如是聞得此聲,不用回頭便已知曉是誰,麵上先是暗下,遂即轉身輕笑道:“微臣給德貴妃請安,德貴妃金安!”
霜無姬一聽他如此稱呼,麵上層層溫柔,漸漸的暗淡下來,碎步移至程如是跟前,柔情似水的溫聲道:“本宮真的想看看你的心裏到底裝著什麽?你在外這些天,是否掛念過本宮,是否在意過本宮?”
程如是眉目清然,一臉無神的看著眼前風華絕代的霜無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