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桂新吐了一口煙圈,開始語重心長的說道:“東輝啊,社會上的事,沒有公平那麽一說,向來是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誰的拳頭硬,誰***才能定啥是公平!龍振義是不行了,老了,鬼子健在外麵這幾年,雖說我不怎麽看的上他,但是他的實力還是有一些的,尤其他手下的三個小弟,小江、衛弘、頭燦,可個個都是拳頭硬,身手好,不怕死的家夥,這幾年,他們三個都在青港,但是都挺老實,沒什麽動靜,不過鬼子健回來以後,一定會吹哨子,把他們三個都叫回來。所以啊,東輝,這次的事吧,我勸你還是委曲求全,別跟鬼子健硬碰的好,他們要是提什麽條件,隻要不是太過分,你就接受。俗話說得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看的出來,你很有前途,可能在過幾年,青港道上的一流社會大哥說不定就有你一號,到那時候再報今天的仇也來得及。”
張子健帶來了一桶六十多度的高粱酒和一袋細鹽,小江用高粱酒和細鹽把魚烤的香味四溢,四個人圍著火堆席地而坐,四個粗碗裏倒滿了酒,張子健舉起粗碗:“兄弟們,好幾年了,咱們兄弟終於又見麵了,當大哥的先幹為敬,話都在酒裏了。”
說完,張子健舉起粗碗,把一碗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大哥!”三個人同時大叫一句,也同時舉起粗碗把酒喝了下去。
一碗高度的高粱酒下肚,幾個人在酒精的刺激下都有些興奮,衛弘首先說道:“大哥,你走了這幾年,我們兄弟三個都在等著你回來!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這一天了,大哥,你帶著我們兄弟,再大幹一場吧!”
聽到這句話,張子健環顧一遍三人,衛弘目光炯炯,滿是期待,小江神情鎮定,頭燦看似熱切的看著張子健,其實眼神卻有一些遊移。
張子健微微一笑,說道:“好啊,我這次回來,就是準備帶著你們幾個兄弟一塊過好日子的。小江,頭燦,衛弘,知道我為什麽經常讓你們來這裏嗎?”
三個人都點頭,申請肅穆。
“小江你說。”張子健點了名。
“大哥……”小江喉嚨動了一下,開口道,“八年前,我流浪到青港,衣食無著,跟個乞丐沒什麽兩樣,那也是個寒冬九月,我就是在這裏碰到了大哥,大哥看我可憐,把唯一的棉襖給了我,還生火烤魚,半瓶高粱酒,咱倆一人一半,我有生以來第一回吃飽喝足,從此就跟了大哥。”
張子健麵帶微笑的點點頭,又問頭燦和衛弘:“頭燦,衛弘,你們呢?”
衛弘開口說道:“大哥,我和衛弘有一回被十幾個四高的學生堵住,差點把我們打死,是你和小江及時出現,救了我們。後來,你把我們帶到了這裏,咱們喝酒吃魚,我和頭燦、小江一塊認了你當大哥!大哥,你那回救了我的命,還給了我一口飯,一碗酒,我衛弘當時就發誓,從今以後,我這條命就是大哥你的!”
頭燦也一臉鄭重的點點頭:“大哥,我也一樣。”
張子健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突又感慨道:“小江,你是個孤兒,衛弘,你爸爸是個農民,頭燦,你爸爸是燒鍋爐的,我,嗬嗬,我跟小江差不多,老頭死得早,從小被我媽一個人拉扯大的,咱們都是底層,沒人瞧得起咱們……”
衛弘眼圈有點紅,說道:“大哥,你說這個幹嗎,咱們不都知道嗎?”
張子健微微點頭,又接著說道:“兄弟們,大哥這幾年見得多了,也算看明白了,這個社會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什麽樣?以前誰講義氣,誰就是大哥,別人就能看得起你!現在呢?現在沒人講那些了,現在是誰有錢誰才是大哥,誰有錢,別人才能看得起你!嗬嗬,兄弟們,咱們無依無靠,沒錢沒勢,想要在這個社會上混出個人樣,靠什麽?不就靠咱們這雙拳頭和咱們這條命麽?這回大哥回來,想好了,一定帶著你們活出個人樣,誰也別想再看扁咱們!”
“大哥,你說得對!”頭燦激動叫道,“咱們就得活出個人樣,就得有錢,要不然永遠都是下三濫!”
衛弘很動情,把手放在了張子健的胳膊上,說道:“你說怎麽辦,我們都聽你的。”
小江的眼神很複雜,端起碗跟張子健的碗碰了一下:“大哥,我敬你。”然後,一飲而盡。
張子健也喝了一口,然後說道:“今天晚上,我大哥要帶我去跟那個陳東輝談判,你們都跟我過去。兄弟們,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大哥帶著你們過新日子,過有錢的日子!”
沒等幾個人說話,張子健又接著說道:“你們都先回去,今天晚上七點,在複興路,東海大排檔門口等我。”
張子健的嘴角突然浮氣一絲複雜神秘的笑容:“我還要再去見一個人。”
……
冬天的青港總是天黑的特別早,才六點剛過,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了這個海邊城市。
複興路,東海大排檔,陳東輝、常桂新,還有常桂新的心腹小弟陳偉,三個人已經在二樓單間開了一桌席,等候在那裏了。
“東輝,約的六點半,這才剛過六點,你就把我們叫過來了,可真夠守時啊!”常桂新挪揄道。
“嗬嗬,新哥,麻煩你給我們搭橋牽線,我得先謝謝你不是。”陳東輝把一個表盒掏出來放在了常桂新的麵前,“新哥,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哈哈,東輝,咱們都是老朋友了,還這麽客氣?”常桂新一邊說著客氣,一邊打開了表盒,看到裏麵是一塊金勞,常桂新的臉上露出一個花朵,隨手合上盒子,遞給了一旁的陳偉。
陳東輝從桌子上拿起一盒中華,一邊拉開撕口,一邊說道:“新哥,你說今天子健不會當場要我的命吧?”
常桂新接過陳東輝遞過來的煙,在桌子上磕了磕,不屑的說道:“他敢?!東輝,你不用擔心,鬼子健以前在青港是有點名氣,不過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再說,他再有名又能怎麽樣?還不是得罪了俞家,連青港都不敢待了?況且,現在不比幾年前了,你看龍振義都混成了什麽樣?這次是我做中人,讓你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如果談不妥,回頭打死人也沒關係,直接在這裏動手,駁我的麵子,哼哼……他沒這個膽子,放心吧,東輝。”
陳東輝連忙恭維:“新哥,多謝了,我也知道,新哥的麵子夠大,所以我才找新哥給我做個中間人。”
“東輝,你找新哥算是找對人了。”陳偉跟陳東輝也算是熟人了,說道,“龍振義現在不行了,見了新哥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今晚有新哥做中人,他絕對連句狠話都不敢說,我看你們這梁子,今天能解決。”
“嗬嗬,那都是多虧新哥的麵子。”
“對了,東輝,如果談和,你能接受什麽條件?”常桂新不等陳東輝回答,又老奸巨猾的說道,“東輝,我雖然是你請來的,但既然是做中人,就得一碗水端平,不好太偏向你。這次談判是你提出來的,按規矩,你得吃點虧。”
“新哥,這個我明白。”陳東輝話鋒一轉,又說道,“新哥,這件事是龍振義挑事在先,砸了我的店,還挑了我兄弟的四根大筋,我隻是讓兄弟們砸了他的場子而已,按理說,這件事還是我們吃虧。新哥,你覺得我該怎麽樣?”
常桂新心裏冷笑,你說的好像是吃了很大虧,既然這樣,又何必主動要談?還不是害怕鬼子健要了你的命?不敢跟人家打,那就隻能認慫,還有什麽說的,當然是給人家好處嘍!
不過,剛剛收了陳東輝這塊價值不菲的金勞,常桂新當然不好直接說穿,於是裝出一副為陳東輝著想的樣子,說道:“東輝啊,你還年輕,我比你多這幾年社會經驗,有些話必須得給你說。”
“新哥你說。”陳東輝做出一副恭敬的樣子。
常桂新吐了一口煙圈,開始語重心長的說道:“東輝啊,社會上的事,沒有公平那麽一說,向來是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誰的拳頭硬,誰***才能定啥是公平!龍振義是不行了,老了,鬼子健在外麵這幾年,雖說我不怎麽看的上他,但是他的實力還是有一些的,尤其他手下的三個小弟,小江、衛弘、頭燦,可個個都是拳頭硬,身手好,不怕死的家夥,這幾年,他們三個都在青港,但是都挺老實,沒什麽動靜,不過鬼子健回來以後,一定會吹哨子,把他們三個都叫回來。所以啊,東輝,這次的事吧,我勸你還是委曲求全,別跟鬼子健硬碰的好,他們要是提什麽條件,隻要不是太過分,你就接受。俗話說得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看的出來,你很有前途,可能在過幾年,青港道上的一流社會大哥說不定就有你一號,到那時候再報今天的仇也來得及。”
常桂新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隻說的嗓子冒煙,連忙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陳東輝也有點意外,他本來並沒有準備常桂新給他多少有用的建議,但是沒想到,這個常桂新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是這番話絕對是掏心窩子說的,而且說的很對。
“新哥,我明白了,多謝。”陳東輝誠懇的說道。
常桂新放下茶杯,又說道:“東輝,我這些話絕對都是掏心窩子說的,我也是看你是個人才,換了別的人,我絕對不給他說這些!你自己揣摩揣摩,過一會談判的時候,自己掂量著來。”
“嗯,我知道了,新哥。”
陳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不耐煩的用打火機敲著桌麵,說道:“大哥,這個龍振義和鬼子健還真是譜大,說了六點半,還真的六點半來啊!”
“他絕對不會早來的,喝杯茶耐心的等吧。”常桂新很明白的說道。
一直到了差不多六點五十,房間的門才終於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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