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已經完全濕透了,全是一身虛汗,而且額頭上也滿滿全是,我咽了一口唾沫,卻發現嗓子幹的厲害,很是難受。
我驚魂未定地從床上下來,我也不知道自己睡過去多久,總之出來到外麵的時候外麵陽光正高,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我想找一些水來喝,薛方此時就在院子裏,見到我之後就皺著眉頭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但是卻發現他看我的神情很不對勁,像是看到了有什麽異樣一樣。
我就看了看身後,隻見我身後什麽都沒有。而薛方則一直盯著我看,我才出聲問他:“怎麽了?”
可是我才出聲就被自己的聲音給嚇到了,因為從我嗓子裏發出來的根本不是我的聲音,而是那個夢裏令人恐懼的尖細的。那個黑色紙人的聲音。
薛方盯著我,眼神逐漸變得冰冷異常,他用冰冷的聲音問我:“你是誰!”
然後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了,像是自己的身體完全已經被另一個東西給控製了一樣,我想說這不是我,但是這些話卻隻能在心底無力地呐喊,而嘴上卻說出了另一句話:“我是誰,薛庚,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薛方的眉頭就皺的更深了,他說:“你是怎麽附在木頭身上的,而且你怎麽敢。”
這個聲音說:“有什麽不敢,當他想要探尋真相的時候就必然會驚動到我,這具身體收我操控也沒有什麽不妥,薛庚,你又能奈我何呢,畢竟你拿我沒有任何辦法。”
似乎這是事實,薛方聽了之後就不再說話了,隻是陰沉地看著我,我能感覺到他眼底的怒氣,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薛方表現出怒氣,但很快這絲怒氣就消失無蹤,他說:“你忘記了。”
幾乎是在薛方說話的同時,我忽地看見一隻烏鴉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忽地就落在了井沿邊上。而且朝我,叫喚了一聲。
我們家有烏鴉我已經見過了,我被出殯那晚就已經成群地飛起來過,不過現在忽然飛出來這麽一隻我卻有些訝異。但是附在我身上的這東西見到這隻烏鴉時候卻有些慌,我就聽見他說了一句:“那有一個條件,蕭木不能再越過十八墓地探究。”
然後我就聽見耳邊傳來了一聲極細極輕的聲音,像是幻覺一樣——好。
這句話出聲的一瞬間。我就看見落在井沿的那隻烏鴉忽地朝我廢了過來,而且很自然地就落到了我的肩膀上,它落下的同時,我感覺身體又聽自己使喚了,然後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我看了看肩膀上落著的烏鴉,這隻烏鴉看了我一眼,忽地又飛起來了。然後就飛到了屋頂之上。
我問薛方:“你剛剛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沒有?”
薛方搖頭,他說:“但是我知道他在這裏,看來果然不是銀先生續起來的風水。”
隻是這是什麽人,我試著走了幾步,在那東西從我身上離開之後,我感覺有些恍惚的意識清醒了許多,薛方問我說:“它剛剛說的你越過十八墓地探究是怎麽回事?”
我說:“我不知道,我隻是又做了此前夢見過的東西,隻是這一次兩個夢連在了一起,似乎是夢與夢之間連通了,然後它就忽然出現在了夢中,接著我就被嚇醒過來,它就莫名其妙地跟著來了。”
之後我把夢裏的情景都和薛方講了一遍,他聽了似乎也並不能完全理解,他說:“或許是後來的這個場景,已經觸犯到了它們的界限。”
我沒去過十八墓地,並不知道這些地方哪裏是哪裏,薛方似乎比我懂一些,我這時候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薛方是不是也是來自十八墓地,隻是由於像他說的,在跨過陰陽界限的時候,一些重要的記憶損失了。
但是這個問題我沒問出口,因為我知道即便問出來了,也沒有答案。
薛方則對我說:“剛剛你的模樣,真的很嚇人。”
我並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麽模樣,薛方才說:“你剛剛眼珠已經變成了全黑,沒有任何眼白,而且眼睛和臉上都是黑色的血管紋路,看來附在你身上的這東西是極其強大,不過這也證明,你暫時待在老宅是安全的,最起碼這個續了風水的人暫時會護著你。”
可是這個人是誰?
難道就是生死棺裏的那個人?
不過經曆過剛剛的情景,我卻忽地想起一件事來,我和薛方說:“我似乎知道十一被困在什麽地方了。”
當然這應該是十一的魂,因為十一的身體已經被蔣占據了。而且應該是在葬地之處,不知道是要去往何地去做什麽。
薛方說:“你在夢裏看見他了?”
我說:“這一次沒有看見,但是早先的時候我看見了,他應該被困在了十八墓地的邊緣,也就是剛剛那東西說的我跨過了十八墓地的地方。”
而且十一在陰地借我的陰眼尋找什麽的情景也就浮現在了我的眼前,我曾清楚地看見那是一塊墓碑,上麵寫著蔣十一之墓。
我試著問薛方說:“十八墓地,是不是就是蔣他們這些人的葬身之處。”
薛方聽了我的話有些意外。就看著我問說:“你怎麽會這樣想?”
我就把自己看見的情景和薛方說了,薛方聽了沉默著沒有說話,他說:“那就是了,我還疑惑蔣是怎麽從十八墓地出來的,原來是十一把他放出來的,看來是他在探尋自己是誰的時候找到了那裏。”
聽見薛方這樣說,那麽我的說法就是正確的了,我於是說:“原來真的是這樣。”
薛方聽了說:“這要怎麽說呢,像蔣不能用人的生死來套,你可以把他當成已經死了,但也可以當成他就是活著,目前我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解釋這種狀態,總之生死在他身上無效。”
我的確是不明白,但我卻聽出了薛方話裏的另一層潛在含義,就是他有一些事也沒有完全告知於我,其中的就是十八墓地是什麽樣一個地方。
要不是十一借了我的陰眼讓我看到這樣一幕。恐怕我還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存在。
我於是就問薛方:“那是不是你在十八墓地也有一個這樣的墓?”
薛方看著我,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薛方無聲的點頭已經告訴了我很多,我就沒有再說一句話,隻覺得他們這些人出現在我身邊都不是偶然的,就像太爺爺在手記裏說的,都是命中注定,就像太爺爺能記下這篇手記。我能看到手記,都是命中注定。
這時候薛方卻忽然和我說了一句話,他問我說:“你覺得十八墓地為什麽叫十八墓地?”
我覺得他既然這樣問,當然不是因為那裏有十八個墓地。我這時候的任何回答都隻能是猜測,都是徒勞無功,所以我用四個字回答了薛方:“我不知道。”
薛方則說:“十八墓地之所以叫十八墓地,並不是因為那裏有十八個墓地,而是因為十八墓地的最深處有一座墓塔,據說墓塔一共有十八層,但是見過的人都隻知道有十七層,至於第十八層在哪裏,有沒有,都隻是據說,而十八墓所地有的秘密就在第十八層墓塔上,但是,後來這座墓塔忽然無緣無故有徹底崩塌了,墓塔變成了廢墟,而且整個墓塔所在的地方都下陷成了一口巨大的井。”
我一愣:“一口井?”
薛方說:“是的,一口深不見底的井,就像是要徹底隱藏十八墓塔裏藏著的秘密一樣,可真是十八墓他的崩塌,卻引出了十八墓地更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