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九點半,謝家天台上,謝立華獨自一人坐在躺椅上,在香煙冉冉升起的煙霧中獨自思考。說句實在話,買條裙子給孫筱悠這點一點都不難,不管到最後謝家有沒機會見孫家整個吃下,這都是一筆不會虧的交易。要知道如今這世道,男女雙方在關係存在時贈送的禮品,在雙方關係結束時,那些東西全都可以討要回來的。隻要贈送者能出拿出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些東西的確是你買下的,不管你用它們兌換了什麽,法律會給你一樣樣討回來。
天朝的法律,就這麽壓倒性地偏向強者。
那些花費在情人身上的房子、車子、珠寶等奢侈品,到頭來還會回到強者手裏。曾經不是有個笑話這麽說嗎,上京某位富人,多年前買下房子包養情人,每個月再給那麽幾大千零花錢,多少年以後情人老了,男人厭了,回收房產之後驚訝地發現,因為房價暴漲的關係,他不但白玩了情人那麽多年,而且還淨賺了不少。
看看,誰說保養情人就一定要花費大價錢,有時候還淨賺不賠呢。
這個世界上,會漲價的東西除了房子,古董和珠寶也會漲價。王愛頤欽點的那條裙子,既可以說是時裝,也可以說是珠寶,雖然在某些方麵它作為投資的確不劃算,但在另一個層次上卻可以理解成,加入吞噬孫家這場豪華盛宴的門票。
待到日後盛宴結束,謝家取得足夠的資本之後,所有的一切全都會被討要回來。
至於孫大小姐,對不起,您權當做了一場噩夢就好。
從這個方麵分析,區區一條裙子,謝立華還是舍得的。畢竟,養情人要給零花錢,睡(女支)女還要過夜費呢,堂堂孫家大小姐的肉身,豈能一文不值。真正讓他舉棋不定的是那個出現在孫筱悠身邊的神秘女人——王愛頤。
將腦子裏所有的資料全都梳理了一次,謝立華確認在王家主流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姑娘的名字叫做王愛頤。就一般而言,一個屹立在社會最頂層的家族,它的家族成員幾乎沒有任何隱秘性可言,一個幾乎從來未曾聽聞的名字,要麽壓根就不是來自頂層家族,要麽就是這個人因為某些見不得光的原因,而不能行走在陽光之下。
無論那一條也好,謝立華不認為自己需要忌憚那樣一個小姑娘,就算她真的怎麽樣,那又如何,因為男人和長輩雙重身份謝立華絕對不可能向那樣一個小姑娘低頭認錯。
腦海裏反反複複出現白天見到王愛頤,驕傲、自信,還有那麽一點野心勃勃。總而言之,就是那種完全違背傳統美德的女人,在王愛頤身上他幾乎看不到任何屬於女子的德行。
想到這裏,謝立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和兒子謝君溢一樣,他也有收集女性的癖好,但謝立華的愛好比較專一,他喜歡那種香蕉式的傳統女子。溫柔、甜美、恭順、柔弱,永遠離不開家庭,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隻會為丈夫和孩子著想的女子,就像完全依附於丈夫生存的小草。用不好聽的話來形容,就是那種即便被丈夫賣了,還要倒過來給他數錢的那種女人。
也就是封建時代最常見最傳統的那種女子。
謝立華喜歡一家之主的感覺,他享受舊時代男子在家庭中,那種近乎一手遮天的快感。
雖然在新時代想要收集到這樣的女子相當不容易,但謝立華有他自己的手段,大棒與胡蘿卜,促使人類變化的最佳武器,他知道如何對人性進行修飾。去掉討厭的,留下喜歡的。但無論如何高明的手段,都有遺漏的時候,不過沒有關係,他可以補救。當他的女人呈現出有違丈夫審美觀念的趨勢時,謝立華會用雷霆手段將之摧毀。當然,殺雞儆猴必不可少。
高山族的楊先生的話,猶如隱隱一般盤旋在他腦海之中。還有那個貌似眼熟的拉賓。
天災?
就她,區區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子,就就她也配?難道在那位楊先生眼裏,謝家這麽多年的經營難道全是擺設?雖然將範圍放大的全國又或者是整個世界,謝家的確不算什麽,但當目標集中到西南地區之後,謝家的社會地位就舉足輕重了。
重重地哼了一聲,謝立華唾棄道:“世界上總有那麽一些人類,愚蠢到捕風捉影的程度。”
退一萬步講,假如楊先生說的完全是事實那又如何,區區一個小女子既然已經得罪,難道他還要卑躬屈膝地去賠禮道歉不成。身為男子和長輩的自己,卑躬屈膝地去向一個小女子道歉,想到這點,謝立華隻覺得好笑。一個隨口索取一億二千萬的女子,他要花多大的代價才能消除她的憤怒呢?君不聞,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嗎。對於某些貪得無厭的人而言,陪少了隻不過是個笑話,但往大的方向說,要賠多少才能算多呢。
對於一個隨口說出一億年前往的女人,到底多少才算多?難道要他傾家蕩產去去賠,難道要謝家拿出所有流動資金去討好區區小女子不成。且不說對方真實身份究竟如何,當那一步發生之後,他謝立華如何堂堂於世,如何在家庭之中,在妻妾子女麵前繼續扮演他的上帝。
當謝家傾家蕩產地去討好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女子,這樣的消息傳開之後,謝立華相信整個家族多年經營起來的形象會一朝崩潰不說,甚至就連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對手也會認為,他老到昏庸不堪了,謝家已經軟弱可欺了,然後如同餓狼一般撲出來,狠狠咬下一塊肉。
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而已,犯不著拿謝家積年威信冒險。
隻不過是個和他兒子差不多大的女子,要戰便戰,老夫道要看看,您到底有多少本事。
就這麽說著,起身回房,他重新回到自己豪華的宮殿之中。接受妻妾的敬仰。
可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這通電話來自一位多年合作的老友。“謝先生,因為我們多年以來一直合作得很愉快的緣故,出於情誼給您一個提醒,給自己子孫後代留條活路。”然後電話戛然而止,隻剩下忙音。就算現在想要回撥也是行不通的了。
謝立華看了一樣時間,丫的,都十點零五分了,還打來裝什麽好心人。
無名之火熊熊燃燒,啪的一聲摔了電話。
猛一個轉頭,迎頭撞上剛剛才新納入門的六太太,這是一個比謝君溢還要小上兩歲的女子,興致勃勃地捧著一盤剛剛削好雪梨,想要奉給自己男人。誰知道迎頭撞上這麽一出。
那名咚的一聲摔倒在地的女子,滿身果汁,好不狼狽。
隻可惜正怒上心頭的謝立華哪裏有心事憐香惜玉,狠狠地一腳揣到對方心窩上,然後看也不看地拂袖離去。至此,這個女人在謝家完全失去了機會和地位。
一旁,低低的笑聲傳了出來。
男人的後院,女人的鬥獸場,所謂賢良淑德都是騙鬼的。
……
這一夜,沈家大院內擠滿了人群。因為前一日從張希店上狂敗的衣服終於全數送到的緣故,母女兩人興致勃勃地拆著包裹,包括用圍巾裹著半邊臉的沈依依。
試問,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比拆包裹,更能讓女人愉悅的呢。
因為不計成本,不考慮後果地狂敗,那一日母女兩人買回來的衣服,許多她們既不能穿也不會穿。不過,沒有關係,這對頭腦極為靈活的母女瞬間將它們整理出來,然後送做人情,用來拉攏那些有可能在未來幫得上自己的人。她們的撲灑的麵積很廣,甚至就連小區內的保潔阿姨都見者有份,反正但凡有機會幫上自己的人,全都人人有份。
大約11點,帶著一身酒氣從外歸來的沈先生,皺著眉頭一路垮著包裹前進。“又買衣服了,怎麽又買這麽多,不用辛苦賺錢養家的人,還真是不知道賺錢的艱辛。”
甚至就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沈太太挪揄道:“好大的脾氣啊,這又是上哪兒花天酒地去了?您要是哪天不去外麵鬼混就直接回家,我就不買這麽多喏。”
正在鬆領帶的沈先生啪的一聲將領帶摔在沙發上:“鬼混?老子在外麵那麽辛苦地應酬,你以為我喜歡拿自己的身體,拿自己的命去喝啊。我在外麵那麽辛苦,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沈太太的臉色刷的一聲變了,從包包裏摸出一張白紙,啪地拍桌上。“沈文超,你丫是不是一直把我當做三歲孩子,看看這是什麽?”說罷,將自己摔進沙發,用輕蔑的眼神看了丈夫一眼,然後在包包裏翻找了起來。
臉色一僵,沈文超狠狠道:“莫名其妙,不知道所謂。”
沈依依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母親,一時之間不知道先勸哪個比較好。
照出香煙,沈太太給自己點了一隻煙道:“是個男孩子,主治醫生十分肯定。”
霎時,沈文超那臉僵硬變成了狂喜,誰知道臉色還在轉變,沈太太又拍出了第二張單子。
終止妊娠手術的病曆。
這下,沈文超可真真是臉色大變了。“賤人,你殺了我兒子?”一個箭步衝向前,竟是想要動粗。想象一個年過五十終於有兒子的男人,可不得這麽衝動。
“爸!”沈依依大叫一聲,撲上前去擋住父親。誰知道一個不留神,裹在頭上的圍巾掉了,整個歪掉的鼻子露了出來,嚇得沈先生一個哆嗦。
“害怕?你也知道害怕,這就是你給沈依依介紹的男人幹的好事。”沈太太一個挺胸道:“打,盡管打,最好把我也想沈依依那樣整個打歪了才好。我倒要看看到時候誰去幫你應酬那位唐老板!沈文超,好了不起的男人,為了自己女兒可以送人,老婆也可以送人,對於你而言,老婆和女兒都隻是資產而已。沈文超,你丫就不是人!”劈裏啪啦一陣痛罵。
誰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前一秒還象雄雞一般趾高氣昂的沈先生,卻像焉了氣的氣球一般。
沈依依跺了跺腳:“媽!您就少說兩句吧。”
一場家庭紛爭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