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您這離臨盆的日子不遠了吧?我瞧著這肚子,真是大的厲害。這女人帶著這麽大的肚子,走路可方便?睡覺可方便?會不會覺得是個累贅?”轉眼間幾個月過去,薑娡已經將自己的身份如實的告訴了楚煜,所以她來去宮裏,楚煜也極少再擔心什麽了。
這普天之下的女人,楚煜誰都可以擔心,唯獨她長公主,還犯不著他擔心。
薑娡還記得當時楚煜知道她的身份的時候,連一向淡定從容的麵龐,也停滯了半晌。
“小狐狸?傻了麽?”薑娡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睛都不眨一下。
楚煜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問道,“你,沒有騙我?”
薑娡道,“我騙你做什麽?這種事情有什麽好騙的?不然你以為為什麽當初說我是假謝凝的時候,我為什麽不反駁?因為我確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假的,雖然我的心的確是假的。”
“怪不得……你果真不是她。”楚煜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薑娡歪頭問道,“你這話是何意?好像早就猜想到我不是謝凝了。”
楚煜道,“既然你對我已經如此坦白,那有樁前塵往事,我也要與你說一說。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與你說過,我有一回入了險境,有個姑娘救了我?”
薑娡想了一下,點點頭,“你確實說過那麽一回。”
楚煜道,“我不曾告訴你,當時救我的那個姑娘就是謝家的四小姐謝凝。”
“哦?還有這麽巧的事情?”
楚煜點頭,“她雖然心智有異,但還是個十分單純善良的姑娘。她救了我,於我有恩。我許了她,待日後有機會,一定將她接出尼姑庵,去外麵遊曆一番。她說她自有記憶以來,就隻能在尼姑庵附近生活。她記不住路,腦子太笨,更怕走遠了,她的娘親會擔心,會哭泣,會晚上不敢睡覺。我答應了她。可是這一別,竟是五年。等我五年之後再去尼姑庵的時候,卻突然得知,謝凝已經回了相府了。她入了相府的門,我便知道我與她的緣分便盡了。可沒想到……”
薑娡接著他的話道,“沒想到,兩家來了樁婚事,愣是又把我送到了你的跟前。其實你當時知道我會武藝,又是在裝傻的時候,你就知道我不是真的謝凝了對不對?”
楚煜點頭,“當時的確覺得你不應該是。可是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又讓我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離奇。所以便將你留在身邊,小心的觀察著。何況當時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我對王府的安危都不在意,便想著任由你去鬧騰,出了大亂子才好。”
薑娡指了指楚煜,嘖嘖兩聲,道,“得虧我是個心思純良的,不然豈不是被你這隻小狐狸利用了。你看看你小小年紀,竟然城府這般深,還真是了不得。”
楚煜皺眉道,“如今你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倒是可以毫不掩飾的用那些詞匯形容我了。”
薑娡嘿嘿兩聲,道,“畢竟我也是給你換過尿布的人,這麽說你不為過,不為過。”
薑娡收回了神思,看著眼前的謝令容。她的肚子已經完全挺了出來,她像是比鈴嵐要早一些臨盆,但這身子卻不如鈴嵐豐腴。
謝令容看著薑娡,掩唇笑了笑,“你這丫頭,淨說些胡話。雖說這肚子確實大了些,可久了也就習慣了。這十月懷胎將孩子生了下來,才是最開心的時刻。我總覺得,女人若是不生個孩子,這人生就是不完美的。”
薑娡搖頭道,“為什麽一定要生孩子?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都能做,憑什麽還要受這麽多苦給男人生孩子?”
謝令容輕輕的敲打了一下薑娡的頭,“還要說胡話。莫不是你不想給章王爺生個孩子?這話你與他說說,看他可願意?”
薑娡一挑眉,道,“他不願意也不行,他有本事,找別的女人給他生。”
謝令容道,“你這樣,指不定他還真找別的女人去生了。四妹,這章王爺相貌端正,又是堂堂的王爺,這帝都裏頭看上他的小姐可不在少數。你別現在說風涼話,到時候哭鼻子。”
薑娡道,“他敢,看我不卸了他的兩條腿。”
謝令容無奈的搖搖頭。
安然在一旁聽得也是樂不可支,對著謝令容道,“娘娘就不要操心王妃的事情了。依奴婢看,章王爺是個氣管炎,怕老婆的。王妃啊,將他直接降住了。”
薑娡對著安然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安然你有眼力勁。”
謝令容道,“其實我也是知道你和章王爺感情好的很。當初他為了你做的事情也不再少數。你看現在那位月泠姑娘還一心愛慕著他,不願嫁人。章王爺是個好男人。四妹,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你要好好珍惜這緣分。”
“娘娘莫不是懷孕之後就嘮叨了?”薑娡故意調笑道。
“你這丫頭,我可是好心好意為你著想。好了,坐著久了,四妹你陪我去禦花園裏走走。太醫吩咐了,這越到臨盆,就得走動走動,這樣到時候也越好生。”
“好,娘娘,我陪著你一起。”
安然攙扶著謝令容,薑娡走在身側,三人一行去了禦花園。
“這些日子,幸虧有你經常來看我,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四妹,真是謝謝你了。上次的事情,是三妹她不懂事。如今她也遭了懲罰,希望她在地下過得好吧。”
薑娡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經將那件事忘得差不多了。皇後也不要將功勞歸結在我一人身上,我怎麽聽說皇上近些日子,也是時常來看娘娘的?娘娘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吧?”
謝令容看了一眼薑娡,道,“就你會貧嘴。”
薑徹來看謝令容是自己的意思。薑徹對薑娡沒有絲毫隱瞞,他將自己的計劃,以及謝令容這個孩子是怎麽來的,都告訴了薑娡。這打消了薑娡的許多疑慮。
薑娡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可以不管薑徹的計劃,畢竟這對薑徹來說是個絕佳的除掉謝起的機會。但她同時也可以利用謝令容的身份,來繼續激怒阮舜華。
不過阮舜華比她想象中要更沉得住氣。薑娡進出皇宮十分的頻繁,加上薑徹聽了自己的話時常來看謝令容。在阮舜華眼中,他們姐妹倆已經將薑徹的寵愛都攬了過來。按道理,阮舜華應該是有所行動的。
不過薑娡覺得也不要緊,即便阮舜華還沒行動,她也會主動出擊。她之所以還沒有行動,是因為她要保證鈴嵐的孩子安全降世。因為這件事一旦開始,勢必要將鈴嵐牽扯進來。她可以保住鈴嵐的命,可畢竟當初是她親手下的毒,到底薑徹會不會還讓她留在豫王府,薑娡不敢保證。所以這個孩子必須要先生下來,這樣至少薑娡手裏還多些籌碼來說動薑徹。
“奴婢瞧著這肚子,是個小皇子。這樣一來,皇後就雙喜臨門了。”安然也在一旁道。
謝令容故意看了一眼安然道,“說得好像你生過幾個孩子似的,你們兩呀,是不是商量好了,連哄我開心?”
“皇後開心了,那可就是我們的福分了。不然也顯得我沒事跑去鳳儀閣,一點作用都沒有。”
“你這丫頭。待會兒回了鳳儀閣,讓安然給你多帶些東西回去,我那裏還有太醫專門讓吃的一些東西,你回去之後給你們的二夫人吃一吃。她日子比我還晚些,現在吃也不遲。對孩子是有好處的。”
“那我先謝謝皇後了。”
“自家姐妹,還這麽客氣。”
兩人正說著話,就看到阮舜華朝這邊走過來。起先她沒有看到謝令容和薑娡就坐在這裏。可是當她看到的時候,便準備假裝沒看到轉身離開。
薑娡眼睛尖,便立刻喊道,“衍妃娘娘來了怎麽就走了?”
被薑娡點了名,阮舜華不得不轉過身來,走了過來,盈盈一拜,“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衍妃也是來散步的?”
阮舜華點頭,道,“在屋子裏待著有些悶,便出來走走。原本就已經看到了娘娘和王妃在這裏,但想著臣妾畢竟是外人,不好打擾你們姐妹閑聊。”
薑娡便道,“娘娘言重了。你與皇後都是後宮的妃嬪,也是一家人。我又是王妃,算來算去,其實大家都是一家人。皇後,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謝令容隻當薑娡是為了自己抱不平,所以刻意將阮舜華喊過來奚落一番的,便也沒多想。雖說這些日子薑徹時常來看她,但她也知道,薑徹也是經常去阮舜華那裏的。無論如何,阮舜華在薑徹心中的地位是不一般的。
她的妹妹一定是氣不過,所以才這般的。
“王妃說的也沒錯,衍妃實在是不必客氣。”
“是,是臣妾說錯話了。皇後娘娘離臨盆的日子不遠了吧?這樣更應該多注意休息,娘娘這樣出來走動,臣妾看著都擔心。”
“倒也不必緊張。你日後若是有了身孕,就知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麽謹慎。隻要稍稍注意便好了。”
薑娡跟著道,“就是啊,聽說衍妃自長公主府裏出來就跟著皇上了,怎麽這些年了,肚子也不見動靜?有沒有請太醫看過啊!”
這番話直接戳到了阮舜華的痛處,她的神色略微有些尷尬。
謝令容覺得薑娡的話難免有些傷人,便道,“本宮有些累了,王妃,你隨著本宮回鳳儀閣吧。”
薑娡明白謝令容的用意,也沒多說。對付阮舜華這種人,就是要日積月累,讓她的怨恨越積越多。
待薑娡和謝令容安然離開之後,翠兒在一旁道,“娘娘,這王妃分明就是在針對你的。還有皇後娘娘那話也是在嘲笑你。他們姐妹倆欺人太甚,奴婢實在是看不下去。”
阮舜華道,“看不下去,也得忍住。這王妃分明知道許多事情,卻沒有直接告訴皇上。她說這麽多,無非是想激怒本宮,因為她知道憑她一張嘴,皇上不會信她的。所以,翠兒,咱們一定按捺住性子,不要理會那些。”
“可是……可是奴婢覺得他們太欺負娘娘你了。”
“不礙事。本宮自有計劃。那皇後不是快要臨盆了嗎?你說若是臨盆的時候,不小心血崩,大人小孩都沒保住,會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