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怕是無心管謝文萱的事情了。既然她重獲一世,還冤家路窄的正好到了謝起的門下,看來是老天有眼。她已然覺得這世間已經沒有多少讓她覺得有趣的事情,但現在,她很有興趣將這謝府攪得天翻地覆。隻可惜,嫁人嫁的太早,實施起來有諸多不便。
“流螢,你去查一查這四姨娘如今住在何處。”薑娡覺得可以從四姨娘下手。
“是,小姐。”
不多時,流螢便回來說道,“這四姨娘在相府最偏遠的一處,正好與大少爺的遙遙相望。平日裏,隻有一個老仆人去送些飯食給她,再無旁人見過她。聽說那一處極為荒涼,院子裏時常鬧鬼,不敢有人靠近。”
薑娡一笑,問道,“敢不敢去見見鬼?”
流螢小臉煞白,搖搖頭,“奴婢不敢。”
薑娡一把拉住流螢的手,道,“有什麽不敢的?有小姐我陪著你呢!”她薑娡殺伐無數,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還會怕那些?
到了晚上,盡管流螢不願意,但還是被薑娡拉著過去。但看流螢還提著一個食盒。
薑娡不解的看看她,流螢道,“若是真的有鬼,咱們帶些好酒好菜給他們,他們也不會找咱們的麻煩是不是?”
薑娡伸指點了一下流螢的眉心,道,“你倒是想的周全。不過到時候那些鬼怪不吃,你小姐就代為吃了。”
“小姐,可不要對那些不敬。”流螢認真說道。
薑娡也不與她爭辯,二人趁著天黑去了四姨娘的那處院子。
夜風習習,吹得葉子速速作響,這一處荒無人煙,十分陰森可怖。流螢害怕的一直躲在薑娡身側,微微弓著腰,一隻手提著食盒,一隻手拉著薑娡的衣袖。時不時的說一句,“小姐,奴婢害怕,咱們還是回去吧。”
“要回去就你自己回去,反正我要去看看。流螢你不做虧心事,怕什麽鬼?”
流螢瑟瑟縮縮的看了看來時的路,想想自己一人回去也是害怕,還不如跟著小姐再往前去。
走了些許時候,終於到了一處院落門口。那門上的鎖已經鏽跡斑斑,門框之上還有斑駁的蜘蛛網。
“小姐,咱們真的要進去嗎?”流螢還是不放棄的問最後一遍。
“都已經到這裏了,哪還有打退堂鼓的理由。你若真的害怕,就站在門口等我。”
“不不不,奴婢還是跟著小姐吧。”獎之後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意,她知道流螢更不敢一個人留在門外。
薑娡正準備進去,此時卻聽到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在這寂靜的夜裏,即便隻是開門聲都讓人膽戰心驚。
流螢驚呼,卻還記得自己用手將自己嘴巴捂住。
她拉著薑娡的衣袖,死命的搖頭。薑娡卻將她的手反手一拉,直接走了進去。耳畔的風如同嗚咽之聲,聽的人後脊梁骨發涼。
“你就在院子裏待著吧,我進去瞧瞧。”也不知道裏麵能看到什麽,薑娡想著還是讓流螢在院子裏等著較為穩妥些。
流螢搖頭,“小姐,奴婢害怕。”
薑娡道,“你不是給他們帶了酒菜嗎?在院子裏供起來,定然不會來害你的。這裏頭興許藏著更厲害的鬼怪呢,你當真要與我一同進去?”
流螢還在遲疑,薑娡已經舉步朝前,流螢怔住,可看了看那幽深的屋子,終是不敢上前。
薑娡見流螢沒有跟上來,便加快了進去的步子。可等到她走近到門邊,想伸手推門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女人的聲音,“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你們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哈……會有人來找你們索命的,會有人的……”
那女人的笑聲聽的人一陣發涼。薑娡定了定心神,心想這定然就是四姨娘了。如流螢所言,已經是瘋了。也難怪,喪子之痛怎能不瘋?
薑娡剛要進去,突然裏麵又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四姨娘,你這又是何必,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薑娡一驚,裏麵竟然還有一個人。
“當初我收留……”那人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就聽到背後流螢叫了一聲。薑娡一驚,想著這屋內之人必然聽到了,便趕緊回身拉著流螢躲了起來。
他們倆躲在了一口缸後麵,這夜黑的深沉,這地方當是不會被人輕易發現。
此時看一個人走了出來,看走路的姿態,當是年紀不小了。薑娡想起流螢對她說是一個老仆人在給四姨娘送些飯菜,想來就是她了。
她走出了屋子,在院子裏看了看,就發現了院子裏擺好的酒菜。
“要死了要死了,這是誰在那裏?”那老仆人神神叨叨的說道,“不怕死跑來這裏做什麽?還不快走,快走啊!”
片刻沒有什麽動靜,那老仆人料定這院子裏已經沒人了,便也出了院子。等到老仆人一走,薑娡便和流螢走缸後麵走了出來。
“小姐,咱們還是走吧。”
薑娡點頭。她覺得在這裏已經尋不到什麽,反而是那老仆人,像是知道些什麽。
流螢和薑娡出了院子,可沒走幾步,就看到相府裏巡夜的隊伍。流螢和薑娡趕忙藏了起來,這要是被他們看見,又沒好日子過了。
等那隊伍走的遠了些,流螢和薑娡這才又出來,趕緊回了自己的院中。可當回了屋中,流螢突然驚呼道,“糟了,小姐,奴婢把食盒落在那裏了。”
“落了就落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薑娡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無所謂的說道。
“可是那食盒上有咱們院子的名字呢。這要是讓人看到……”流螢依舊擔心道。
薑娡頓了一下,但還是道,“你不是說那裏無人問津麽?那巡夜的隊伍到了那處也是走的極快,不會發現那食盒的。你明日一早去那裏尋一尋便可。”
“是,小姐。”
可第二日不等流螢自己先出去,已經有人先闖進了院子。帶頭的還是霍慶。
“霍管家,這大清早的怎麽就來了?”流螢迎了上去,心中卻有些擔憂。
“自然是夫人有請,趕緊給四小姐洗漱好,去正廳見夫人吧。”霍慶幾乎是抬著鼻孔說道。
“那勞煩霍管家等一等。”流螢轉身進了屋,一邊伺候薑娡洗漱,一邊小聲道,“小姐,你說是不是被人發現那食盒了?小姐,是奴婢不小心,又連累小姐了。”
薑娡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擔心。
不多時,流螢和薑娡就被霍慶帶到了正廳。
正廳之內,王瑛和謝語冰已經在那裏等著了。薑娡心想,這折磨人的人永遠不嫌自己起的早。
“奴婢見過夫人,見過三小姐。”流螢行了禮,薑娡不想給這兩人行禮,便直接小跑著去拿了桌子上擺著的糕點。
“小姐……”流螢攔不住薑娡,隻能喚了一聲。
“霍管家,讓她跪下,哪來的瘋丫頭,這般沒有規矩。”王瑛不悅的嗬斥道。
霍慶上前,有些粗魯的將薑娡拉過來,流螢忙道,“霍管家,雖然小姐是這裏的四小姐,可如今也是世子妃了,霍管家得注意些身份。”
這話倒是起了些作用,霍慶看了看王瑛,得到王瑛的首肯之後,霍慶的手上動作輕了許多。可他拉了薑娡幾次,薑娡死活不肯去跪。無奈王瑛道,“罷了,這個瘋丫頭一直這般沒規矩,就讓她在那站著吧。”
“是,夫人!”霍慶便退到了一邊。
“我問你們,昨夜你們可是去了四姨娘的院子?”王瑛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流螢身形抖了一下,朝薑娡看了一眼,隨後俯下身子,道,“奴婢,奴婢和小姐沒有去過四姨娘的院子。”
謝語冰在一旁冷言道,“沒去過,你害怕什麽?分明是做賊心虛。”
“奴婢……”流螢低垂著頭,甚至不敢抬眼看他們。薑娡心想,你這般害怕,還不是在那不打自招了。
“莫要說我冤枉了你,你看看這是什麽?”王瑛說著命身邊的丫鬟將一個食盒直接扔在了流螢跟前。
“這食盒上的凝字,你該認得吧?若是你們沒去,這食盒又是如何到那裏的?”王瑛質問道。
“奴婢,奴婢……”
王瑛指著流螢道,“私闖禁地,該當何罪?”
謝語冰得意的笑了一下,“自然是家法伺候嘍!”
流螢一聽,忙磕頭哀求道,“那是奴婢自己一個人去的,與小姐沒關係。夫人要罰,就罰奴婢一人吧。”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犯了錯,也是她這個當主子的管教不嚴,應當一並罰了。”謝語冰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旁說道。
流螢搖著頭,說道,“不是的,真的是奴婢一人的錯。小姐她這般,怎麽能管教奴婢呢?”
王瑛見流螢實在說的有理,也不好拿這件事怪罪薑娡,便問道,“那你為何要去見那個小賤人?你可知道,相府有規矩,沒有老爺與我的吩咐,誰也不能靠近那個院子。莫不是,你與那個小賤人有什麽關係?”
流螢哭道,“奴婢並不認識四姨娘啊!”
“不認識她,你還去看她?這話說出去誰信啊!”謝語冰輕蔑的一笑。
“晾她也不認識那個小賤人。來人,先家法伺候。相府有相府的規矩,無論你出於何種原因,都不要壞了相府的規矩。”
霍慶正要動手之時,卻看一個下人上前稟告道,“夫人,皇後娘娘跟前的安然姑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