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身上紋下山虎的,絕對都是猛人!
那個年代的紋身還沒有像二十一世紀以後那麽泛濫,是大有講究的。
道上有道上的規矩,所謂劃什麽道兒,刺什麽青。
一般情況下,一個地盤的社會大哥才敢在身上紋龍,雲中龍是最大哥常見的紋身,其次就是過肩龍。而且一般大哥隻敢在身上紋一條龍,很少有紋兩條的,因為抗不起來。
而紋下山虎的,一般都是在道上有地位、有頭銜、能夠獨當一麵的猛人,而且這些人裏麵十個有七八個是蹲過監獄的,雖然還沒有成為大哥,但都是相當的猛。
一般的小弟是根本混不上紋身的,隻有立了大功,入了大哥眼睛的小弟,才會由大哥挑選圖案,在大哥的見證下紋身,但是圖案一般就隻能是夜叉、水手錨之類的。
這兩個年輕人一走進來,那些小混子立刻恭敬的站在一邊打招呼:“昆哥!爍哥!”
叫做“昆哥”的長發青年抬腳往黃毛屁股上踢了一腳,朝著陳東輝努努嘴:“咋回事這是?拍電影呢?”
黃毛趕緊告狀:“昆哥,這倆小子來這裏釣魚,還鬧事!”
昆哥上下晃動著牙簽,不屑的說道:“草!你們幾個不是最喜歡釣魚嗎?被人反釣了?水平不行就別跳出來裝逼。”
黃毛被罵的一臉通紅,低著頭不敢說話。
昆哥又對陳東輝抬了一下下巴:“兄弟,把胖子放了吧。這幾個不是我的兄弟,不過我跟他們大哥老七認識,給個麵子嘍?”
陳東輝收起刀子,往胖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淡淡一笑說道:“昆哥是吧,你既然說了,當然給你麵子。剛才打傷了你們兄弟,不好意思,這一千塊錢,請他們喝酒。”
說完,掏出一千塊錢拍在了桌子上。
昆哥竟然誇張的鼓起掌來,說道:“兄弟,講究啊!我最喜歡跟講究的人做朋友。我曹昆,認識一下吧?”
說完,朝陳東輝伸出了右手。
“嗬嗬,陳東輝。”陳東輝說著也伸出了右手。
兩隻手握在一起,曹昆突然用力握緊陳東輝的手往後拉,不過陳東輝的手很有勁,下盤也夠紮實,根本就紋絲不動。
曹昆一把沒拉動,就沒有再拉第二下,輕輕鬆開了手,大笑:“嗯,很好。今天的事,我承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麽事就來找我。我每天都在對麵的潮官仔海鮮樓。”
“好,我一定來找你喝酒。”陳東輝也笑。
一個長相嫵媚的女孩子從滑冰場裏換好鞋走了出來,站在曹昆的身邊,甜甜的叫了一聲“昆哥”,眼睛卻非常好奇的看著陳東輝。
“今天有事,就算了,改天再請你喝一杯。”曹昆說著,側了下身子,讓出了門口的路。
“沒問題,一定來喝酒。”
陳東輝說完,和申小軍從容的走了出去。
看著陳東輝和申小軍消失在門外的背景,跟曹昆一塊進來的王爍有些不甘心的說道:“二哥,就這樣讓這倆小子走了?”
“人家禮也賠了,錢也賠了,那你還想咋樣?”曹昆反問。
“他在老七的場子裏搞事,咱們不修理修理他?”
曹昆往王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罵道:“你小子成天就知道打架,我給你說多少次了,咱們出來混,不是為了打人,是為了掙錢。老七的這幾個小弟一點都不爭氣,釣個魚都***釣不著,還反過來想硬吃人家,真***丟臉。”
黃毛等人不是曹昆的兄弟,但是非常害怕曹昆,被罵了沒有一個人敢抬頭。
嫵媚女子給曹昆點上一支煙,討好道:“昆哥,生氣幹嘛?咱們去看錄像吧,聽說來了新貨。”
曹昆右手揉捏著女子的胸肉,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小子看起來不一般,有機會倒是可以好好認識認識……”
……
陳東輝和申小軍離開滑冰場,申小軍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告訴了陳東輝,最後十分鬱悶的告訴陳東輝:“媽的,這地方的混子真是一點都不講究!”
陳東輝倒是沒當回事,這種事都是小插曲,無關緊要。
隻不過,申小軍被弄得這麽狼狽,衣服都被扯了好幾道口子,在路上不斷的引起別人行注目禮,得去買套衣服換上了。
正好路過青港百貨大樓,陳東輝拉著申小軍走了進去。
半個多小時以後,陳東輝和申小軍穿著白襯衣、黑西褲、黑皮鞋走了出來,每個人都還夾著一個真皮的公文包,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簡直像是換了兩個人一樣。
陳東輝早就想換西裝了,出來做生意,穿套西裝才算是體麵,而且能給別人留下值得信任的印象。
這幾天陳東輝一直就想買,隻是沒找到機會,這次正好就買了。
申小軍從來沒穿過西裝,本來不想買,但是經不過陳東輝的勸說,選了一身黑色的毛料西裝,上身一試,效果立顯,申小軍立馬精神帥氣了好幾倍!
於是,申小軍才高興的接受了。
這兩套行頭花了兩千多塊錢,當真是價值不菲了。
才來到青港沒兩天,陳東輝的錢就像是雪花一樣飄了出去,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讓申小軍十分震驚。
不過陳東輝倒是無所謂,他知道會花錢的人才會掙錢,下麵就該去掙錢了。
兩人來到豐源罐頭廠,因為中間的一段插曲,兩人又去買了西裝,兩個小時的約定時間已經過了一點,郭有才已經和傳達室大爺等在門口了。
“老李頭,你說的那兩個人靠譜不靠譜啊?”郭有才蹲在地上,抽著一根煙,焦急的問道。
老李頭也有點拿不準了,雙手捧著玻璃杯,喃喃的說道:“我看他們挺像領導的啊……怎麽說來咋不來了……”
旁邊一個精神的小夥子,鄒兆峰,就是他去菜市場叫來了郭有才,一直站在一塊石頭上向遠處眺望,突然高興的大叫道:“郭廠長,來了!來了!兩個人,我草,真***有範,都是西裝筆挺啊!”
郭有才趕緊站起來,提上塑膠鞋,迎了上去。
距離老遠,郭有才就開始招呼:“哎呀,兩位同誌,你們好!你們好!”
“郭廠長嗎?你好!你好!”
陳東輝走了過來,和郭廠長的手熱情的握在了一起。
“同誌,裏麵請!裏麵請!兆峰,去會客室泡茶!”
“好嘞,郭廠長!”鄒兆峰高興的應了一聲,撒丫子跑進了廠子。
會客室裏,郭有才、鄒兆峰和陳東輝、申小軍四人分坐在茶幾的兩側,桌子上放著熱氣氤氳的茶水。
氣氛略微有些沉悶,四個人都在思考。
剛才一番寒暄之後,陳東輝單刀直入,告訴郭有才,他不是什麽領導,但是他有辦法幫助這個罐頭廠起死回生,方法也很簡單,就是找到銷路。
在1990年,社會上倒買倒賣的人很多,但是大都局限於一些國外進口的緊俏產品,或者就是一些利用關係從政府高官那裏批條子拿到的計劃產品。
當然,這些東西都是賣方市場,隻有手裏有貨,就奔賺錢。
相對而言,把國內產品賣到國外,則主要就是政府主導,企業集中生產出口,而很少有人主動聯係國外市場,把產品銷往國外。
當然,這樣的情況在幾年以後就會消失,慢慢的,很多目光敏銳的商人開始把目光投向了國外,大量的從外國接單,生產外貿產品。
陳東輝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找到一家需要大批水產品罐頭的外國企業,接他們的訂單,來豐源罐頭廠生產,對口銷售。
而且,外國企業的一般做法會付三成以上的定金,拿到這些定金,就可以讓豐源罐頭廠開工,後麵的事情則水到渠成。
而陳東輝,則空手套白狼,收取其中的傭金。
郭有才把一根煙在煙灰缸裏按滅,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陳先生,冒昧問一下,你以前有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啊?”
陳東輝往前坐了坐身子,胳膊撐在茶幾上,老實說道:“說實話,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不過,我覺得這事能成的可能性很大。郭廠長,我也說句冒昧的話,現在罐頭廠已經這樣了,我把一個讓罐頭廠起死回生的機會放在這裏,難道你還不想試一試?”
“試一試,當然是想試一試,我做夢都巴不得罐頭廠能重新開動……”郭有才撇了撇嘴,又為難的說道,“隻不過,郭先生,我們廠子裏現在是一分錢都沒有,想要我們墊資或者提供給你們經費什麽的,嗬嗬,這個錢真拿不出來。”
陳東輝心想,這個郭廠長是把我們看成騙子了吧?不過,這也不怪他,社會上的騙子越來越多了,怎麽騙錢的都有,有點防備之心是非常正常的。
“郭廠長,不好意思,剛才忘了提前告訴你了。我這是自願幫助你們廠子,沒談成生意之前不會要你們一分錢。另外,我還會拿到預付定金的訂單,用這筆定金讓廠子運行起來,但是你們要保證產能和質量。全部訂單完成之後,我要這筆業務總銷售額的十到兩二十個點的提成,具體多少,可以再談,但一定會保證罐頭廠盈利,並且銷路打開,從而盤活罐頭廠,怎麽樣,郭廠長?”
陳東輝坐直了身體,淡定自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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