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薑徹還在殿內與謝起幾位大臣議事,管離盛進來道,“皇上,鳳儀閣的安然姑姑來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告皇上。”
謝起已然知道是什麽事,便抬眼看著薑徹。
薑徹卻麵色如常,道,“讓她回去吧,等朕處理完政事再說。”
“是,皇上。”
管離盛退了出去,薑徹便繼續道,“大將軍的人選,你們覺得……”
“皇上……”談話被管離盛再次打斷。薑徹麵有慍色,道,“管離盛,你今日是不是覺得腦袋有些不想架在脖子上了?”
管離盛忙跪下道,“皇上,實在是安然姑姑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稟告皇上,不然奴才也不敢來打擾皇上。”
見此,謝起忙道,“皇上,這安然姑姑定然是因為皇後一事而來的。她素來是個懂禮數的,此番甘願冒著讓皇上不悅的風險還要見皇上,事情定然有些嚴重,皇上不如見上一見吧。”
其他幾位大臣也道,“皇上不如見一見吧。”
薑徹便道,“管離盛,將人帶進來吧。”
“是,皇上。”
很快安然便走了進來,對著薑徹跪了下來,“奴婢參見皇上。”
薑徹看起來沒什麽耐心直接問道,“有什麽事便說吧。”
安然微微抬起頭,道,“是。奴婢此番來是要告訴皇上,皇後娘娘已經懷有龍嗣。”
“什麽?”薑徹皺眉,除了有些驚訝之外,竟看不出有絲毫的欣喜。
安然對薑徹的反應並不意外,而是繼續淡然的說道,“皇後娘娘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早上便宣了太醫去看。太醫診脈,確定皇後娘娘已經懷有兩月有餘的身孕。”
薑徹依舊沒有什麽欣喜之意。
謝起便帶頭跪了下來,“微臣恭喜皇上,微臣賀喜皇上。”
其他的幾位大臣也都立刻跪了下來,附庸道,“微臣恭喜皇上,微臣賀喜皇上。”
薑徹掃視了一遍跪在自己跟前的一幹人等,語氣淡淡,“好了,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謝起和幾位大臣麵麵相覷,這就沒了?知道了,先退下?這個時候,皇上不是應該親自去鳳儀閣探望一下嗎?
這帝後的情誼應該因為這個孩子有所緩和了呀。可看樣子,皇上並不買賬啊!
謝起擔心薑徹生疑,便道,“皇上,至於大將軍的人選,臣等幾人可再商議一下,再稟告皇上,供皇上參考。此時皇上不如移步鳳儀閣,看望一下皇後吧。”
薑徹涼涼的瞥向謝起,道,“朕何時要聽丞相的安排了?”
謝起忙道,“臣不敢。”
管離盛小聲道,“皇上從早上議事到現在,也累了,不如歇息一會兒吧。這些個大臣許是也口幹舌燥,不如到偏殿喝些茶。”
薑徹也看了一眼管離盛,管離盛忙退後一步,不再多言。
薑徹再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這才起身道,“好了,諸位大臣許是累了,那此事明日再議,你們且都下去吧。”
謝起心中暗喜,看樣子薑徹這是要去看望謝令容了,於是便和其他大臣一同退了出去。
“走吧。”薑徹朝前走了幾步招呼了一聲管離盛。
管離盛喜道,“皇上這是要去鳳儀閣?”
薑徹道,“不,去衍妃那裏。”
管離盛愣住,但也隻能跟上薑徹的步伐,但他扭頭看了一眼安然,微微搖頭,表示無奈。
安然見他們離去,便起身回了鳳儀閣。
“臣妾叩見皇上,皇上怎麽這個時候到臣妾這裏來了?”阮舜華見薑徹突然駕到,一時間有些不解。
薑徹徑自走到軟榻前坐下,道,“怎麽,朕來你這裏,不高興?”
阮舜華忙笑了一下,道,“臣妾哪敢?臣妾可是盼著皇上來的,隻是皇上日理萬機,到臣妾這裏來的時間畢竟有限。更何況,臣妾方才已經聽說了皇後娘娘的事情了。”
薑徹抬眼看著阮舜華,道,“消息傳得倒是快,你這裏這麽快也知道了。怎麽,你是因為這件事不開心了?”
“臣妾不敢。”
“過來給朕捶一捶腿,朕覺得有些酸。”薑徹半倚在軟榻上,朝阮舜華招了招手。
“是,皇上。”阮舜華乖巧的上前,給薑徹捶腿。
薑徹似是無意的問道,“大年初一朕出宮的那天,聽聞你也出了宮。”
阮舜華的手停了一下,隨即自然回道,“臣妾去了一趟公主府。”
薑徹沒有說話,阮舜華抬眸問道,“可是皇上生氣了?臣妾隻是感念長公主,便去了公主府看了看。”
薑徹伸手撫上了阮舜華的臉頰,道,“還有那麽多人記著姑姑的好,朕應該高興才是。你去公主府,朕沒有覺得不妥,反倒是覺得欣慰。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多謝皇上誇獎。不過,皇上,你猜臣妾去公主府的時候,遇到了誰?”
“誰?”
“沈廉。以前……”
“此人朕知道。”薑徹迅速打斷了阮舜華的話,“你怎麽會遇到他?”
阮舜華道,“其實他若不說,臣妾倒也不識得他。後來一說起,才知道是他。他也是來看長公主的,臣妾看他眼眶泛紅,定然也是思念長公主。臣妾覺得此人倒是重情重義的很。”
“哼。”薑徹冷哼一聲,“若是重情重義,又怎麽會辜負了姑姑,直接娶了謝起的女兒。若是重情重義,又怎麽會在為官之後幹出那樣的事情。”
阮舜華道,“臣妾不知道朝廷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為官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如今是丞相的乘龍快婿。不過聽他的口氣,好像是因為有人嫉妒他是丞相的女婿,便刻意為難,嫁禍於他。無奈,他也無處伸冤,便隻能潦倒在家。”
“無處伸冤?他不是可以去找他的老丈人嗎?”
“此事臣妾多嘴也問了。可他似是不大看得慣丞相的為人,所以不願去找他。那日好像就是因為與丞相鬧了口角,便直接氣憤的從相府出來。他好像早早就與自己的夫人搬離出了相府。臣妾知道皇上不大喜歡丞相的為人處世,若他與丞相是一種人,臣妾也就不多嘴提他了,免得讓皇上不痛快。”
薑徹狐疑的看著阮舜華,道,“你的確是鮮少在朕跟前為一個人說這麽多話。”
阮舜華忙停了手中的動作,提了裙裾跪了下來,道,“是臣妾多嘴了。”
薑徹將阮舜華扶著站了起來,將她拉著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裏,道,“你不必緊張。朕隻是覺得你素來是個嫻靜的性子,肯願意替他說這麽多話,看樣子他的確如你所說,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加上當初無論如何,他也是姑姑傾慕之人,定然不是個平庸之人。隻是當初的事情,朕還小,知道的並不多,興許對他有些誤解而已。”
“皇上明察。其實臣妾也是因為長公主殿下,看到他,總有些傷感。總覺得若是長公主在的話,興許也會對他有所提攜。”
“你太心善了,衍妃。朕這件事會放在心上,在適當的時機,朕會召見他,親自看一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臣妾謝皇上。”
薑徹眼神落在了牆上的那半支箭羽上,阮舜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寬慰道,“皇上,長公主殿下已經薨了,皇上莫要太掛念,而傷了自己的龍體。長公主殿下若是知道,也定然會心疼的。”
薑徹收回視線,對著阮舜華一笑,道,“也隻有你,會說這樣的話來勸朕。好了,朕也不在你這裏久留了,想必大臣們知道朕沒有去鳳儀閣,已經炸開了鍋了。朕此時還是得去一下,朕到時要聽聽皇後的說辭。”
阮舜華起身,福了身子道,“那臣妾恭送皇上。”
薑徹起身,攏了一下衣袖,喚了一聲管離盛,“管離盛,擺架鳳儀閣。”
“是,皇上。”
見薑徹大步流星而去,翠兒走上前,道,“娘娘,你不是上次和奴婢說,這後宮的女子是不會懷上龍嗣的嗎?怎麽這皇後卻……”
阮舜華也是有所不解,道,“本宮從皇上這裏倒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此事,還需得好好查探一下。”
翠兒道,“若皇後真的懷上了龍嗣,那對娘娘可是十分不利啊!這皇上雖然沒有直接去鳳儀閣,而是來了娘娘這裏。可說到底,還是去了。”
阮舜華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以往仗著長公主這層身份,加上後宮妃嬪都沒有懷上龍嗣,本宮可以獨寵。可如今,卻不一樣了。皇後本就是六宮之主,如今懷上了龍嗣,便又可如日中天,本宮便沒有了與她鬥的資本。”
翠兒擔憂道,“那娘娘準備怎麽辦?皇上頭一回當爹,心情自是不必說,奴婢擔心日後皇上會不怎麽來娘娘這裏了。他與皇後之間的關係許是可以破冰了。”
阮舜華道,“此事急不得。不過本宮倒是有一計,可以直接拜倒皇後。隻不過,在此之前,本宮要先將一個隱患除掉。”
“娘娘說的是琳琅?”
“不錯。翠兒,你將宮裏頭的消息傳出去,就說皇後懷有龍嗣,衍妃已然失寵。”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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