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大好,他們也暫時不能做什麽。既然是管離盛親自來傳的口諭,薑娡和楚煜便不敢耽誤,隨著管離盛趕緊進了宮。
進殿之後,楚煜和薑娡看到薑徹端坐在那裏,便行了禮。
“臣叩見皇上。”
“臣婦叩見皇上。”
“免禮吧。”
“謝皇上。”
楚煜和薑娡站起身之後,這才發現,屋子裏頭不止她一個人,還有謝語冰。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薑娡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薑徹道,“今日找你們來,是有件事需要向王妃你求證一下。王爺既然是王妃的夫君,理當一同前來的。”
薑娡便應道,“慌什麽有什麽事盡管說,臣婦定當實言相告。”
“如此最好。”薑徹看了一眼謝語冰,隨即將視線落在薑娡身上,道,“朕近日來得到了一個說法,說你這個四小姐的身份是假的。而真正的謝家四小姐早早的就已經過世了。可有此事?”
薑娡被問的一怔,隨即道,“皇上真愛開玩笑,這什麽都能是假的,臣婦這個謝家的四小姐的身份如何假?怕是有人在造謠生事吧?”
薑娡的言行雖然會惹人懷疑,但她的身體的的確確是真的謝凝無疑,所以她隻要一口咬定,倒也沒什麽可怕的。
薑徹道,“既然王妃這般說,那朕隻好先聽聽別人的說法。王妃也跟著朕一起聽聽,若是這其中有什麽不對的,王妃盡管提出來。”
“是,皇上。”
薑徹便將視線重新落到了謝語冰的身上,意思讓她說話。
謝語冰站出來,對著薑徹福了一下身子,然後看著薑娡道,“四妹,先前我就覺得事情多有蹊蹺,直到我到了尼姑庵,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才覺得一切事情都順理成章。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四妹,你恐怕沒料到有這一日吧?”
薑娡暗自心驚,她的事情莫不是真的被謝語冰知道了?可在這尼姑庵,能識破她身份的額隻有靜安師太了。她應當是不會出賣自己的吧?何況她也沒有任何證據。
正這樣想著,謝語冰道,“我諒你現在也會狡辯,所以我把人給帶來了。皇上,請允許臣女將人帶上來。”
人?難道是靜安師太來了?
“好,你去將人帶上來吧。”薑徹應允。
謝語冰便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帶了一個尼姑上來。薑娡定睛一看,那人並不是靜安師太。不過這尼姑看著也有幾分眼熟,隻不過她當時在尼姑庵中並未多留,所以對裏麵的尼姑並不熟悉。眼前這個,興許自己看到過那麽一兩回吧。
“貧尼見過皇上。”那尼姑上前雙手合十,行了禮。
“皇上,這位是尼姑庵的慧圓師傅。在尼姑庵中已經有二十幾年了。所以她對四妹的事情是知道的。”謝語冰向皇上介紹了這個慧圓師傅。
“師傅,你知道什麽盡管說。”薑徹對禮佛之人一直有些敬畏,所以也是恭敬的說道。
慧圓便點點頭,看著薑娡道,“說起來,貧尼對四小姐尼姑庵的情形還曆曆在目。轉眼間已經那麽多年過去了。四小姐在尼姑庵中長大,雖然不如平常孩子那般聰慧敏捷,但也算乖巧聽話。加上她的娘親是個十分溫順的人,所以在庵中,大家也都照顧著他們母女。可是貧尼記得有一天,四小姐因為貪玩,追著一隻兔子跑出了尼姑庵,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回來。我們的師父帶著我們去尋了許久,都沒有尋到。後來在懸崖處找到了四小姐的一隻鞋。我們當時就覺得可能四小姐不小心落了懸崖了。此事我們暫時沒敢與她的娘親說,擔心她受不了這個刺激。正當我們考慮著要不要將此事告訴相府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姑娘回來了。她見到我們就一直哭,四小姐的娘親跑過來就抱著她,一直喊著凝兒凝兒。等這小姑娘願意說話之後,我們才得知四小姐已經死了,她在山下發現了四小姐的屍體,所以跑了上來。但我們再去尋屍體的時候,發現屍體已經被河水衝走了。師父有好生之德,發現這姑娘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便將她留了下來。四小姐的娘親一直將她當成了四小姐,日日摟著她一起睡。久而久之,我們也不願告訴她事實的真相,都將她當成了四小姐。可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位四小姐並非真的四小姐。”
簡直就是胡扯。可是這慧圓就是尼姑庵中的人,她說的話,除了靜安師太過來反對,她是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的。因為在這之前發生的事情,薑娡根本就不知道。或許真的有這麽一件事,也說不定。
薑徹問道,“你所說都是實情?”
慧圓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尤其在皇上麵前,貧尼更不敢有半個字的假話。”
薑徹繼而看向薑娡,道,“她說的,你可有什麽要反駁的?”
薑娡道,“回皇上。如皇上臣婦當時回相府時,還是神智不算清楚,所以對慧圓師父說的話根本就不知情,事實的真相如何,她一人所言,怕是不足為信。”
謝語冰道,“早知道你會以這件事推諉,慧圓師父,你說說,這假的四妹到尼姑庵的時候,可有什麽異常?”
慧圓搖頭,“剛開始去的時候,十分害羞,不願與人說話。但在庵中久了之後,便活潑了起來。她十分聰慧,並未有什麽與常人有異的地方。”
謝語冰道,“這麽說來,她後麵的額癡傻是裝的。四妹,你還有什麽可說的?你欺瞞爹,欺瞞我們謝家就算了。如今,你欺瞞的是王爺,更是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
好大的一個罪名直接扣了上來。薑娡想,這大約就是謝語冰的目的吧。想用欺君之罪來扳倒自己。
薑娡道,“三姐,我方才說了,隻是一人之言而已。你若是隨便找個庵中的尼姑,來編一段謊話,就說我是欺君之罪,我便不服。誰都知道,你與我一直有些過節,你對我素來不滿,難保你不會找人故意來陷害我。”
“你……”謝語冰氣結,隨即道,“早知道你伶牙俐齒會狡辯,所以還有證人可以證明你是假的。皇上……”
薑徹微微頷首。
謝語冰又出去了一趟,這一回來的是一個老婦人,看起來已經有五六十歲的年紀。
“民婦叩見皇上。”那老婦人看到薑徹便噗通一聲趕緊跪了下來。
“起來說話吧。”薑徹威嚴道,“你又是何人?”
那老婦人看似有些緊張,雙腿有些打顫。謝語冰寬慰道,“劉媽,你莫要緊張,你隻要將你知道的說出來便可以了,皇上他不會怪罪你的。”
劉媽便點點頭,道,“回皇上,民婦姓劉,大多人喊民婦一聲劉媽。民婦年輕一點的時候,是個穩婆,專門替人接生的。這相府的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都是民婦接生的。民婦記得四小姐出生的那天,三姨娘有些不順利,疼了許久,都不見四小姐出來。民婦當時也是著急的很。後來外麵還下起了大雨,所以民婦印象比較深刻。好在,三姨娘終於誕下了一位千金。還是民婦第一個抱得。民婦給她包了衣裳,先是給三姨娘看了看。後來又給當時的當家主母,也就是三小姐的娘親看了一下。”
謝語冰便問道,“這麽說來,你應該還記得這四妹有什麽特征?”
劉媽道,“雖然民婦年紀大了,但有些事情是沒忘記的。四小姐生下來便啼哭不已,加上當時生產的時間,和天氣,所以民婦印象深刻。那四小姐啊,天生左臂有一塊拇指大的胎記,紅紅的,十分醒目。民婦當時以為是血,還擦了擦呢。後來才知道,那是娘胎裏帶出來的。”
謝語冰聽罷,對著薑徹道,“皇上,既然劉媽已經說了那胎記。倘若現在的王妃左臂有這個胎記的話,那她便是真的。若是沒有,再加上慧圓的話,她就是假的無疑了。”
“好。”薑徹看向薑娡道,“為服眾,也為這件事有個真相,王妃你不如就露出你的左臂吧。””
薑娡知道自己的左臂根本沒有那塊胎記。她也料到,謝語冰是知道這件事的,否則也不會將劉媽叫來對峙。
這件事令薑娡也有了懷疑。是否她這個身體是不是真的謝凝,現在已經無法確定。倘若她本身就不是謝凝,那麽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見薑娡遲遲沒有動靜,謝語冰道,“王妃,可是不敢了?現在你還要說一人之言嗎?劉媽替相府的夫人姨娘接生,那是相府裏人人皆知的事情,這一點,你無法否認吧?”
薑娡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將左臂露出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王妃,你將左臂露出來吧,讓朕和眾人都看一看,也讓這件事情有個了結。”薑徹又催促了一遍。
薑娡看了一眼楚煜,然後慢慢的將衣袖卷了上去。
露出的是一條光潔的手臂,絲毫不見胎記的蹤影。
謝語冰得意的一笑,道,“皇上,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這個人是假的,她一直在冒充我的四妹。她欺騙了我們所有人。”
薑徹起身看著那條玉臂,隨即看向薑娡道,“大膽謝凝,你可知道你犯得是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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