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姐……”流螢說著，將那把匕首刺進薑娡的胸口。
可薑娡是何等的反應靈敏，加上她本就沒有睡著，早就聽到了流螢走過來的腳步聲。所以當流螢說完那句，將匕首刺過來的時候，薑娡驀地睜開眼睛，用雙指準確的夾住了那把利刃。
她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流螢，仿佛一頭雄鷹看到了自己的獵物。隻是那眼神中也有些許的失望。薑娡再怎麽樣，也不會料到自己信任的人竟然拿著匕首想要殺了自己。
可她還是想要流螢的一個解釋。
“小姐……”流螢愣愣的看向薑娡，隨即手一鬆，直接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小姐，你殺了奴婢吧。”
薑娡將那匕首拿起，扔在了一旁。哐當一聲，讓流螢心驚了一下。
“我先不怪罪你，你將事情原委說給我聽聽。”
流螢含淚搖頭，道，“奴婢不能說，奴婢什麽都不能說。小姐，你殺了奴婢吧？”
薑娡冷冷道，“你寧願死，也不願與我說實話？你我主仆之間竟隻是這般？”
流螢道，“是奴婢對不住小姐。奴婢無顏麵對小姐。”
流螢說完，便撲過去，搶了薑娡扔在一邊的匕首，就要朝自己的胸口刺過去。薑娡見此，迅速一抬腳，將流螢的手一踢，那把匕首就又落在了地上。然後被薑娡踩在了腳下。
“小姐……”流螢淚流滿麵看著薑娡。
事已至此，薑娡覺得她不得不說。薑娡道，“既然你不願開口，那我先替你開個頭，你有什麽想說的，盡管可以補充。”
流螢不語。
薑娡緩緩道，“我猜，這件事與謝府有關，與張嬤嬤有關，還與……”薑娡微微停頓，道，“還與四姨娘有關。”
流螢驚住，道，“小姐，你怎麽會知道……”
薑娡一勾唇角，道，“那就說明我猜的是對的。那我就繼續猜一猜。流螢，你不僅和張嬤嬤認識，還和四姨娘認識。”
“先說說張嬤嬤吧。還記得上次你與我一同去找張嬤嬤。到了她的院中，你首先想到的是拉門，而不是推門。據我觀察，相府和豫王府的門基本都是從外往裏推的。按照常理，你應該習慣性的也去推門，可你卻很自然的去拉門，這讓我覺得你是去過那裏的。所以你認識張嬤嬤。至於四姨娘麽，應該不用我多說。我曾看到你去給她上墳，少了紙錢。”
流螢靜靜的聽完，已不似方才那般驚訝，“既然小姐已經都知道了，但憑小姐處置。”
薑娡搖搖頭，“不，我的猜想還沒說完，而你也沒有說你為什麽要殺我。”
“奴婢沒什麽要說的。”
薑娡見此便道，“那我就繼續說我的猜想。”
見流螢不說話，薑娡繼續說道，“第一次去看望四姨娘的時候，你竟然主動的帶了酒菜。若是對於一個從未謀麵的人來說，你未免心底太過善良了。可你明明表現出害怕，又怎麽會還顧及著這些。到後來，你應當是故意將食盒留下，然後被丞相夫人發現。其實看似是意外，我後來一想，卻不是，你應當是另有目的。我們先不說這個目的，先說說張嬤嬤。那晚我在外麵聽到張嬤嬤說話，她說她收養了什麽，後麵被人打斷，就沒再說下去。而我在張嬤嬤的家中看到了另一間屋子，裏頭都是女孩家的東西。所以張嬤嬤不是一個人住，還同一個姑娘一起居住。加上我從霍慶那裏無意得知，說當年四姨娘的兩個孩子，其實還有一口氣在，但他們還是狠心的將孩子埋了。通過這些，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流螢，你……是四姨娘的孩子，也就是相府的五小姐。”
流螢冷笑幾聲，隨即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她道，“小姐，五小姐是什麽？奴婢不知道。奴婢隻知道奴婢的娘被人視為瘋子，奴婢自出生之後就沒見過她一麵。奴婢那苦命的哥哥剛降臨人世又離開了人世。若不是張嬤嬤告訴我我的身世，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誰。”
“可你現在知道了。不僅知道了，你的爹娘還都建在。”
流螢的臉上重新有了驚訝，薑娡道，“你是在想為什麽我說四姨娘還活著？其實丞相夫人說得對，死人是不會玩活人的把戲的。再加上那天我看四姨娘的屍體，分明不是死人該有的樣子。相信我，死人我見得多了。真死還是假死，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天我們一同跟著丞相夫人去墳前，雖然隻有我和慕容嫣兒一起去了，可你不放心也跟在了後頭是不是？當你知道丞相夫人和霍慶所說的一切的時候，你氣的用指甲摳了你身旁的樹。”這是薑娡無意間發現的，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
“而且……”
見流螢不語，薑娡想到自己又都猜對了。她道，“你定然怕我們發現你，所以丞相夫人一走，你也趕緊走了。所以你並不知道，我還讓慕容嫣兒開了棺。”
“什麽？”
“如我所料，棺裏空空如也。”
流螢默然，薑娡繼續道，“所以從一開始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你就是故意來接近我的。你想著怎麽樣我也是謝府的四小姐，遲早有一天會回謝府，那時候你就可以跟著我進去了是不是？”
流螢道，“張嬤嬤告訴了我的身世，我便想著要進謝府看望我娘。可是張嬤嬤不肯，她擔心我進去之後會幹什麽傻事，所以堅決反對我進去，還以死相逼。我不能直接進相府，又不能放任我的娘親不管，情急之下便離了家。陰差陽錯之下，跟了小姐你。原本奴婢隻是一心想見我娘，想替我娘報仇，可是小姐你一直以來對奴婢實在是太好了。”
薑娡道，“盡管你內心有些煎熬，但你還是決定利用我來幫你。那麽食盒那件事就是你故意為之了。你一開始是想讓我幫你，幫助四姨娘伸冤的對不對？”
流螢點頭，“是，小姐說的一點沒有錯。奴婢看小姐與眾不同，便想著希望借小姐的聰明智慧來替我娘伸冤，來抓出王瑛。”
“可是卻有人替你出頭了，對嗎？”
流螢愣住。
薑娡道，“我能想到的唯一你殺我的原因就是因為你的娘親還有張嬤嬤。他們是不是被抓了，威脅你必須殺了我，才能放了他們？”
流螢流著淚道，“小姐，是奴婢對不起你。奴婢也沒有任何辦法。”
“其實你那次半夜去給你娘燒紙錢是故意的對嗎？你明知道你的娘沒有死，根本不必多此一舉。你這麽做，隻是為了讓我察覺到你不對勁，想讓我提防著你，甚至讓我因為懷疑你而趕走你。這樣一來，你就沒有傷害我的機會了對不對？流螢，你分明也是想保護我的。”
聽薑娡說完，流螢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薑娡問道，“我猜測的這些，你可還有要補充的？”
流螢搖頭，“小姐聰慧過人，這些事情已經全讓你猜到了。奴婢真是自作聰明，其實都已經被小姐看在眼裏了。”
薑娡歎息一聲，“早些時候我便問過你好幾回，希望你同我坦白。可逆偏偏講這些事情都自己扛著，什麽都不願與我說。你這是不信任我嗎？”
流螢趕忙解釋，“小姐，奴婢從來沒有不信任小姐。隻是想著小姐，這些事情奴婢沒有資格去麻煩你。小姐對奴婢已經夠好了的。”
薑娡站起身，將流螢扶著站了起來，“既然我已經猜到了所有，那麽就讓我幫你。”
流螢哭著搖頭，“小姐，你幫不了我的。小姐，奴婢殺不了你，隻求你能殺了奴婢，這樣或許他們就能放了我娘和張嬤嬤了。”
“要你殺我的人，一定就是謝府王瑛那件事的幕後主謀。流螢，你知道是誰嗎？”
流螢搖頭，“奴婢不知道。一直以來都有個人找奴婢，可奴婢沒見過他的樣子，更不知道他是誰。小姐，你不要為奴婢冒險了，小姐，你鬥不過他們的。畢竟他們在暗處，而且他們還抓了娘親和張嬤嬤，奴婢不敢冒這個險啊！”
“有我在你怕什麽？我們就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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