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的中軍前線,謝安和王彪之等人早就到了此處,幾萬石糧草如期運來,再加上一大堆的朝廷重臣到來,糧草短缺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但是這幾天的混亂期確實給了敵軍很多機會,幾個營寨和關隘失守,主力兩次交戰失敗,都與士氣不高有很大的關係,晉軍一方算上疾風嶺那邊的陣亡人數總計達到了兩萬七千人左右,而秦軍中西兩線的損失不到估計才一萬六左右,好在現在局勢穩住了,後麵的糧道打通了,東線的陳慶之一部從戰損上來看是完勝,秦軍等於在中部戰區白讓了三百多裏,時間一長,東線的徐州也保不住,西部戰區秦軍進了幾百裏,但是西部戰區的地形決定了西部戰區讓個幾百裏也不重要,敵軍雖然可以從西部戰區派出奇兵來襲擾晉軍中部戰區的後方,甚至東部的糧道,但是人來少了沒什麽卵用,人來多了,晉軍中軍往後一退就是一頓大餐,如果敵軍依舊像以前一樣派一隻精銳的重騎兵部隊來斷糧道,謝安依舊會放他們進來,但是敵軍第一是派不出第二隻用於襲擾作戰的重騎兵部隊,第二恐怕也沒人願意來了,林家軍以遊擊對遊擊,結果他們也看到了,這隻精銳部隊的損失一定程度上打亂了秦軍很多部署,秦軍統帥部一定很後悔派這隻部隊來襲擾糧道,這也跟前期的情報工作和第一次交戰的戰果有關,首先秦軍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晉軍前線有多少儲備糧,如果秦軍一開始就知道晉軍的儲備糧足有兩個半月以上,就根本不會派兵來襲擾晉軍糧道,第二是雙方第一次交戰,一戰重創晉軍重騎兵部隊,這樣一來就導致晉軍正麵作戰疲軟,進攻的銳利程度至少要下降一半,秦軍正麵作戰完全沒有壓力,這樣一來將一隻精銳部隊放在晉軍後方就成了一個可行的選項。現在秦軍統帥部應該把腸子都悔青了,話說回來,晉軍現在也有一個大問題急需解決,那就是東線大軍之圍,今天王彪之以兵部尚書的身份召開了軍事會議,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經過兩個月的圍困,敵軍的防禦工事肯定已經十分完備了,讓陳慶之的大軍獨自突圍難免會有較大傷亡,最好的辦法就是派兵從外麵打開一個缺口,這個辦法想起來確實簡單,但是實施起來卻又很大難度,因為敵軍已經先一步派兵馳援徐州了,如果晉軍增加東進的兵力,秦軍一方肯定會跟進,這樣就把主戰場從中部轉移到了東部,東部是大範圍的平原地形,雖然敵軍的騎兵有機動優勢,晉軍的戰車也不是吃素的,關鍵就在於徐州城,有這個城池做支點,敵軍無論進退都毫無壓力,而晉軍一方要想進攻就必須要先攻破徐州城或者花三倍以上的兵力牽製住徐州城內的守軍,這種戰局毫無疑問是對晉軍非常不利的,如果不去救,繼續從中部戰區推進,秦軍早晚會將徐州拱手讓給晉軍,但是現在徐州城下的五萬大軍怎麽辦?放任不管嗎?那可是五萬主力,還有大量的戰馬,戰車,為了一個東部戰區白送三四萬主力顯然是不可接受的,經過一番商議過後,幾乎所有人都同意大軍轉向東部,去接應陳慶之突圍,畢竟其他的舉措都有較大的風險,如今這一階段的戰役既然占了便宜,就沒有必要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第二天一早,萬玄風就來到了謝安所在的營帳,“謝丞相,林青山既然已經距離西部戰區不到三百裏,何不下令讓他帶兵繼續西進,收複失地?”,
謝安:“我已經下令兩萬大軍繼續西進,昨天傍晚時分口信應該就送到林青山那裏了,過一會兒,飛鴿傳書應該就有回信了”,
萬玄風:“林家軍呢?”,
謝安:“安然兄,林青山能幫我們把虎豹騎這根釘子拔掉就謝天謝地了,如今讓他出兵除非給他足夠的好處,不然直接給他下聖旨都沒用”,
萬玄風:“你們是不是不想讓林青山參加北伐?”,
謝安:“我們暫時確實不想讓林家軍參加北伐”,
萬玄風:“王彪之也是這個意思?”,
謝安:“不光是王彪之,所有人在這件事情上想法都是一致的,在局勢明朗之前,林青山絕對不能成勢,他一旦參加北伐,在江北站穩腳跟,就再也壓不住了,林青山這種人一旦得勢,北方的胡禍肯定會平,但是這個天下能不能安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這點你心裏也應當有數”,“唉!”,萬玄風再度長歎一聲,轉身離去。又過了一天,林青山率軍回到合肥,謝安和王彪之也來到合肥為林青山慶功,一個簡短的慶功宴之後,林青山和謝安借機溜出營帳,謝安問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單獨商量,你先說你的事吧”,林青山說:“額,是這樣的,海港那邊出了點事,有很多人都回不來了,所以林家莊現在人手嚴重不足,正好前段時間您撥給我的那兩萬人中又有一千三百多人想要加入林家軍,其中九成以上都是弱旅下屬,您看這個事能不能行?”,謝安:“這事簡單,我可以幫你辦,但是這些人本身都是征召兵,沒有軍餉的,去了林家莊之後依舊由你提供軍糧,朝廷不會管的,你繳獲的那些戰馬傷了多少?”,林青山:“八百多,正好我也想請丞相幫忙請人醫治一番,如果讓它們帶著傷趕路回林家莊,在路上可能要死一大截”,謝安:“找人幫你醫治沒問題,醫好之後我還可以派人給你送回來,但是這些馬我要買三百匹傷得重的,五十兩銀子一匹,你覺得怎麽樣?”,林青山稍微思忖了一會兒一口應下:“沒問題,那些不能再用於作戰的盡可一並拿去”,謝安:“那好,這事就這麽定了,還有一件事情。張翰在接手了兩萬大軍之後,打著你的旗號進攻疾風嶺,敵軍望風而逃”,“嗬嗬”,林青山兩個字詮釋一切。宴席散後,林青山等人離去,營帳裏隻留下王彪之和謝安,王彪之湊上來問道:“剛才你跟林青山神秘兮兮的說了什麽呀?”,
謝安:“沒什麽,他又挖了點人,讓我找人去給他醫治傷馬,我找他買了三百匹傷馬”,
王彪之:“你出的什麽價?”,
謝安:“六十兩銀子一匹”,
王彪之:“六十五兩銀子一匹,賣給我三十匹,二十匹公馬,十匹母馬”,
“咦?”謝安對王彪之的話似乎有點意外",
王彪之:“怎麽了?有問題嗎?你要是不賣給我,我就向朝廷檢舉你以權謀私,用軍醫去做私有的買賣”,
謝安:“不是,你出價都不湊個整?弄六十五兩算怎麽回事?”,
王彪之:“你這是無本的買賣,不用倒手就淨賺五兩還嫌少?”,
謝安:“五兩銀子自然是不少,但這不是你王家的風格啊。為了一百五十兩銀子跟我講價講這麽半天”,
王彪之:“我王家的銀子也不是搖錢樹上搖下來的,都是百姓的汗水換來的,一百五十兩銀子也可以去買一千頭小豬崽了,如今在打仗,各項開支花錢跟流水似的,不比從前,該省就得省”,
謝安:“好,成交,但是你這個價得給我保密,往外就說一百兩銀子買的,不然我這以後的買賣不好做。另外,把林家軍那一戰的詳細戰報給我抄一份”,
王彪之:“老狐狸,好,待會兒我讓人把銀子和戰報給你送過來,這份戰報遠比那兩千兩銀子值錢”,王彪之說完便笑嗬嗬的離開了,兩個小時以後,王彪之答應的東西如期送來,謝安也為了等這一封戰報深夜還未入睡,整個戰報由三份軍陣草圖,一份拒馬部署成功後的結構圖和一份長達八頁的文字說明構成,三份軍陣草圖分別畫了林家軍交戰前中後期的三種變化,謝安對著三幅軍陣草圖把戰報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最後才將目光聚集在那張拒馬結構圖上。拒馬這種東西很古老,也有很多種,但是林青山這種之前從來沒見過,倒像是絆馬索演化出來的東西,但是這東西在防騎兵衝鋒的時候表現出了驚人的殺傷力,這也就是林青山敢以九百人對戰敵軍兩千重騎兵的資本,一切早有預料,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空城計,這種拒馬謝安沒見過,胡人肯定也沒見過,被逼入死胡同的胡人發動一波亡命衝鋒是必然的,他們別無選擇,然後結果也是注定了的,如果胡人用騎馬慢行通過這些拒馬,正好又被林家軍的重弩完克,當地的地形也不允許胡人使用別的戰術,也就是說當胡人退入西部山區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但是放眼天下,除了林青山,誰又能設計如此精妙的圈套呢?包括謝安調給林青山的那兩萬士卒,恐怕也在林青山的算計之中,事實上謝安當時處於各方麵的考慮,也必須調兵給林青山,隻是數量多少的問題。如果不夠,張翰手下的四千人林青山也隨時可以調遣,對於林青山來說無外乎多花點時間,
第二天一早,林青山雖然讓林家軍整軍準備出發,但他本人絲毫沒有要走的樣子,他一直在和山長,馬文才他們探討如今的前線戰局,兩個小時之後,丁本昌跑過來問道:“公子,已經一個時辰了,還要等多久?”,
林青山反問道:“林家莊還是沒有來信嗎?”,
丁本昌:“沒有,您之前也沒有給林家莊去過別的信了吧!”,
林青山:“這幾天江南是不是下過雨?”,
丁本昌:“不知道,卑職去打聽一下”,
林青山:“讓隊伍繼續紮營吧,等消息來了再走”,
丁本昌:“遵命”,
第三天早上,林青山終於收到了來自林家莊的來信,馮天佐在信裏說回林家莊的路上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耽誤了兩天的行程,林青山隨機下令全軍整備出發,眾人再次對林青山刮目相看,說有來信就有來信,說下雨果真就下了暴雨,隻是沒有人知道這封信的潛在含義,其實這也沒有別的意思,林青山還是在防那些世家趁此機會兩路截殺,隻要馮天佐那一路回到林家莊,他們就不敢再渡江的時候動手腳了,山長也在此時寫了一封信會書院,讓師母去小慧那裏,算算時間,兩人應該到達的時間差不會高於半天,林青山這一路回去順風順水,都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四天時間就回到了林家莊,中途山長和馬文才等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