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媛囑咐劉太醫後,便漫步走回鳳仁宮。
太陽還沒有落山,月亮卻早已出現,銀白的圓月在淺藍的天空上麵隻留了一抹微痕。
她忽的聽到一陣衣衫掠過的聲音,蔓媛立刻回頭,也非常警覺反手握住自己衣袖裏的匕首。
可是她的身後什麽都沒有,隻有那紅紅的宮牆。
蔓媛再細看了一會兒,最終才放棄,認為自己是太過緊張了,又回過頭來繼續往鳳仁宮走去。
而宮牆的後麵,楚青正在輕輕喘著氣,想不到自己會遇上蔓媛,也佩服她的耳力。
等到天黑之時,楚青身形輕巧,躍過幾堵宮牆,便到了萬花宮。
萬花宮的門口有羽林衛守著,楚青看了極為痛心,按雨緋那性子,該是怎樣的難熬。
他從窗戶裏細看了一下裏麵的情況,見有宮女在那兒,他學著黃鸝叫了兩聲,雨緋一怔,仔細再聽,便讓宮女都下去。
“楚青,是不是你?”雨緋輕聲問道,眼睛更是掃向四周。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雨緋的心頭湧上一股暖意。
果真,她話音剛落,楚青便從窗戶那兒跳了進來。
“楚青!”雨緋的淚水頓時溢滿眼眶,整個人撲上楚青的懷裏。
楚青看到雨緋的身子在微微發抖,心裏不禁一顫,也緊緊擁住她,安慰道:“沒事,我帶你走。”
雨緋微微一笑,但是眼淚還掛在臉上,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一直在等你,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宮裏守衛森嚴,今日我也是趁著羽林衛換班之時才潛了進來,你輕功比我好,應該不是難事,為何自己不出宮?”
雨緋神色黯然,低聲說道:“現下皇後已經控製了羽林衛,把布防全都換了一遍,交班的時辰我更是摸不清,所以便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主子也沒有指令給我,我要是貿然離宮,豈不是犯了不聽指令之罪?”
“你現下被幽禁,就算你留在宮裏也沒有什麽用了,倒不如出宮,去涼州輔助主子更好。”楚青歎了口氣,“主子不會怪你的,他之所以沒下指令,是心緒不寧。”
“是因為晚晴吧?”雨緋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她也是不明白,為何木晚晴會這樣做。
楚青點點頭,說道:“主子要我抓她回去。”
“楚青,想你是楚國的……”雨緋說到這兒,突然停住,把楚青抱得更緊,“現在卻要這般奔波勞碌。”
“別說這些了,你快些換一身輕巧的衣服,把重要的東西帶上,等晚些,我們就走。”楚青輕聲說道,並不想再說剛才的話題。
雨緋又笑了笑,踮腳親了親楚青的臉頰,便歡樂地去挑選衣服。
正當她拿著衣服到了屏風後麵之時,外麵突然傳來太監的通傳:“皇上駕到!”
雨緋的臉色煞白,看了楚青一眼,楚青卻拉過她的手說道:“快,來不及換了。”
“不行。”雨緋搖搖頭,“你自個兒走,我要是現在走了,皇上肯定會派人去搜我的,那時候我們兩個人都走不了。”
楚青抿緊嘴唇,可是卻做不出決定,雨緋說得對,如此一來,兩個人都走不掉了。
雨緋把窗戶打開,說道:“現在皇上又來找我了,我很可能便不用幽禁,到時候便可以知道宮裏的實際情況了。你趕緊走吧,快點!”
“雨緋……”楚青心頭好似有一塊大石壓著,讓他透不過氣來,是他一手把她推進這地獄。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楚青知道已經耽誤不得了,隻好咬咬牙,從窗戶裏又跳了出去。
雨緋這才鬆了口氣,連忙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剛剛抬頭,便看見齊文帝緩步走入。
她行了一禮,臉色淡淡的,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齊文帝細細看了雨緋好一會兒,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淑妃,你瘦了。”
“臣妾隻是最近睡得不大好。”雨緋臉色依舊,看不出喜怒。
齊文帝坐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日朕也隻是一時氣在心頭,你就不要怪朕了。”
雨緋冷冷一笑,就算她是最得寵的那又如何?隻要說錯一句話,就會受到懲罰,讓她感到心寒。
“臣妾不敢。”雨緋說道,“不知皇上用過晚膳沒有?”
“淑妃,朕好累。”齊文帝卻是問非所答,他朝著雨緋伸出手,雨緋便也明了,上前握住齊文帝的手,坐在他的旁邊。
“皇上可是有什麽煩心事?”雨緋輕聲問道。
“現下朕在朝廷上,已經沒有說話的份了,丞相握有十萬黑風鐵騎,他的黨羽也有二十萬兵馬,隻有朕……隻有朕沒有任何兵力。”齊文帝閉了閉眼睛,模樣非常疲憊,那發白的鬢角,告訴人們,他已經年老了。
雨緋想了想,木啟誌本來就是武將出身,握有兵權這是自然的,但是齊文帝生性喜歡安逸,對兵權之事並不上心,現在情況危急,才會注重起來,那也太不懂得未雨綢繆了。
她轉念一想,不過齊文帝以仁治國,百姓安樂,確實是一代聖君。
“皇上難道就沒有可信之人嗎?”
“可信?你看這朝廷中,有誰不是丞相的黨羽。”齊文帝有些惱怒,最可恨的是,霍寰居然和木啟誌同流合汙,共同在朝廷上頂撞他,真讓他傷心至極!
雨緋本想扯到霍宸身上去,可是想到上一次便是為霍宸求情,所以才會找來幽禁之禍,她此刻亦是不敢胡亂言語了。
“皇上莫氣,相爺也隻是想擁立晏王為太子,皇上順了相爺的心,那便好了。”雨緋試探地問道。
齊文帝卻閃過一絲怒氣:“寰兒雖然為人溫和,但是卻會受到丞相和皇後的擺布,並不是適合的人選,以後皇後難為會把持朝政。”
“可是那又能如何?木家的勢力那麽大,皇上,這亦是沒法子的事。”
齊文帝也是歎了一口氣,確實,他又能如何,自從宸兒貶去涼州之後,木啟誌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可惜了他的宸兒,存了謀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