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柴房三日,薑娡還落得清閑。隻不過下人給她杖責的二十大板下手還真是不輕,就算她躺著休息了三日,腰間到臀部還是酸疼的走路不自在。
第三日,本來可以回去了。可是門一開,卻看到是謝語冰過來。這謝語冰果真不會這麽輕易放了她。
“給我把她捆住。”謝語冰擔心薑娡又發瘋出什麽幺蛾子,所以幹脆先將她綁了起來。
見薑娡已經被捆綁,謝語冰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蹲在了薑娡跟前。刀身輕輕的蹭了幾下薑娡的臉頰,道,“雖然不願承認,但我還是覺得你這張臉挺好看的。不過好看歸好看,落在一個傻子的身上實在是暴殄天物,不如這樣,我幫你毀了吧。”
這謝語冰竟然要毀她的容!
薑娡此時被捆綁住,加上有傷在身,根本無可奈何。
下一瞬,謝語冰的匕首就直接在薑娡的臉上劃了一道鮮紅的口子。鑽心的疼痛襲來,但這點痛,薑娡能忍受。這一回,她倔強的沒有去裝哭,還是死死的看著謝語冰。
謝語冰被她盯著一愣,隨即就想在她臉上多劃幾刀,此時聽到一個下人對她道,“三小姐,快走吧。霍管家他們來了。”
謝語冰將匕首一扔,不甘的起身,“這次就算給你個教訓,看你以後還敢在我跟前發瘋。”
謝語冰一走,霍慶進進來。當他看到薑娡此時的樣子,以及那把匕首,什麽也沒說,隻命人將她帶回。
謝語冰和謝凝的地位孰輕孰重,他霍慶一個老管家又怎麽會不知道掂量。
後麵那幾日,她的院子倒也安靜了許多。許是因為婚期將至,謝語冰也不好再來為難她。
可當她從柴房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她的院子裏又多了一個人。是個容貌清秀的女孩。那女孩一見到薑娡,便愣住。
流螢走過來,慌忙對那女孩道,“這是四小姐,還不快行禮?小姐,這是屏兒。”
屏兒趕緊對薑娡行了個禮,薑娡便笑嘻嘻的直接進了屋,沒有多說。
屏兒愣了愣,流螢叮囑道,“想必四小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但她畢竟是主子,你一切都得把她當個主子伺候著。”
“流螢姐姐放心,屏兒知道。”
“那你趕緊去燒點熱水吧,小姐在柴房裏那麽幾日肯定要好好洗洗。”
“是。”
流螢支開了屏兒,立刻進了屋。
“小姐。”
“她是誰?”薑娡自然問的是屏兒。
流螢便一五一十的說道,“這屏兒是昨兒個來的。她是從大少爺院子裏逃出來的。她也不知道去去哪裏,隻好一個勁的跑。就跑到了小姐這裏。奴婢聽了她的遭遇,又看到她身上的傷,便動了惻隱之心。她也可憐,就這樣子出去的話,定然又會被送回去。奴婢想著小姐身邊隻有奴婢一人照顧,實在是少了些。這屏兒看起來倒也機靈,小姐又要嫁人了,索性將她一起帶走了,她也省的再受苦了。小姐,那大少爺的手段,奴婢已經嚐過一回了,屏兒若是離了這裏怕是真的死路一條了。小姐,還請你收了屏兒吧,也別怪罪奴婢自作主張。”
薑娡覺得屏兒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何況同是女人,那屏兒被謝武欺辱也實在是可憐。薑娡想了一下,道,“屏兒可以留下。但目前且不能讓她知道我的情況。”這屏兒到底是什麽樣子的為人,能否靠得住,還有待觀察,她不能就靠同情就信任屏兒。
“小姐放心。小姐想讓她知道的時候就讓她知道,不想讓她知道的時候,奴婢一個字也不會多說,也會給小姐打好掩護。”
薑娡給流螢豎了大拇指,“就你機靈。”
流螢吐了吐舌頭,俏皮的一笑。隨後又看到薑娡臉上的傷,道,“小姐,你這傷……”
“我倒是忘了。我給你寫個方子,你瞧瞧將藥買了來。”
“好。”
薑娡先前在外征戰,自然免不了受傷。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愛美之心不輸旁人。於是她請教了不少神醫,加上自己在那潛心研究,便研究出一個方子對收疤十分的有效果。
“流螢姐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屏兒在屋外說道。
“好。”流螢走到門口道,“你去打掃一下院子吧,小姐認生,在小姐和你還不熟悉之前,你先不用近身伺候小姐。”
屏兒點頭道,“屏兒明白。那屏兒去打掃院子了。”
“嗯。”
轉眼就已經到了婚期當日,流螢這幾日已經急得團團轉,主要是薑娡沒有一件像樣的嫁衣。那件被謝語冰毀壞的嫁衣就算是縫補了一下,但十分明顯。而那麽短的時日,謝文萱也沒法再趕製出一件新的嫁衣來。
“不礙事,這嫁衣尚能穿。”薑娡安慰道。本就是對嫁人一事不怎麽熱心,所以穿什麽衣裳對她來說也無所謂。
流螢歎了一口氣,道,“真是委屈姑娘了,這麽重要的日子,卻也隻能這樣。”
“四妹!”謝文萱走了進來,看薑娡已經坐在了鏡子前,可衣裳沒有換,妝容也未曾改。
“大小姐。”流螢給謝文萱行了禮。
薑娡看到謝文萱,便傻嗬嗬的對她一笑。
那臉上的傷疤還很醒目,謝文萱心疼道,“這臉上的傷害疼嗎?大喜的日子,卻被三妹故意劃傷了臉,她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薑娡沒法回答她,隻是笑嘻嘻的看著她。
流螢道,“小姐大約不疼了,前幾日還捂著臉哭,這幾日已經不見她這般了。”
“嗯,這樣就好,我給的藥你給你家小姐塗了嗎?”謝文萱知道了謝語冰對薑娡的所為,還親自送來了藥膏。
“塗了的,一日三遍,一遍沒有少。”
“嗯。這衣裳能穿麽?都怪我,手腳太慢!”謝文萱愧疚道。她來時的路上經過了謝語冰所在的院子。那院子裏早就擠滿了人,來往的丫鬟下人都在忙著她的事情。再看看薑娡這裏,除了流螢,沒有旁人,實在是有些淒涼。
流螢方才聽了薑娡的話,對謝文萱道,“有總比沒有好。若是出嫁沒件嫁衣實在是不成體統。大小姐已經盡力了,小姐自是不會怪罪大小姐的。這屋子裏,也就大小姐願意過來了。”
“你這丫頭這話倒像是咱們謝府絲毫沒把謝凝放在心上似的。”聽這話卻看到是王瑛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進來。
她來做什麽?
謝文萱敬她畢竟是長輩,行禮道,“文萱見過姨娘。”
“不必多禮了。”
“奴婢給夫人請安。”流螢也趕緊給王瑛行禮。
王瑛微微頷首,便走到了薑娡跟前,看著她道,“確實是個美人胚子,比你娘還要美豔幾分。”
“姨娘不知道這個時候怎麽來四妹這裏了?不是應該在三妹那裏嗎?”謝文萱與王瑛早已相處數十年,對於她的為人還是了解的,她想著她自然不會好心的扔下自己的女兒來看“謝凝”。
“文萱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語冰雖然是我親生的,可我也是謝凝的姨娘。她沒個娘親在身邊,我還不能過來看看她?”
謝文萱道,“姨娘有心了。”
王瑛便拿起了那件嫁衣,看了看,嘖嘖道,“這嫁衣好看是好看,怎麽這裏還有縫補的痕跡?這成親大喜的日子,穿這樣的嫁衣多不吉利啊!你這要是不吉利,對咱們謝府也不好啊!”
謝文萱道,“姨娘說的是,但這嫁衣本就是被……”本來想將謝語冰的事情說出來,但話到嘴邊還是作罷。王瑛是謝語冰的娘親,這件事她怎麽會不知曉,又怎麽會幫著“謝凝”說話呢!
“過去的事情就不許提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我們謝府兩位大小姐出嫁的事情。你畢竟也是老爺的女兒,我雖然偏心自己的女兒,但也不能薄待了你。你看看,姨娘給你帶了什麽。”
王瑛微微側身,隻見一個丫鬟托著一件衣裳走了過來。
“打開給大小姐還有四小姐看看。”王瑛吩咐道。
“是,夫人!”
那丫鬟便和另一個丫鬟將那件衣服鋪展開來。那是一件華貴的嫁衣,紅衣上杏黃鸞紋織金,十分耀眼。
這件嫁衣絲毫不輸當年原本要為薑娡出嫁而準備的那件。隻可惜,當年她未曾穿上,還被她一把火給燒了。
“姨娘,你這是……”謝文萱震驚不已,看著眼前的嫁衣,實在是猜不透王瑛。
王瑛笑道,“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嫁衣自然是我專門為謝凝準備的。她也是謝家的千金,娘親又不在,我這個當姨娘的就盡一盡這當娘的責任。”
謝文萱雖然還不明白,但眼下有這麽一件嫁衣給薑娡,她也是替她開心。
“還有這些。”王瑛話音一落,一個丫鬟又端來一些首飾,“快,還愣著幹什麽,趕緊給她穿戴起來,這迎親的隊伍就快要來了,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好,流螢,趕緊伺候你家小姐更衣。”謝文萱回過神來,立刻催促流螢。
“是,大小姐。”
看著流螢和謝文萱笑著幫她打扮,薑娡卻無心於此。因為當王瑛將嫁衣帶過來的時候,薑娡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