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薰聽完之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第一次聽說,人還要給毛毛蟲道歉,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公子看上去一身書生氣,怎麽能說出這樣無賴的話語。”
公子也不氣惱,反而問道:“如何無賴?”
“你怎麽能讓我給毛毛蟲道歉!?”南薰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幾個字來的。
“因為姑娘差點害了這條小蟲,佛曰眾生平等,理當道歉!”
南薰直接說道:“是它先嚇到我的!”
“風吹樹搖,是自然之規律,此蟲被搖下樹梢,本屬無意,嚇到姑娘也是情非所願,但是姑娘看到它之後,卻有把她甩出去的心思,乃是故意而為,有殺生之心,理當道歉!”
“你,你,我……”南薰幾欲抓狂,最後狠狠地說道,“好,毛毛蟲,對不起!”
然後轉身就走,步伐堅實,也完全沒了之前從將軍府出來後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
在她轉身走後,那公子輕聲一笑,似是自言自語道:“果然,醫治失神最好的法子,就是轉移注意力,你說,對吧?”
他輕輕衝著毛毛蟲問道,可是毛毛蟲並不能回答他,公子便把折扇往樹旁靠了上去,毛毛蟲如得救命稻草,順著樹幹爬走,消失在翠綠之中。
隨後,公子輕搖折扇,慢慢走了。
……
南薰回到店裏,一屁股坐在櫃台裏,喊道:“給我端碗茶來!”
“好嘞。”店裏的夥計沏好一杯茶,給南薰端了過來,說道,“天熱,容易上火,小姐喝點這綠毛涼茶試試。”
“綠毛!”南薰頓時想到了那讓她無奈的毛毛蟲,一拍桌子,“不喝,給我換鐵觀音來!”
“小姐,鐵觀音不宜涼喝!”
“那就喝熱的!”
“可是這天……”
“廢話真多,快去!”
“我又沒說錯,衝我發什麽脾氣……”夥計低估了一句,換好了一杯熱的鐵觀音過來,遞給了南薰。
南薰接過茶杯,打開就喝,嘶,還真燙。她看到夥計正在偷笑,也隻能忍者咽了下去。今天一定是忘了看看黃曆,是不是寫著諸事不宜。本來想著美好的一天,日進鬥金的,怎麽到頭來變成這般模樣。
算了,自認倒黴把,南薰想著,環顧店裏,發現少了一個人,就開口問道:“小一,小二呢?”
小一,小二,是一言當裏的兩個夥計,從小就在南薰家長大的孤兒,雖分主仆,但卻親同家人。
“哦,他去報官了,對啊,小姐你怎麽回來了!?”小一這才意識到好像有點不對,小二不是說小姐被飛賊擄走了嗎。
“難道我不回來好。”
“不是啊小姐,我是說,那,是不是,額,飛賊沒把你怎麽了吧。”
“噗~!”南薰一口茶水噴出老遠,簡直想一巴掌把小一拍死,“咳咳,你還是趕緊去把小二叫回來吧,就說都是誤會。”
“哦,”小一答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可是沒過多一會兒,小一就回到當鋪。
南薰驚奇地問道:“這麽快回來了?”
“半路就遇到了。”
小一說著,就看小二帶著一個人走進當鋪,一邊走,小二還一邊說著:“客官,我們當鋪到了,您可盡管放心,我們一言當鑒定不出來的東西,沒人可以鑒定得了。”
說話間,小二引著一個男子走進了當鋪裏。
南薰定眼一看,心中頓時不知作何感想,因為走進來的男子,正是剛剛讓她給毛毛蟲道歉的公子。
那公子看到南薰,也是略微一愣,好像在詫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南薰一般。
小二略微一拱手說道:“言公子,這是我們家南薰小姐。”
然後他又衝南薰說道:“小姐,這是言家公子,言少。”
“南薰,”言少聽完之後低聲念了一遍,隨即說道,“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南薰看到這個所謂的言少,卻沒有好氣:“公子莫非是覺得我剛剛的道歉不夠誠意,所以追到家門來討說法了。”
“姑娘說笑了。”言少並沒有覺得尷尬,反倒是神態自若地說道,“剛剛我也隻是看那小蟲可憐,所以才……”
“好了,不必多說了,”南薰不想再聽他囉嗦,“既然沒事,公子來我店裏有何貴幹!?”
“來當鋪,無非是典當,贖當,鑒定,”言少說道:“在下有一物件,還需請姑娘給看看。”
他這麽一說,南薰頓時又想起在將軍府發生卻事情,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麵頓時讓她臉色一邊,搖搖頭說道:“不行,我今日有些勞累,不想再費神鑒定什麽物件了,請回吧。”
沒有等言少說什麽,南薰就下了逐客令,讓小二送客人離開。言少隻好說了聲再會,便走出了一言當。
南薰看著人走了,就對小一和小二說道:“你們看著店pù,我去休息一下,今天無論誰來鑒定什麽東西,都說我累了,讓他們以後再來。”
“好咧。”小一和小二齊聲答道。
南薰點點頭,走向了二樓,偏僻的角落裏,站出幾個人來,齊聲向南薰說道:“小姐。”
“沒事,今天不怪你們,都回去吧,這些日子多注意點,恐怕會有事情發生,洛陽城這幾日不安定啊。”南薰說著,打開鎖,走進了自己的房子。
這是整個一言當最神秘的房間,無論誰都不可以走進這裏麵,除了南薰,而南薰也是在自己父母出了事之後,接受了一言當,才有資格走進這間屋子。
而當年她第一次走進這屋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身上壓上了多重的擔子。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父親當年為何會出事。
這些年,世道動蕩,今天你帶兵打我,明天我帶兵打你,有時候,洛陽城甚至一天可以接到好幾個“皇帝”頒布的聖旨,讓民眾們哭笑不得。
直到現在的明宗即位,洛陽城才安定下來,如今的南薰已經沒有心思去追究之前的過往,隻想好好守著祖傳的家業,在這亂世動蕩之際,讓自己和店裏的人得一份安生。
可是,現在看來,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南薰看著屋子裏唯一的的櫃子,伸手打開櫃子,拿出一個鑲金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