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要算賬,也要考慮鈴嵐的身體狀況。眼看著鈴嵐即將要出月子,薑娡找了個機會,趁楚念不在家,便去找了她。
“是大嫂來了,快些請坐。”鈴嵐半靠在床上,床邊的一張小床上,一個女娃正在睡著。
薑娡看了看那孩子,道,“長得真是可愛。不是我說二弟,起個名字到現在都沒起好,他未免也太緊張了些。”
“可不是麽。”鈴嵐忍不住一笑,“今兒個拿著生辰八字又去找算命先生了,這帝都裏頭算命都已經快被他找了個遍了。我的意思是直接讓大哥或者大嫂取個名字便好了,女兒家的,也不用那麽在意。”
薑娡擺擺手,“算了,這事還是讓二弟自己忙活吧。我看他是樂在其中。”
鈴嵐看了看那個孩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色。
薑娡有些不忍,但還是要說。
鈴嵐收回視線,看著薑娡道,“大嫂似是有些話要對我說,我知道大嫂此番來不單單是為了看看這孩子的。”
薑娡頓了頓,然後道,“你該知道,衍妃那件事,遲早我是要說的。你是唯一的證人,所以你必須出麵。”
鈴嵐聽著薑娡的話毫不吃驚,道,“其實大嫂是等著我把孩子生下來才說這件事的吧。我感謝大嫂。就算大嫂不提,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也會主動找大嫂的。這件事,我終究是逃不過的。隻是大嫂,如今我有了這個孩子,我便更不敢有事了。大嫂可否還能保我周全?”
“保你一命定然不會有問題,隻是最後皇上知道這件事到底要怎麽辦,我也拿不準。”
鈴嵐聽著臉上有些擔憂,她垂了垂眼眸道,“大嫂你別怪我自私,若是大嫂將這件事置之不理,不知道可行?”
“你不想去揭發阮舜華了?”
“若是不去,我們就都不會有危險了。”
薑娡不由笑道,“你以為你不出現,阮舜華就會放了你?實話告訴你中秋那日出去,她便親自將我推下了河中,若非我自己懂水性,怕是已經一命嗚呼。連我這個王妃她都敢動,你以為她不敢對你怎麽樣?這些日子,不過是我和王爺護著你而已。你倒是想的天真。”
鈴嵐臉上有些愧疚,道,“還請大嫂見諒。我隻是擔心有事,擔心如今好好的日子一去不複返。我並非想對大嫂食言。可是這孩子才剛出生不到一個月,大嫂,我不想她這麽快就沒了娘啊。大嫂等著這個孩子出生才與我說這件事,不就是想著保住這個孩子也好,至少相公有個孩子了嗎?”
其實這個時候鈴嵐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薑娡也沒多責怪她。薑娡道,“你真是糊塗。我方才不是與你說了,不會讓你死的嗎?我若是一點把握都沒有,把你帶出去做什麽?就算不顧及你,也要顧及二弟,更要顧及這個孩子。你當我一點沒把你當成一家人嗎?”
“我……”’
薑娡道,“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保你一切安然無恙,隻是你要乖乖的配合。我隻是說皇上對於這件事的判斷不在我的控製範圍之內。你不說,難道打算帶這個秘密過一輩子?你看著二弟時,看著孩子時,不覺得有愧?也不要說我逼你,這件事你必須得說,你若不主動說,我也有法子逼著你說出來。”
“大嫂……”
“你最好想清楚,若是由我逼著你說,這場麵便不好看了。到時候二弟要怎麽看你,你應該明白。”
鈴嵐咬了咬嘴唇,看著那個孩子,然後道,“我答應大嫂便是。還請大嫂為我保密。”
“好。”
“你們在聊什麽呢?”此時楚念大步踏了進來,滿臉笑容。
薑娡站起身,道,“也沒什麽。就是來看看我的小侄女,順道和鈴嵐聊聊天。我與她說起了一些出了月子後的保養方法,她聽了十分感興趣。但那是皇後對我所說的,我也知道的不是很詳細,所以鈴嵐問我能不能帶她進宮去見見皇後呢?”
楚念道,“怎麽還要去勞煩皇後?鈴嵐你想問什麽保養方法,問大夫便好了。”
薑娡道,“傻二弟,這有些東西隻有女人知道,更是隻有宮裏的女人知道,你就不要參與了。”
楚念還是一頭霧水。鈴嵐道,“相公,我順道也想去宮裏頭看看,正好皇後也算是咱們的姐姐,都是自家人,也沒事的。在帶孩子不懂的方麵,也可以問問皇後啊!”
楚念聽後,點點頭,“也好,隻是怕你麻煩大嫂,麻煩皇後而已。”
“不麻煩,我不也是閑的很嘛。怎麽樣,名字起好了嗎?”
楚念道,“別提了,那些人起的名字庸俗不堪。我已經準備讓大哥起一個了,大哥飽讀詩書,定然能起一個好名字。”
薑娡看著楚念道,“二弟,你真是高興過頭了。這論飽讀詩書,王爺的才情遠不如你,你求人,怎麽把自己給忘了?依我看,這名字你起最合適不過。”
楚念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慚愧慚愧,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你看看我這腦子……”
“好了,我不打擾你們夫妻二人起名字了,我先走了。”薑娡說著,看了一眼鈴嵐,便出了房屋。
沒過幾日,薑娡便帶著鈴嵐進了宮。
“姑,王妃今日怎麽來了?”薑徹見到薑娡有些意外,自從鈴嵐生了孩子,薑娡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來宮中了。
薑娡道,“我帶我的弟妹來皇宮轉轉,鈴嵐,快給皇上行禮。”
鈴嵐對著薑徹跪了下來,“民婦見過皇上。”
“此人就是你的弟妹?朕覺得有些眼熟啊!可是在哪裏見過。”
“民婦……”鈴嵐有些緊張的看了看薑娡,薑娡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於是對薑徹道,“皇上,我今日來還有件要緊的事情要和皇上說,是一件許多人都已經忘記的往事了。。”
薑徹聽後道,“哦,是什麽事,不妨說來聽聽。”
“皇上可還記得長公主一事?。”
薑娡這麽一說,薑徹有些不解,明明長公主就在自己的跟前,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姑姑又要提起這件事。
隻是有眾多人在場,薑徹也不便問,於是道,“這個朕自然不會忘。不知道王妃有什麽要與朕說的。”
薑娡道,“不是我有什麽要對皇上說的,而是我的弟妹有些話要對皇上說。”
“哦?”薑徹轉而看向跪在地上的鈴嵐。
鈴嵐微微抬起頭,眼神中還有許多恐懼,但她道,“皇上,你沒有看錯,民婦是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因為民婦的原名是琳琅,而非鈴嵐,民婦曾經是鳳儀閣裏頭當差的宮女,是伺候皇後的。”
薑徹不由震驚,道,“你怎麽會是……你……”
薑娡道,“皇上不必著急,她自然會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皇上說清楚。”
於是鈴嵐便道,“民婦出生貧寒,被父母賣到宮裏頭當宮女,後來有幸能在鳳儀閣伺候皇後娘娘。原本日子倒也是過得十分安穩,可有一日,有一個人找到了民婦,給了民婦許多錢,讓民婦幫她辦件事。民婦從未見過那麽多錢,實在是過慣了苦日子,便動了心。這件事不是別的事,竟然是讓民婦下毒。長公主死得前一天,皇後娘娘去看長公主,還帶了煲好的湯,也就是那些湯裏麵,被民婦下了毒。所以長公主她……”
“你的意思是,是你下毒害死了長公主?”薑徹雙眸收緊,冷冷的看著鈴嵐。
薑娡在一旁道,“皇上,她即便有錯,並非主謀,這誠心想讓長公主死得人才是主謀。”
薑徹便問鈴嵐,道,“這件事不是皇後指使你做的嗎?”
鈴嵐忙搖頭道,“這件事並非皇後。若是皇後,又怎麽用得著專門收買民婦去下毒呢?那人是衍妃娘娘身邊的翠兒。”
“什麽?”薑徹震驚不已,“你說是,是衍妃,衍妃想要害死姑姑?”
薑徹難以置信的看向薑娡,道,“這一切,你相信了?”
他問的是自己的姑姑,而非王妃。
“不得不信。鈴嵐她犯不著說謊。”
即便如此,可薑徹卻不敢全部相信。一向溫婉可人的阮舜華怎麽可能殺害自己的姑姑呢?何況姑姑也是她的恩人啊!
“姑,王妃,這期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這琳琅雖然是說翠兒吩咐她這樣做的,可她並不曾見過衍妃。更何況,這些都是她的一麵之詞,她可還有什麽證據?”
鈴嵐隻道,“民婦句句屬實,不敢期滿皇上,還請皇上明察。”
薑娡道,“這件事找衍妃當場對質肯定是不可能的,她不會笨到承認這件事。不過這件事,還有一個人可以作證。我相信長公主的事情發生之後,她也一直在找鈴嵐。”
“你是說,皇後?”
“對。皇上不就是因為此事對皇後有了更大的隔閡麽?不如我們請皇後過來問問便知道了。這件事皇後事先並不知情,她要是說出來一二,便證明鈴嵐說的不假。”
“好,管離盛,你去請皇後。”
“是,皇上。”
管離盛去請謝令容的同時,有一個太監匆匆忙忙跑到了阮舜華那裏,將事情與阮舜華說了一遍。
“你說什麽?琳琅現在就在皇上那裏?”
“是啊,娘娘,如今管公公正在去請皇後來當麵對質呢。”
“好,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時刻關注著他們還在說什麽。”
“是,娘娘。”
小太監退下之後,翠兒擔心道,“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這要是皇上信了琳琅那個小賤人的話,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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