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喚冷眼瞥見慶修儀的異態,眉角處閃過一絲輕視,轉瞬消失。
崔其宏又端過一杯水來,楚喚再次飲下,問道:“朕躺了幾日?”
崔其宏細聲道:“回皇上,皇上睡了兩日。”
“可查過朕突然暈倒,是何人所為?”楚喚問。
“回皇上,這兩日是惠妃娘娘暫代的宮中瑣事,奴才一直在照顧皇上,不曾問及此事,皇上此刻要不要奴才去請惠妃娘娘前來?”崔其宏彎著身子回道。
楚喚輕輕的搖了搖頭,輕聲道:“先不用。”
崔其宏扶起側身躺著的楚喚,在他身後放入軟枕,坐起身。
“皇上,臣妾聽身邊的竹景說,惠妃像是將東羽宮內的太監宮女全部抓起來,而瀟昭華此時正在昏迷不醒,像是和皇上您中的一樣的毒。”
慶修儀如暖風般的聲音,輕輕的撓過聽者的心間,雙眸窺探了楚喚一眼,不禁的暗道:他真的是天下最好的男兒,病態不僅沒使他減了俊氣,反而在他眉宇間添了幾分溫和,真讓人心動不已。
楚喚聞言,眯著雙眸,眸中亮光閃著陰冷,果然聰明。
“愛妃,這兩日你也累了,先暫且回宮吧,等朕的身體好利索了,再去你宮中看你。”楚喚沉著聲道。
慶修儀就算再笨,此時也知曉皇上之意,遂嬌喘著聲道:“是,臣妾告退,皇上日後可不許反悔?”
楚喚淡淡一笑“嗯”了一聲。
慶修儀拖著身子,不情不願的離去,
崔其宏為楚喚更換襟衣,又命人送來清粥小菜,楚喚用罷後,便悠悠的去了東羽宮。
東羽宮的寢殿內,一位身著青色長衣,臉上膚色如熟麥的醫者,正在為慕容一瀟驅毒,快要清除完之時,便聽到外麵的宮人傳報道:“皇上駕到!皇上駕到!”
郭雪彥收起銀針,床上的慕容一瀟依舊麗眉微蹙著,表情卻如沐春風般和熏,中清風骨之毒的人,便是如她這般樣子。
楚喚邁著腳步進入殿內,郭雪彥將銀針放入針帶,回身行禮道:“微臣叩見皇上!”
楚喚隨手一個弧度,道:“郭愛卿免禮,瀟昭華怎樣了?”
他一麵說著,一麵坐在圓桌後的長榻上,青色龍袍顯得他的臉更加白皙,又隱隱的略帶一絲蒼白,嘴唇處已起開的幹皮,使他的話音如分裂清風,清爽而後力不足。
“回皇上,瀟昭華的毒已被微臣清除,相信最遲明日便會醒來。”郭雪彥慷鏘有力的回道。
楚喚冷冷的望著郭雪彥,異笑道:“看來是朕來晚些了。”
郭雪彥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般問:“皇上此言合意?”
“你該知道,還用得著朕明說?”楚喚不耐的說。
“皇上的意思是不想讓瀟昭華醒過來?”郭雪彥抬起粗眉,望向楚喚淡淡的神情,下意識的連忙俯身回道:“微臣知錯,微臣不該胡亂的揣測聖意。”
楚喚麵色未變,依然是那般溫潤如玉的淺笑著,問:“是惠妃命你前來?”
郭雪彥恭手回道:“是。”
“你日後隻要記得一件事,除了朕的命令之外,誰的命令都不可聽從。還有不要總是遇到讓你寢食難安的難治之症,你便心急手癢。”楚喚吩咐道。
“是,隻是皇上,這難治之證本身就是微臣心想所在,若是不讓微臣觸碰,隻怕這比死還難受……”郭雪彥一本正經的回道。
楚喚揮了揮手,喝道:“郭愛卿你且跪安罷!”
郭雪彥俯身道:“是,微臣告退!”話畢,便去收拾醫箱,慢慢退身離去。
楚喚坐在榻上,望著這個愛鑽牛角尖的郭雪彥,無奈地道:“崔其宏!”
崔其宏轉身道:“奴才在!”
“你去將惠妃請來。”
“是!”
一炷香過去,崔其宏在宣麗殿的蘆葦閣內找到惠妃,將其帶入東羽宮。
惠妃進來之時,見楚喚眉目緊盯著床上依然沉睡的慕容一瀟瞧,遂望去,見她神情安靜寧和,容上蒼白之色,卻難掩其清麗之妙。
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道:“回皇上,惠妃娘娘帶到!”
這時楚喚才慢慢的轉過雙眸,眸中卻沒了剛剛那抹凝神,淡聲道:“朕與惠妃有事詳談,你先下去,命人沒事不要靠近。”
崔其宏俯身道:“是!”
楚喚見崔其宏站在殿門邊上,吩咐宮外的太監宮女撤離,這才看向早已跪在跟前的惠妃。
“你好大的膽子?”楚喚輕輕的說。
“皇上,臣妾有不得已的原因。”惠妃滿臉愧疚,急聲道,生怕楚喚有所誤會。
“朕當初真不應該答應你,留在朕身邊,你不該待在這後宮,你雖有幾分聰慧,但是處事太過優柔,常常不分是非。”楚喚清淡的道。
“楚哥哥千萬不要趕燕兒走,燕兒什麽也不要,隻要守著楚哥哥便行,燕兒知錯了。”
惠妃瞬間抬起頭,秀眸裏溢出薄淚,咬著唇邊,淚淒淒的求著。
楚喚起身,伸出雙手將她托起,柔聲道:“如燕,你來後宮,朕雖給得你名分,到底還是會委屈你。”
惠妃搖搖頭道:“臣妾不覺得委屈,一切都是臣妾自願的,楚哥哥千萬不要再趕如燕走,好嗎?”
楚喚為難道:“如燕,這已不是兒戲,你可想仔細?”
惠妃用心的點著頭,道:“如燕絕不後悔!”
楚喚清聲道:“嗯,隻是你日後再也不要聽國師的話,處處護著她們兩個,如若你再犯,朕不保證下次還會留你在宮中?”
惠妃羞愧地望著楚喚道:“楚哥哥你什麽都知道了?”
“嗯,今日之事,朕隻當慕容一瀟命不該絕罷。”楚喚低聲道。
惠妃喃喃的道:“那皇上還要找別的機會殺她?”
楚喚淡淡的看向別處,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惠妃見勢繼續說道:“其實皇上要攻打上都,她們兩個可以不死,她們如今是你的妃子,想來日後也成不了什麽大事,不如皇上看在慕容婉玗曾經救過哥哥的份上,饒過她們?”
楚喚依舊默默地望向別處,目光時不時地掃過床上的慕容一瀟,沉著臉。
惠妃見他變色,便知她所說之事越界了,所以她不敢再勸說,靜靜的陪著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