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的臉色驀地漲紅,咳嗽起來,掩飾內心的緊張和心虛。
宋子期哈哈大笑起來,“我隻是試探你一下,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這個反應。看來顏宓果然有娶你的心思。這樣一來,我更應該好好考察他。”
宋安然連連擺手,表示誤會。事情絕不是宋子期想的那樣。她和顏宓之間絕對清清白白。
好吧,其實也沒那麽清白,但是絕對沒有發展到男婚女嫁的地步。
宋安然笑道:“安然,你這叫做欲蓋彌彰,又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
“父親要相信女兒,女兒和顏宓之間真的沒關係。”
宋子期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安然,“你的意思是,顏宓不想娶你,而是想娶別的人?”
這讓她怎麽回答。
宋安然望著宋子期,很顯然宋子期早已經洞悉了一切。
宋安然突然覺著,所有的解釋和掩蓋都是毫無意義的。於是她放棄了反抗,點頭說道:“父親說的沒錯,顏宓是有說過想娶女兒。不過我沒想嫁他。”
宋子期笑了笑,然後麵無表情地說道:“京城才俊那麽多,我就沒看到你想要嫁給誰。”
宋安然尷尬一笑。然後說道:“天色已晚,父親,女兒就先告辭。”
“你這是心虛了嗎?每次談起你的婚事,你就選擇逃避。安然,你打算逃避到什麽時候?”
宋安然搖頭,否定道:“女兒不是逃避,女兒隻是還沒做好準備。”
宋子期輕哼一聲,不輕不重地說道:“所有的事情,在做之前都不可能做好萬全的準備。隻有等做了後,才知道哪裏有疏漏,哪裏需要改進。
安然,既然顏宓想要娶你,你大可以考慮考慮。顏宓這個人除了性子有些怪異外,其他的都很好。家世,才學,品性,和你極為般配。”
宋安然聞言,頓感愕然。宋子期這是在替顏宓助攻嗎?
難道顏宓偷偷地給宋子期喂了**湯,否則無法解釋,宋子期怎麽會突然替顏宓說好話。
宋安然試著問道:“父親之前和顏宓接觸過嗎?”
宋子期隨意地說道:“在衙門裏見過兩麵。性子雖然冷了些,不過的確是個聰明的小子。這小子如果去考科舉,絕對是狀元之才。就算不考科舉,以他的聰明才智,做什麽都能做出一番成就。”
宋安然嘴角抽抽,她問道:“父親覺著女兒該嫁給顏宓?”
宋子期盯著宋安然,“這得問你自己。安然,你到底想要嫁給誰,是顏宓,還是秦裴?據我所知,好像秦裴也想娶你吧。”
連秦裴想娶她的事情也知道了。宋安然懷疑,還有什麽事情是宋子期不知道的嗎?這消息也太靈通了一點。
宋安然有些茫然。她反問宋子期,“父親覺著女兒該嫁給誰?”
“嫁給你想嫁的人。”宋子期認真地說道。
宋安然搖頭,“可是女兒拿不定主意,所以女兒想要聽聽父親的意見。”
“那就嫁給顏宓吧。顏宓身為晉國公府嫡長子,方方麵麵都很優秀,你嫁給他很好。”
宋安然又問道:“那秦裴呢?女兒嫁給他不好嗎?”
宋子期微微搖頭,“秦裴性格太倔,與他父親鎮國公之間勢成水火,十多年來都沒有絲毫緩和。
而且他那種性格的人,表麵看起來很穩重,實則做起事情來很有局限性,往往顧東不顧西。
他太注重個人的感受,而忽略了身邊的人,忽略了家族,忽略了親人。你若是嫁給他,勢必要承受許多壓力,還必須夾在他和鎮國公之間。
還有鎮國公府的爵位歸屬,也是一個大問題。安然,我不想讓你嫁給一個需要你處處照顧的男人。
顏宓則不同,他聰明,有想法,有主張,考慮事情全麵。雖說性格有些高傲,但是你嫁給他之後,不需要承受那麽大的壓力。”
宋子期還真的被顏宓給收買了。
顏宓這個奸猾似鬼的男人,在她沒有絲毫防備的時候,就偷偷地侵入她的生活,打動她的家人。
反觀秦裴,說想要娶她,可是到目前為止,似乎都沒有任何實質的舉動。所謂的娶,依舊還停留在口頭上。
這樣一對比,高下立判。顏宓的行動力,真的甩出秦裴十條街。
宋安然揉揉眉心。她有種強烈的感覺,再這麽下去,她肯定逃不開顏宓親手編製的情網。總有一天,她會落入顏宓的手掌心。
宋安然心頭有點不甘心,以往都是別人逃不掉她的手掌心。如今掉了個頭,換做她成了獵物,瞬間各種不習慣,各種想要折磨顏宓。
而且折磨顏宓的想法越來越瘋狂,讓宋安然欲罷不能。
想想看吧,在顏宓的臉上,出現各種失望的,遺憾的,傷心的,深受打擊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吧。就像是一出精彩的戲。
不過宋安然還是反省了一下自己。她這樣折磨顏宓,這種行為應該叫做不作不死吧。
啊啊啊!為什麽自家老爹也支持她嫁給顏宓。她就不能嫁給甲乙丙丁嗎?
宋子期對宋安然說道:“宋家的嫡女,自然要嫁入高門大族,做當家少奶奶。顏宓完全滿足了這個條件。
至於秦裴,他一年到頭都不回家,你嫁給他,別說做當家少奶奶,就連住的地方,說不定還得我們宋家來解決。
秦裴這種江湖俠客的作風,如何配得上你。”
宋安然哭笑不得,“父親,女兒沒說要嫁給秦裴。女兒隻是順嘴問了一句。”
“那就嫁給顏宓吧。最好今年就能定親,明年就能成親。”
宋安然一臉愕然,“父親,女兒明年才十五。”
“十五不小了。很多人在十五這個年齡,都已經做娘了。”
宋安然瞬間被打擊到了。
“父親出爾反爾,太過分了。”宋安然憤怒地控訴。
宋子期板著臉,說道:“胡說八道。為父這麽著急的催促你,全都是為了你好。像顏宓這樣條件頂尖的未婚男子,京城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家正惦記著他的婚事。估計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顏宓想要娶你,而且是誠心實意的想要娶你。單是這一點,就讓你將其他名門貴女全都甩在了後麵。安然,這是你的優勢。你要學會善用優勢,將優勢發揮到極限。
如果你放著優勢不用,反而費心費力的去弄什麽亂七八糟的把戲。你那不叫聰明,那叫犯蠢。我宋子期的女兒,聰明絕頂,豈能做蠢事。”
宋安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感覺壓力山大。
宋安然迫切的想要擺脫這個話題。
於是她說道:“父親,如今要緊的是查案,還有房子。父親總不能讓女兒在侯府出嫁吧。”
宋子期微蹙眉頭,有錢也買不到合適的房子,這種事情也隻有在京城才會發生。
“房子的事情,為父會讓下麵的人抓緊時間去辦。但是和顏宓的婚事,你也得盡早給我一個答複。我可不想錯過顏宓這樣好的女婿。”
好什麽好啊!顏宓奸詐似鬼,又自以為是,囂張跋扈。就沒看出他好在什麽地方。
宋安然暗暗吐槽,麵上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下。
不等宋子期繼續嘮叨,宋安然趕忙告辭離去。
回到荔香院,躺在床上,宋安然望天深思。貌似,似乎,她是應該考慮一下嫁給顏宓的可能性。
宋安然在心裏麵問自己,真的要嫁給顏宓嗎?想嫁給顏宓嗎?她和顏宓在一起,真的能夠幸福嗎?
宋安然上輩子沒結婚,這輩子還沒做好準備,就要麵對婚姻抉擇。一時間還真是矛盾重重,一顆心不知該如何安放。
宋安然捫心自問,她對顏宓是有好感的,也有那麽一點點的心動,那麽一點點的喜歡。畢竟那第一眼的驚豔,曾讓她的心漏了一拍,讓她的血液往頭上湧動,讓她又感受到久違的少女心。
是啊!在顏宓身上,她體會到許多許多年前就已經偷偷溜走的少女心。
少女心的單純,少女心的純真,少女心的可愛,那是一段美好的記憶,是一段可愛的歲月。青春年少,熱血澎湃。她可以理所當然的胡鬧,惡作劇,所有的錯誤都可以用叛逆期來解釋。
想到曾經的青蔥歲月,宋安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可悲的是,現在的她正處於青春叛逆期,可是她的青春早在上輩子就離她而去。少女心,也僅僅隻是少女心。
她永遠都不可能用少女心去思考問題,解決問題,也不可能像真正的十四五歲少女那樣任性胡鬧。
宋安然翻來覆去的沒有想明白。最後一聲歎息,罷了,還是讓時間來決定吧。時間到了,她自然會知道究竟該嫁給顏宓,還是嫁給甲乙丙丁。
……
第二天一早,老夫人古氏惦記著宋安樂的婚事,她都想好了,將宋安樂許配給蔣沐文做繼室,簡直太完美了。
古氏打算先問問蔣沐文的意思,畢竟蔣沐文這小子主意太大。事先不問問他,事後隻怕那小子會大鬧一場,將她精心策劃的婚事給鬧黃了。
古氏讓人去請蔣沐文說話,結果丫鬟找遍了整個侯府,都沒找到蔣沐文。
問了門房,問了在靜思齋當差的丫鬟,古氏這才知道蔣沐文已經離開侯府足足半個月。
蔣沐文失蹤了整整半個月,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提起這件事情。要是蔣沐文死在外麵,侯府肯定也沒人知道。
古氏知道這個情況之後,大怒。
將方氏叫到跟前,大罵一頓。罵方氏不是個東西,苛待繼子。蔣沐文半個月沒回侯府,方氏身為蔣沐文的繼母,身為侯府的當家太太,竟然沒有過問一句,完全不在意蔣沐文的死活。
隻怕方氏巴不得蔣沐文死在外麵。
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好幾年前蔣沐文就開始長期不回侯府。而侯府上下,卻沒有一個人對古氏稟報此事。
而且侯府沒有人知道蔣沐文不在侯府的這些日子裏,究竟在哪裏住,在哪裏吃,他在外麵又幹了些什麽。
想到蔣沐文在外麵,可能遇到各種可怕的事情,古氏就止不住的後怕。她雖然不怎麽喜歡蔣沐文,可是也沒想過讓蔣沐文死在外麵。
蔣沐文好歹是侯府的嫡長子,整個侯府為什麽就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的下落。
就連靜思齋的丫鬟,也全都習以為常。
古氏一邊擔心蔣沐文的安危,一邊大罵方氏不是個玩意。
方氏委屈極了,不由得替自己辯解道:“老夫人光罵兒媳,卻不想想兒媳的難處。兒媳是繼母,蔣沐文又是個成年人,兒媳管他,別人會說兒媳苛待他,見不得他有好日子過。
兒媳不管他,又有人說兒媳不關心他的死活。總之,兒媳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兒媳就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你覺著自己很委屈,是嗎?”
古氏大怒,“沐文這麽多天沒回來,就算你不是沐文的繼母,身為當家太太,你也該問問他的行蹤吧,好歹也該派人出去找找他吧。結果你做了什麽,你什麽都沒做。你就是巴不得他死在外麵。”
方氏辯解道:“兒媳冤枉啊!沐文已經是個大小夥子,在小戶人家裏,像他那個年紀已經開始分家獨過,支撐門戶。他那麽大的人,做事肯定有分寸。
再說了,這又不是他第一次離家這麽長的時間,最長的一次,他整整兩個月不在家,也沒見他出事。要兒媳說,老夫人就是杞人憂天。”
古氏怒斥方氏:“你還狡辯,你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方氏還想替自己辯解,恰好這個時候紅衣從外麵走進來,“啟稟老夫人,大太太,幾位少爺從洛陽回來了。四少爺考取了秀才功名,這會正在外院和老侯爺說話。老侯爺說,一會他會親自帶著四少爺來見老夫人,大太太。”
“你說什麽?”方氏瞪大了眼睛,“紅衣,你將話說清楚,你剛才說誰考上了秀才功名?”
這會無論是方氏,還是古氏都沒有繼續吵架的**。兩個人都那個秀才功名給吸引住了。
紅衣恭敬地說道:“回稟大太太,是沐紹四少爺考取了秀才功名。”
方氏一臉震驚,大怒道:“什麽?不是二少爺沐元,竟然是四少爺沐紹。這是什麽鬼!就沐紹那個榆木疙瘩的腦子,竟然能考取秀才功名,我家沐元竟然名落孫山,負責評卷的那些先生都眼瞎耳聾了嗎?”
“不準胡說八道。”古氏輕輕嗬斥了方氏一句。
這麽多年過去,侯府的子弟總算有一個人考取了秀才功名,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雖然不是寶貝孫子沐元,而是庶出孫子沐紹,讓人有些遺憾。不過沐紹能考取秀才功名,依舊讓古氏喜笑顏開。
古氏笑嗬嗬的,“紅衣,你快去外院,讓老侯爺將沐紹帶來。有什麽話當著老身的麵說。正好老身也有許多問題想問。”
“奴婢遵命!”紅衣恭敬應道。
方氏立馬叫了起來,“等一等。”
方氏先叫住紅衣,然後同古氏說道:“老夫人,我家沐元沒考上,沐紹竟然考上了,老夫人不覺著這件事情很蹊蹺嗎?我懷疑沐紹偷了沐元的試卷,還偷了沐元的功名。
不行,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我家沐元吃這麽大的一個虧。”
古氏笑容一斂,臉色一沉,板著臉嗬斥道:“查什麽查?你是好日子過膩了,沒事找事嗎?沐紹怎麽就不能考秀才功名?沐紹平日裏看著有些笨,可是不代表他讀書就不行。
而且考場上那麽多人,沐紹就是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沒可能在考官的眼皮子底下和沐元換試卷。
再說了,沐元也不是傻子,他為什麽要和沐紹換試卷,難道他不想要功名嗎?老大媳婦啊,你就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憑空猜測,不僅沒人相信,反而顯得你和沐元都蠢透了。”
古氏一罵,方氏就慫了。雖然她心裏還是不服氣,依舊不相信蔣沐紹能考取秀才功名,不過她也沒有繼續犯蠢,說沐元和沐紹換了考卷。她想好了,等一會見了沐元,沐紹,一定要講此事問清楚,一定要拆穿蔣沐紹的真麵目。
紅衣去請老侯爺和幾位少爺到鬆鶴堂說話。
很快,老侯爺和二少爺沐元,三少爺沐風,四少爺沐紹都來到了鬆鶴堂。
古氏樂嗬嗬的,“沐紹,你快到老身跟前來,讓老身好好看看你。”
“孫兒給祖母請安!”蔣沐紹恭恭敬敬地行禮。
古氏哈哈一笑,“聽說你考取了秀才功名,可喜可賀啊。你可是咱們侯府的第一個秀才,得好好慶賀一番。”
老侯爺坐在古氏身邊,捋著胡須,說道:“是該好好慶賀一番。”
瞧著那祖孫三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方氏眼睛都紅了。
方氏急不可耐,問道:“沐元,你和娘好好說說。你怎麽沒考取秀才,反倒是沐紹這個呆頭呆腦的考上了。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名堂,你和我說實話。”
蔣沐紹聽到方氏懷疑他,也沒說話替自己辯解。就站在邊上,沉默地看著一切。
古氏和老侯爺都板著臉。古氏率先罵道:“老大媳婦,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方氏黑著一張臉,說道:“兒媳沒有胡說,兒媳隻是想問清楚真相。沐元,你告訴娘,是不是沐紹欺負你,你才沒有考好?”
蔣沐元左右看看,然後搖搖頭,老實地說道:“母親誤會了。氣勢四弟很聰明,以前那副愚笨的樣子都是他裝出來的。可以說,他是我們幾兄弟中最會讀書的,也是天賦最好的。”
“我不相信!”方氏大叫起來。
老侯爺瞪了眼方氏,厲聲嗬斥道:“閉嘴!沐紹自幼聰慧,卻一直裝瘋賣傻,讓大家都以為愚笨不堪,這都是誰逼得?還不都是你逼得。
他不敢在人前顯露自己的聰明才智,還不是怕你針對他,怕你容不下他,怕你會對他下毒手。”
方氏被老侯爺的一番話驚住,一臉不敢置信。
她蒼白著一張臉,指著蔣沐紹,怒道:“這麽多年,你一直在我麵前裝傻,你一直將我當做傻子戲弄。你這個不孝子,我可是你的嫡母。
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就跟你那個奸詐的姨娘一個德行。你不僅戲弄我,還敢栽贓陷害我,我告訴你,我和你沒完。”
“你給我閉嘴!你想和誰沒完?”古氏厲聲嗬斥,“你想和沐紹沒完,那老身第一個不放過你。”
方氏不敢置信,又大感傷心。她可憐巴巴地望著古氏,“老夫人,兒媳這麽多年做牛做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沐紹和他姨娘合夥起來戲弄兒媳,
難道兒媳就不該發火,不該追究他們母子的責任嗎?在老夫人的心目中,是不是兒媳還比不上一個剛剛考上的庶子重要?”
“你,你糊塗啊!”
古氏沒敢說重話,怕將方氏刺激得瘋癲。
古氏苦口婆心地說道:“沐紹也是你的兒子,他考上了秀才,你臉上也有光。將來他要是有了出息,做了官,也是給你請封誥命,沒他姨娘的事情。”
“我不稀罕!”方氏怒道。
古氏更怒,“你不稀罕,老身稀罕。侯府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出一個秀才,你要是敢毀了她,老身絕不會放過你。”
方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蔣沐元愣愣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蔣沐紹突然跪下來,給方氏磕頭請罪。
“是兒子錯了,兒子誤信姨娘的話,這麽多年一直瞞著母親。母親責罰兒子吧,要打要罵,兒子都不會有一句怨言。將來兒子一定就會孝順母親,絕不會忤逆母親。”
古氏急切說道:“瞧瞧,瞧瞧,這是多好的孩子。老大媳婦你還有什麽不滿的。”
方氏止住了哭聲,表情有些愣神。
老侯爺突然說道:“沐紹這孩子也是被他姨娘耽誤了。他姨娘沒見識,隻知道一味的讓他隱藏鋒芒,要他在人前假裝癡傻。害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愚笨不堪。
當初姑爺將他帶到老夫身邊,說他聰明伶俐,讀書有天分,老夫還不敢相信。後來老夫和姑爺一起考察了他的功課,這才知道這麽多年,他一直在隱藏自己的真實水平。
這件事情,老夫一直瞞著,是因為老夫怕影響孩子們考學。原本老夫就打算好了,等他們考完了,就公布此事。
如今你們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該生氣的,該高興的,都先放一邊。老夫還有一件事情和你們說。”
古氏好奇地問道:“老侯爺還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老侯爺嗬嗬一笑,顯得有些興奮。“老夫打算替沐紹聘娶宋家安樂為妻,你們覺著怎麽樣?”
“和宋家結親,這件事情很好啊。”
古氏頓時笑了起來,“不過老身一開始的打算,是讓沐文娶宋安樂。”
“那不成!”老侯爺連忙擺手,“沐文沒有功名在身,姑爺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古氏微蹙眉頭,“可是沐文是嫡子。”
“嫡子也不成。”老侯爺直接否定。
古氏看著蔣沐紹,“沐紹雖然有了功名,可是他畢竟是庶出,姑爺會答應嗎?”
“放心吧,這門婚事老夫有七成的把握。等晚上姑爺回來後,老夫就向他提親。”
“我不同意!”方氏突然大叫起來,“沐紹已經考取了秀才功名,憑什麽還能娶宋家的大姑娘。什麽好事都被沐紹占盡了,我家沐元什麽都沒有,這不公平。”
古氏和老侯爺都被方氏的胡攪蠻纏給氣笑了。
就連蔣沐紹也沒忍住,嘴角抽了抽,心道方氏真蠢。
蔣沐元覺得很丟臉,偷偷拉拉方氏的衣袖,“娘,你不要再說了。四弟憑自己的本事考上秀才功名,娶安樂表妹也是理所當然。”
方氏怒吼蔣沐元,“你給我閉嘴!”
“你才閉嘴!”老侯爺眼一瞪,厲聲嗬斥一聲,方氏瞬間慫了。
老侯爺怒道:“這件事情老夫已經絕對了。誰敢囉嗦一句,老夫對她不客氣。”
說完,還順便瞪了古氏一眼,警告古氏不準亂來。
古氏翻了個白眼,不管宋安樂最終是嫁給蔣沐文還是嫁給蔣沐紹,反正都是侯府碗裏的肉,她也就無所謂了。
晚上,老侯爺借著蔣沐紹考上秀才這件喜事,請宋子期喝酒。
宋子期欣然應允。
老侯爺和宋子期喝酒,蔣沐紹則擔當了小廝的重擔,負責斟酒、
在酒席上,老侯爺提出侯府和宋家結親,將宋安樂嫁給蔣沐紹,讓宋子期務必考慮。
怕宋子期一口拒絕,老侯爺還拉著蔣沐紹,一個勁的誇獎他,說他會讀書有出息。
同時老侯爺還對宋子期承諾,隻要蔣沐紹考中了舉人,依靠侯府的資源和人脈,無論如何蔣沐紹都能得到一官半職。如果能考上進士,隻要蔣沐紹腦子不犯病,前途絕對沒問題。
宋子期先是含笑不語。等老侯爺說完了,他才表態,表示這門婚事他需要考慮幾天。
老侯爺點點頭,“婚姻大事,是該仔細考慮。”
“嶽丈大人放心,沐紹是個聰明孩子,小婿的很喜歡他,隻要繼續用功讀書,將來肯定能有出息。”宋子期模棱兩可地說道。
老侯爺聽到這話,卻笑了起來。
他從宋子期的話裏麵,感覺到宋子期有微微的鬆動。這門婚事十有**能做成。
老侯爺哈哈大笑一番,又和宋子期閑聊了兩句,這才將宋子期送出花廳。
宋子期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不過人還是很清醒的。
他看時辰還早,於是幹脆讓下人將宋安然宋安樂叫到外院客房說話。
宋安然心知肚明,宋子期是為了宋安樂的婚事,才會叫她們到外院說話。
宋安樂同樣也明白這一點。自從得知蔣沐紹考取了秀才,順利回到侯府,宋安樂的心就一直沒有平靜下來。
宋安樂的臉頰微微泛紅,手心在冒虛汗。來到外院客房,差點緊張到走不動路。還是宋安然拉著她,她才沒有出醜。
兩姐妹進入書房的時候,宋子期正在喝解酒茶、
宋子期示意宋安然,宋安樂坐下說話。然後開門見山地說道:“今晚在酒席上,老侯爺向我提親,想為蔣沐紹聘娶安樂為妻。安樂,婚姻大事關係你的終身,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宋安樂低著頭,一臉羞澀,小聲地說道:“一切全憑父親做主!”
宋子期盯著宋安樂,觀察了幾眼,然後問道,“如此說來,你不反對這門婚事?”
這個時候,宋安然偷偷戳了下宋安樂,讓宋安樂大膽說話。
宋安樂有些不自在,有些害羞,有些怯弱,不過最終她還是抬起頭來,直視宋子期的目光,大著膽子說道:“女兒不反對這門婚事。不過要是父親覺著這門婚事不合適的話,那就拒絕侯府吧。”
最後一句話,對宋安樂來說特別的艱難。
宋安然頓時就弄不懂宋安樂的想法,她不能理解,宋安樂那麽想嫁給蔣沐紹,為什麽還要說出拒絕侯府的話。
宋子期麵無表情地問宋安樂,“我要是拒絕了侯府的提親,你不會傷心嗎?”
無人察覺,宋安樂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可是她依舊說道:“女兒不傷心。”
宋安然偷偷翻了個白眼,宋安樂分明是口是心非。
宋子期麵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對侯府這門婚事不滿意的話,正好為父這裏還有一門婚事供你選擇。
前兩天,為父遇到韓太太,韓太太對當初退親一事感到很後悔,如今她又有了和宋家結親的想法。安樂,你如果不喜歡侯府這門婚事,那為父就替你定下韓術這門婚事,好不好?”
宋安樂的臉色驀地變得蒼白起來,她呆呆地望著宋子期,滿是慌張,不知所措。
宋安樂想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明明隻是很隨意的回答了一個問題啊,她那樣回答隻是想表現得矜持一點,恭敬一點。
宋安樂朝宋安然求救。希望宋安然能幫她解圍。
宋安然撇頭,裝作沒看到宋安樂的求救。
宋安然已經看明白了,宋子期這麽做,分明是想逼宋安樂主動爭取。
宋安樂的性格,有時候真的讓人很無語。她不是沒主見,也不是耳根子軟。
她其實很有想法,隻是做人太喜歡裝逼,太喜歡在人前表現得溫柔賢惠,矜持克製,所以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口是心非。
眼看宋安樂都要嫁出去了,她這性格要是不改一改,真不知道她會將婚姻生活過成什麽樣子。
宋子期見宋安樂不說話,於是說道:“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韓家的婚事。明兒我先拒絕侯府的提親,然後派人給韓家傳話,讓韓太太派媒人上門提親。”
宋安樂焦急無措,臉色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宋子期暗暗皺眉,問道:“安樂,你是有話要說嗎?莫非你不想嫁給韓術,想要嫁給蔣沐紹。”
“我……”
宋安樂終於開口說話了。一旁的宋安然頓時鬆了一口氣。之前她都快被宋安樂急死了。
宋安樂張張嘴,鼓足了勇氣,猶猶豫豫地說道:“韓家太勢利,女兒認為不應該和韓家結親。”
“照你的意思,侯府也很勢利,我們宋家也不該和侯府結親。”宋子期嚴肅著一張臉說道。
宋安樂連連搖頭,隻要開了口,後麵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宋安樂大聲說道:“那不一樣。侯府勢利,也僅限大太太。蔣沐紹本人並不勢利,而且他也是庶出,女兒覺著嫁給他會比嫁給韓術更好。”
宋子期板著臉,點點頭,“原來你想嫁給蔣沐紹。既然如此,為什麽一開始不說清楚?
安樂,我知道你想在人前表現得溫柔矜持,讓別人誇你懂事知禮。可是我是你父親,你卻用對待外人的態度來敷衍我,你像話嗎?
婚姻大事,關係到你的終身,這個時候你該有一說一,將自己的想法如實的告訴我。而不是嘴上一套,心裏一套。
如果剛才你不開口說想要嫁給蔣沐紹,你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嗎?明兒一早,我就會拒絕侯府的提親,然後另外替你定下一門親事。有可能是韓家,也有可能是其他你不認識的人。
幸好,最後你還是開口說話,說你想嫁給蔣沐紹。如此,我便成全你。等過兩日,我就答應侯府的提親。今年年底替你們辦婚事。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安樂,這些年我沒怎麽管你,沒想到你卻變得又虛榮又糊塗。
虛榮不是錯,但是過分虛榮,以至於損害到自己的利益,那就是錯,而且還是大錯特錯。
你要記住,你是宋家的長女,宋家長女就該有宋家的底氣和霸氣。你要明白,什麽時候該虛偽,什麽時候該坦誠。多用用自己的腦子去想問題,別太在意外人的看法。”
宋安樂臉色變幻,一會紅,一會紫,一會白。
她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覺著好難過,還沒麵子。
宋子期冷哼一聲,“才幾句重話,你就受不了。等你嫁到侯府,大太太天天刁難你,你又該怎麽辦?大太太說話可比為父直接多了,到時候劈頭蓋臉的罵你,你要怎麽辦?難道尋死嗎?”
“女兒隻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沒想到在父親的心目中,女兒竟然是一個又蠢又愚又虛榮的人。”宋安樂是真傷心,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
宋子期盯著宋安樂,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想做個賢惠人,做個溫柔知禮的人。可是這世上誰會在意你是不是溫柔,是不是賢惠?
為父不會在意,宋家從上到下也沒人會在意。外人隻想看你的笑話。
至於侯府,他們看重你,不是因為你溫柔賢惠,而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是宋家的長女,有一大筆嫁妝。包括韓家,吳家,全都如此。
世人所宣揚的溫柔賢惠,全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過。對於這一點,安然就比你想得更明白。
等你嫁給了蔣沐紹,如果你天天委屈自己,隻為了讓蔣沐紹高興,讓侯府上下高興,那這門親事不結也罷。
因為你天天委屈,為父就會天天不高興。宋家的長女,生來就該恣意瀟灑,而不是做個受氣包小媳婦。
將來,你要是敢做受氣包小媳婦,那為父有的是辦法讓你和蔣沐紹一輩子不痛快,讓你後悔嫁給蔣沐紹。”
這番話對於宋安樂,實在是太狠了。
宋安樂偷偷抹起眼淚,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同時也給自己敲響了警鍾。很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溫柔賢惠的女子。
而且做侯府的孫媳婦,溫柔賢惠的處事風格,隻會是自討苦吃。
宋安樂擦幹眼淚,“父親的話,女兒會謹記在心。女兒以後會時刻提醒自己,不能丟了宋家的臉麵。”
宋子期點點頭,“你能聽進去,我很高興。你是我的閨女,所以我才會掏心掏肺地對你說這番話。希望將來你能和蔣沐紹好好過日子,不要年紀輕輕的就成了怨婦。”
宋安樂臉色漲紅,“女兒不是怨婦。”
“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總之,你要爭氣,該爭就爭,該搶就搶。多像安然學習。像安然這樣的性子,無論嫁給誰都不會吃虧。”
宋安樂朝宋安然看去。宋安然衝她微微一笑。
宋安然很讚同宋子期的話,可以說她和宋子期的想法完全一致。
婚姻如果需要一方委曲求全,才能維持下去,那麽這樣的婚姻就該早點結束。
對於宋安樂,就該對她時時敲響警鍾。因為她一旦鬆懈下來,就會回到原先的狀態,做個虛偽的溫柔賢惠的人。
世間長了,就算一開始是假溫柔假賢惠,最終也會變成習慣,變成真溫柔真賢惠。
宋子期又敲打了宋安樂兩句,然後揮手,讓兩姐妹退下。
三天後,宋子期回複老侯爺,宋家願意和侯府結親,願意將宋安樂許配給蔣沐紹。
老侯爺和古氏異常歡喜,不顧方氏有些難看的臉色,趕緊交換了庚帖,將兩家的婚事定了下來。
如此,宋安樂和蔣沐紹便成了未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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