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自己躺在一個石台上,我看見黑色的石頂,我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剛想動,就聽見身邊傳來一個聲音:“你終於醒了。”
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隻看見不遠處的石階上背對我坐著一個人,從身形來看是個老頭。我不明白剛剛經曆了什麽事,就問說:“我這是在哪裏?”
因為周圍絕對是陌生的,之前的記憶像是一個夢一樣迷迷糊糊的,老頭和我說:“你睡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我茫然地問:“一炷香的時間是多久?”
老頭說:“半個木日。”
完全是聽不懂的語言,我從石台上坐起來問:“我怎麽會在這裏,我記得……”
老頭說:“沒有記得,那些都是瀕死的幻覺。”
我問:“瀕死的幻覺?”
他說:“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死過一回了嗎?”
我依舊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就問說:“這是哪裏?”
他說:“看來瀕死的幻覺讓你開始分不清虛幻了現實了,這裏是大黑天第一層,你似乎被埋在了土裏,但是自己爬出來了,正好遇見我經過那裏,就把你帶回來了。”
我茫然地重複著:“大黑天第一層?”
他說:“大黑天一共有九層,第一層是最低賤的貧民住的地方,但是我看你的衣著,卻不像是第一層的人。”
說完他頓了頓。又說:“我在土裏還找到一樣東西,似乎是你的,我放在你身旁了,你看看。”
我看向石台,果真在旁邊放著一樣東西,不過這卻是一塊隻剩半邊的鐵幣,我茫然弟看著鐵幣,卻什麽都不知道,腦海裏還是夢裏的那些場景,甚至薛的身影還劃過了這麽幾下,隻是卻有些記不大清楚了。
我於是甩了甩頭,竟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事,然後老頭說:“年輕人,你是得罪到什麽人了所以才會被打暈了帶到這裏來被埋起來的吧。”
我卻本能地說道:“不是。”
老頭反問說:“不是?”
我就覺得腦袋迷糊了,然後說:“我也不知道。”
我從石台上下來,才發現這是一張石床,隻是模樣分外怪異,我又環視一遍周遭的情形,卻隻覺得這裏也怪異的很,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我又看了一直背對著我的老頭,終於問說:“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老頭說:“廢棄的神廟,你看裏麵還有廢棄的神像。”
我看了看周圍,的確看到一些殘缺的神像。隻是這些神像都是一些麵目猙獰的鬼怪模樣,我覺得這一幕很是熟悉,就有些恍惚,惶了好久的神才有些回過神來。然後才看著老頭的背影問:“你是誰?”
老頭回答我說:“隻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老人。”
我越看他的背影越覺得不對勁,就起了一些疑心,但是這裏的確壓抑的厲害,我稍稍深呼吸了幾口,卻越發有種窒息的感覺,腦海裏就是有一些畫麵一直晃個不停,最後老頭說:“你這是正常現象,畢竟任誰經曆了這麽長時間的瀕死。都會有這些幻覺。”
我問他:“你也經曆過?”
他說:“我和你一樣,也是從死亡中撿回來一條命的人,如果你覺得已經沒事的話,就自己回家去吧,畢竟這裏不適合你這樣的人。”
我之後就迷迷糊糊地從這裏麵出來了,從裏麵一出來,我首先感到的是刺目的光,然後就是熙攘的人群。我看了看四周,隻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因為這地方,和夢裏我去過的地方很是類似,但是自己也沒有過多的在意,大約是心有所想而已。
我走出來之後,卻發現一個分外奇怪的現象,就是我身後是一條小巷。而根本不是什麽門,我像是憑空出現在這裏的異樣,我折回身子四處去找剛剛那個所在,卻發現已經神奇地不見了。
我忽然有種不知道置身於何處的感覺,我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就撞到了一個人,正好撞了個滿懷,我這才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可是再一看竟發現撞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十一,我就驚異地看著他,然後喊了一聲:“十一,怎麽是你!”
而十一卻一臉驚異地看著我,然後就隻聽他用同樣驚異的話語問我:“我認識你嗎,還有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說:“十一,是我啊,我是蕭木。”
他聽了之後就念了一遍我的名字:“蕭木?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並不是認識你。”
我當即就愣住了,這是怎麽一回事,而且很快我就覺得我忽然喊出十一這個名字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很快記憶裏關於十一的記憶就少了很多,似乎除了在夢裏,他的確隻是一個陌生人,我短暫的錯愕之後,於是對他說:“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之後我就像是一個遊魂一樣在街上晃蕩,雖然形形色色的人來回穿梭,可是我卻覺得這些人都是虛假不存在的,直到我來到了熟悉的鋪麵,那一麵祖爺爺的棺材鋪前。
而且在看見棺材鋪裏一口黑沉沉的棺材立在裏麵的時候,我猛地心上一驚,像是有什麽東西猛然就想起來了一樣,就一直定定地站著看著這口黑色的棺材。夢裏的場景一個接著一個劃過腦海。
最後還是我聽見有人在我身邊喊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而這個人不是別人,竟是白老爺,他喊的正是我的名字:“蕭木。”
經過剛剛十一的事,我卻不敢認他了,我於是問說:“你認識我?”
白老爺說:“怎麽會不知道,先生算準了你今天會來,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然後他就讓我進去,我發現棺材鋪和夢裏的布置一模一樣,而且裏麵的院子也是一模一樣,到了裏麵之後依舊是三麵房子,隻是這三麵房子的門都是開著的,能夠清晰看見裏麵的擺設,白老爺指了指其中的一麵房子說:“先生就在裏麵,你跟我進來。”
我於是跟著進去,一直進到了課堂才看見了裏麵坐著的人,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個人竟然是先生白夜,他看見我的時候嘴角揚了一下,然後就和我說:“蕭木。”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而他說:“二叔,你去外麵忙吧,我有些話和蕭木要單獨說。”
白老爺聽了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隻剩下我和先生在裏麵,先生說:“坐下來說。”
然後他倒了一杯茶給我,我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就問說:“你怎麽……”
先生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麽,他說:“風水木已經毀了。”
他說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候,我猛地就站了起來,然後就問了一句:“這麽說來的話,我已經死了?”
先生說:“如果按照你的理解,的確是可以這樣說,可是如果按照這裏的話來說,不過是從夢裏醒來而已,因為對於這裏的人來說,這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夢,沒有人覺得是真的。”
我說:“那我究竟是夢裏的人,還是這裏的人?”
先生聽了忽然眯起了眼睛說:“這就是我要見你的原因。”
我聽見先生這樣的話,心裏忽然一個咯噔,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升騰了起來,但我依然麵色不變地問說:“這麽說來,這裏麵有難言之隱。”
先生則看著我說:“嚴格上來說,你在這裏也已經死了,可是你又重新回到了這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我一驚,問說:“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