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福了福身,白姨娘心不甘情不願的也同田姨媽見了禮。然後白姨娘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之前還聽人說,姨媽身子不適。姨媽不在艙房裏躺著,跑出來作甚?”
見白姨娘跟吃了火藥似得,夏姨娘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她同田姨媽昨日才第一次見麵,犯不著同田姨媽針鋒相對。不過田姨媽是個寡婦,又躲在這裏偷看宋子期,的確很可疑。莫非田姨媽這位寡婦耐不住寂寞了?
夏姨娘暗自呸了兩聲,覺著自己很齷蹉。看誰都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這樣可不好。
不過很顯然,白姨娘沒這自覺。防備所有女性生物接近宋子期,這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她可不想宋家再來一個新太太壓在她頭上。她如今就盼著宋安然出嫁後,就由她來掌管宋家內務。要是再來個新太太,她的美夢豈不是又要泡湯。
白姨娘很不耐煩,“姨媽啞巴了嗎?怎麽不說話。”
不是田姨媽不說話,而是田姨媽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白姨娘一介婢妾,竟然敢用這種態度同她說話,真是豈有此理。想當初,她身為侯府三小姐,白氏在她麵前連大聲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十幾年過去,結果白姨娘的膽肥了,敢不將她放在眼裏。
田姨媽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了。讓一介奴婢騎到頭上,說出去都丟人。田姨媽甩臉子,“白氏,你的規矩都被狗吃了嗎?誰準你這麽同我說話的?”
白姨娘卻掩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哎呀,我差點真忘了規矩。婢妾見過田太太,田太太這些年可好?瞧你打扮一新的模樣,想來日子過得很紅火吧。真是讓人羨慕啊!”
田姨媽大怒,“狗奴才,狗嘴裏吐不出人話,虧你穿得人模狗樣的。”
白姨娘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田太太是打算反客為主嗎?別忘了,這裏是宋家的船。你如今吃宋家的,喝宋家的,穿宋家的,要是沒我家老爺,這會你還在田家吃糠。田太太不思恩情,反倒是對婢妾喊打喊殺的,要是讓我家老爺知道了,非得將你趕下船不可。”
田姨媽哈哈一笑,“區區奴婢,也敢在我麵前擺闊,果然沒有自知之明。白氏,你別忘了你的出身,你娘老子如今還在侯府當差。你信不信,等回到侯府,我有的是辦法將你娘老子趕出侯府。”
白氏嗬嗬一笑,“田太太好大的威風。隻可惜這話嚇唬嚇唬別人還有點用,想要嚇唬我,田太太可打錯了算盤。十幾年前,你身為侯府小姐都沒本事將我娘老子趕出侯府。十幾年後的今天,你落魄如斯,就更沒可能。說不定等到了京城,你連侯府的大門都進不去。別忘了你如今是田蔣氏,不再是侯府的三小姐。”
田姨媽臉色漲紅,她的底細別人不清楚,白氏卻一清二楚。
不過輸人不輸陣,田姨媽冷笑一聲,“白氏,你做了姐夫的妾,膽子果然大了不少。那些年,你沒少給姐姐添堵吧。等見了老夫人,我倒是要同老夫人好好說說。姐姐心思重,有你這麽一個不安分的妾在身邊,姐姐都要少活了好多年。甚至可以說,就因為你,姐姐才會早逝。等老夫人知道真相後,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麽給老夫人交代。”
“你別血口噴人。”白姨娘瞬間慌亂起來。
“太太的病是生傑哥兒的時候落下來的,同我有什麽關係。田太太,你身在泰安,卻妄自猜測千裏之外發生的事情,你以為你是千裏眼順風耳嗎?你以為你說什麽,老夫人都會相信嗎?哼,老夫人那麽恨你,等到了京城,說不定老夫人見都不見你。”
白姨娘越急切的撇清自己,田姨媽就越高興。白姨娘這樣子分明是心虛,為什麽心虛,那肯定是因為她在宋家的時候不安分,多次惹怒了蔣氏。蔣氏早逝,說不定還真的同她有些關係。
田姨媽嗬嗬笑著,那表情就像是盯上獵物的毒蛇。
“老夫人恨不恨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姐姐死了。而你,身為宋家的妾,不安分守己,仗著自己生下宋家長子,整日裏調三窩四。那些年,姐姐沒少受你的氣吧。要是沒有你,姐姐說不定還能多活三五年,老夫人也不至於不能見姐姐最後一麵。白氏,你罪大惡極,簡直是罪該萬死。等到了侯府,我一定會稟明老夫人,不會讓你好過。”
白姨娘捏緊了拳頭,“你胡說八道。我還說你害死了田將軍,害死了田家庶子庶女。”
田姨媽譏諷一笑,“別說沒這件事,就算有,女婿同親生女相比,孰輕孰重不用我教你,你也該清楚吧。白氏,你就等著受死吧。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憑什麽這麽做。”白姨娘怒吼。
田姨媽輕聲一笑,眼中滿是得意之色,“就憑我看你不順眼,我想弄死你,行不行?”
這個女人太惡毒了,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白姨娘強忍著怒氣,“隨便你說去,你以為你胡編亂造的話,真的會有人相信嗎?”
“別人信不信不重要,隻要老夫人相信就行。”田姨媽滿是輕蔑不屑,看白姨娘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個可憐的小醜。
白姨娘冷笑一聲,說道:“別忘了,我可是宋家人。沒有我家老爺開口,誰也別想動我,就算老夫人出麵也不行。還有,我家夫人是病重不治而亡,此事我家老爺和二姑娘親眼所見。他們都是明白人,你以為你隨便挑撥兩句,就能置我死地嗎?你簡直是妄想。”
田姨媽暗皺眉頭,她得承認白姨娘的話有幾分道理。隻要宋子期不點頭,老夫人就動不了白姨娘。不過隻要白姨娘住在侯府,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田姨媽笑了笑,“果然夠囂張。若非姐姐抬舉你,你哪裏來的好日子。你不思姐姐的恩情,反而囂張跋扈,數次給姐姐氣受。姐姐本來沒病,也能被你氣出病來。”
“田太太,你可別胡說八道。”白姨娘昂著頭,一臉高傲,“婢妾可是懂規矩的人,我家夫人也是個慈愛人。你以為人人都跟你們田家似的?”
田姨媽嗬嗬一笑,“你也知道你是婢妾。既然是婢妾,就該有婢妾的樣子。瞧瞧你身上穿的,再看你行事說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宋家太太。”
“你信口雌黃。”白姨娘心頭有得意之色,麵上卻要做出足夠的驚慌憤怒,“你自己落魄了,就見不得別人比你過得好。你根本就是小肚雞腸。”
“你放屁。我是侯府姑奶奶,還會嫉妒你一個婢妾,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田姨媽當即啐了白姨娘一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算穿上綾羅綢緞,你也隻是個妾。”
白姨娘很生氣,“我是妾又如何。至少我有綾羅綢緞穿,有山珍海味吃。你倒是正頭娘子,隻可惜身無二兩銀,還得靠親戚救濟才能過活。你別在我麵前擺主子派頭,咱們不是在侯府,你也不是侯府的主子,我用不著看你的臉色。”
“好,好得很。這番話真的有必要讓姐夫聽聽。”田姨媽說完,就衝出拐角,朝船頭跑去。白姨娘心頭一驚,趕緊追上去,決不能讓田姨媽在宋子期麵前胡說八道。
田姨媽站在船頭一臉茫然,哪裏還有宋子期的身影。
原來田姨媽同白姨娘剛吵起來的時候,宋子期就已經悄悄離開。
在宋子期看來,女人之間的矛盾還是得女人自己解決。他一個大老爺們就別摻和了。
白姨娘跟在後麵,見宋子期不在,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格外的得意。“你去告狀啊,你試試看我家老爺會不會相信你一個外人。”
田姨媽又羞又惱,今日丟臉丟大了。她目光仇恨地盯著白姨娘,“白氏,你別得意。遲早我會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我好怕啊!”白姨娘拍拍心口,接著又哈哈一笑,“撂狠話誰不會。我等著你,看你有何手段。”
田姨媽怒氣衝衝地離去。
白姨娘得意一笑,“呸。還當自己是侯府小姐,也不照照鏡子,看看有多落魄。”
“少說兩句。”夏姨娘輕聲勸道,“好歹也是咱們家的客人。讓老爺知道了,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白姨娘笑了笑,“我才不怕。這麽丟臉的事情,田蔣氏是不會說出去的。要是老爺知道了,肯定是你說出去的。”
夏姨娘啐了她一口,“我又不是長舌婦,這種事情我肯定爛在心裏,誰都不說。”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最體貼我。今兒要不是你得了消息,說不定就讓那田蔣氏給得逞了。哼,妄想接近老爺,做夢。以後咱們兩個,得對田蔣氏嚴防死守,絕對不能讓她有機會同老爺單獨在一起。”
“我聽姐姐的。”
“走,我們去艙房說話。站在這裏怪冷的。”
白一坐在房頂上,全程圍觀這出好戲。等人都走光後,白一這才起身,去見宋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