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泊縣這麽大的新聞足以傳遍整個江南,先說建康謝家府內,王彪之帶著這一重大新聞來到謝府:“謝安啊,看來已經沒得選了,林青山肯定要動手的,咱們也早做打算吧”,
謝安:“你打算怎麽辦?”,
王彪之:“收拾細軟跑路,回琅琊自掃門前雪,林青山搞這麽一手,未來半年天下會亂得很離譜,我肯定是要幫林青山的,隻是現在要先穩住自己的根基”,
謝安:“既然你都這樣打算了,那我也回陳郡吧,你依舊認為林青山這樣說是對的嗎?”,
王彪之:“我跟你說過好幾遍了,他本來就是對的,父母生下孩子想法肯定是希望孩子有出息,可事實的情況就是在世襲貧窮,我敢打保票八成以上的窮人在生孩子的時候都沒指望孩子能出人頭地,隻是一個自欺欺人的說法,流傳千古的謊言,明擺著的道理並不難懂,但是隻有他林青山才敢說出來”,
謝安:“你從來都沒有慌過,底氣這麽足嗎?”,
王彪之:“如果換做以前,我肯定會慌,幾十萬件的鄰裏矛盾,稍微出現點火花就能把王家掀個底朝天,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改了,琅琊郡內的窮人,即便吃穿不足,但是心情都很好,窮開心,不管什麽事,報上來了我肯定會解決,能商量著解決的事沒必要動武啊,開始還不懂林家莊那種製度是在幹嘛,以為他在小題大做,沒想到跟著的是這樣的後手,辛虧我們跟得緊,要不然現在就要死了,生活水平好解決,稅率再往下降一些,也像林家莊那樣,用糧食換點海鮮提高生活水平,也就王家每年少存點,多大點事嘛,隻是前線三萬畝田地好像不夠,要繼續屯,仗可以暫時先不打,穩住再說,再說林青山那邊,你看林青山慌了嗎?林家莊內壓根就沒有窮人,他前線屯田一萬畝,支撐一萬士兵,三千戰馬,每年還能存蓄三千石以上,他也不收別人的供奉,說翻臉就能翻臉,沒有任何顧忌,咱們這種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是陋習,不能長久,始終是要改的,這次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謝安:“泊縣的情況怎麽樣?”,
王彪之:“林青山的操作真的看不懂,在我們看來,他在泊縣實施的絕對是暴政了,但是就現在的情況看,林青山在泊縣聲望高出天際,幾個捕快麵對幾百人的禁軍都敢動手。泊縣不少山頭和房上直接掛起了林字旗,擺明要跟朝廷對著幹了,在這兒我想起了他自由遷徙的政策,林青山的政策很強硬,那些內心懦弱的人非常不滿林青山,但是這些人見血就暈,最多也就喊喊口號,不滿他的人還可以遷出泊縣,去其他郡縣,相反,林青山在泊縣實施暴政,凶名遠揚,還有人主動遷居到泊縣,今年那個少年劉明的案子審完之後每月都要淨遷入上千人,這些人很多都來自交州以外的地方,這些人不遠千裏的遷居到泊縣為了什麽?因為他這種政策很適合那些快意恩仇的俠義之人,這些人都是劉明那種有死士資質的人,你看那個劉明,一個人就震懾住了澤縣捕快三十餘人,我甚至敢這樣說,要不是林青山之前從泊縣招走五百人,欽差衛隊很可能進了泊縣就出不來了,這些人的戰鬥力可能比禁軍要差一些,但是意誌力絕對都是頂尖的,這次的情況也一樣,林青山丟了大部分民心,收獲了少部分民心,但是如果換做是我,我也願意選這個少的”,
謝安:“你的預言成真了,三年過後,泊縣的局勢反超澤縣跟蕪縣,馬文才所在的蕪縣截止今年,相比前任縣令時期,糧食總產量提高了八倍,昨年一年,判刑超過三年的案件隻有十九起,而且他私人出的貸款都收回來了,祝英台的澤縣變成了無底洞,到今年為止她放出去的錢不但沒收回來,反而又貼進去了幾萬兩,祝公遠已經兩次給我上書請求把祝英台撤職,但是祝英台不想走,非要把澤縣理順,澤縣昨年判刑三年以上的案子超過一百件,民事案件多得更是發指,這些案子可能跟遷入人口太多有關,但是根本問題還是在於她辦案講證據,心又軟,容易聽信一麵之詞,劉明那個案子就是一個典型,林青山會怎麽判已經有結果了,放在馬文才手裏的話起碼要殺二十個人,如果那兩個姑娘死了,全家都是十年以上的牢獄,那些血跡和碎步在馬文才手裏就可以當證據了,如果在一個底子好一點的地方,祝英台能當一個好官,但是澤縣那種地方 ,她的能力不夠,泊縣你比我清楚,糧食產量比澤縣和蕪縣都還有較大差距,治安方麵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今年那幾個水匪還是從澤縣流竄進來的,那個梁山伯也有點意思,梅縣境內有三個鄉在群山之間,三個鄉總人口才兩千多,梁山伯把這三個鄉合並成一個鎮,然後全麵照抄林家莊的條例進行治理”,
王彪之驚疑道:“抄林家莊?”,
謝安:“那個地方雖然窮,但是由於遠離俗世紛爭,三個鄉除了嫁進去的女子隻有三個姓氏,三個祖宗,三族相互通婚,曆史淵遠。鄰裏關係十分和睦,沒有曆史問題,隻是林家莊的律法太過嚴苛,那三鄉原本就不講王法,隻講族規,最重的處罰就隻是驅逐,為了讓他們接受這一套律例,梁山伯費了很大的功夫向他們宣傳林家莊的事跡,聽說還組織三族長老去林家莊考察了一段時間,回去之後最終決定照搬林家莊的條例”,
王彪之:“他也想爭天下?”,
謝安:“恐怕不是,鎮長由三族長老輪掌,共同議事行使裁決權,這一點原本就跟他們領導體係一樣,隻是將民兵常態化,而且他也沒有幹涉控製權,三族長老輪掌最高大權,這一部民兵也沒法效忠某個人”,
王彪之:“有意思,我要搞個人混進去”,
謝安:“那裏隻有三個姓氏,你的人怎麽混進去?”,
王彪之:“找個姑娘嫁進去行不行”,
謝安:“那個地方現在雖然有點起色,但也隻是衣食無憂,跟林家莊比不了,那裏生活很苦,按林青山的思維來說,你把你家裏的姑娘送去過苦日子是不負責任的行為,你要為她將來流的眼淚付出代價”,
王彪之:“你太小瞧我了,我點頭嫁出去的姑娘有誰過了苦日子?你說出一個來我當場自裁”,
謝安:“額,也對,你的人隻是進去看看,他們懷疑也沒用”,
王彪之:“嘿嘿,無欲無求,誰能奈我如何,這麽有前途的地方,嫁過去說不定能混到林小青那個地步,退一萬步講也嫁了一個如意郎君,倒是那個祝英台那兒你打算怎麽收場?”,
謝安:“是我們把她攪進來的,虧損的錢都應該我們出,明年如果這場亂局沒有結束,林青山騰不出手來,就讓馬文才接任澤縣,把這個爛攤子處理掉,虧了多少,我七你三”,
王彪之:“算了,還是五五分賬吧,數目不小,你謝家那邊可能不好交代,還有一件事,欽差衛隊回來還是走的東邊,並且帶上了交州府的五千府兵,我猜他們不敢走會稽,要走杭州這邊,不能輕易放他們從陳郡過,不然林青山可能會記仇,你陳郡現在的兵力可能擋不住他們,做做樣子給林青山看看,表個態度就好,之後的事我來處理”,
謝安:“好,那就提前謝你了,你們王家這次走了以後,就不會再回建康了嗎?”,
王彪之:“那也不一定,看林青山的意思,如果他認為建康不重要,那就沒必要回來了,在建康一年的開支也不小”。
風平浪靜了數年之久的武夷山,孫恩主持在武夷山上開墾了一些田地,但是由於地形太過艱難,效果始終不佳,這一天孫恩收到了一封密報,連忙召集親信前來議事:“可靠消息,狗皇帝的欽差衛隊到泊縣傳旨,跟縣衙的捕快動了手,捕快和獄卒一邊死了十幾個人,欽差衛隊出泊縣的時候路上遇到了多次襲擊,死了兩個人,本來林青山是沒打算經營泊縣的,但是眼下有人因為他死了,泊縣的百姓還為他造反,他不得不接手泊縣了,這件事也正式意味著林家莊跟朝廷開戰了,現在還不知道王彪之和謝安他們怎麽站隊,但是我們的機會來了,林青山不想收編我們,這反而說明他是一個真正負責任,講信用的明主,這次他肯定要截殺這一波欽差衛隊,但是林家莊現在隻有一千人,而且一半都是新軍,而欽差衛隊有五千甲士和六百禁軍,從以往的戰例來看,雖然兵力懸殊巨大,但是我仍然相信林家軍能贏,可是我們要借此機會向林青山表忠心,起碼要從他那裏要一點武器,所以這仗我們幫他打”,
一名堂主說道:“大哥,如果這次王家和謝家他們站到了朝廷一邊怎麽辦?畢竟林遠山這次捅的事情太大了”,
孫恩:“我們可投靠林青山,可以投靠王彪之,也可以投靠謝安,甚至可以投靠柳家,韓家,但是我們不可能投靠司馬狗賊,如果他們真的站到了朝廷一方,那我們就隻能和林青山聯盟,我們跟林青山獨戰天下,殺出一個朗朗乾坤,你們怕嗎?”,
“不怕”,眾人齊聲說道,
孫恩雙手撐在地圖桌上:“欽差衛隊已經選擇了東部的官道,但是我猜他們不敢走會稽,那就隻能走杭州這條路,我們把截擊地點選在杭州和陳郡之間,我們從西向東進攻,東邊是大海,他們沒法退,隻能往陳郡和杭州跑”如果謝安放他們進陳郡,那就等於謝家跟林青山翻臉了,我猜謝安不會這麽快就表明態度”,
青龍堂堂主:“那杭州呢,要是馬敏正放他們進杭州怎麽辦?”,
孫恩會心一笑:“那杭州就是我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