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一路顛簸,又晚點了兩個小時,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終於抵達了青港火車站。
劉金泉和陳東輝海聊胡侃了一路,下車的時候還跟陳東輝說,如果在青港有什麽事,盡管給他打電話,他還是有點能量的。
楊慶方和申小軍擠過人群過來跟陳東輝匯合,看到劉金泉跟陳東輝道別這麽熱情,還以為是多年的老朋友。
“東輝,那是誰啊?你在青港還有朋友啊?”楊慶方好奇的問道。
“嗬嗬,在火車上認識的,挺聊得來。”陳東輝笑道。
“**!看他跟你握手的樣子,還以為是生離死別呢!”楊慶方打趣道。
崔京浩悶悶不樂的說道:“西巴!那不是個好東西。”
“額……”楊慶方把臉轉向崔京浩。
“哈哈,走吧!”陳東輝一推他們,高興的叫道,“青港,俺們兄弟來啦!”
青港的火車站就在海邊,微風習習,日光西下,柔美的光芒照耀的遠處天水相應,美如仙境。
“**,這裏真他媽漂亮。”
走出火車站,申小軍看著西方的天空,由衷的說道。
“東輝,那邊是不是大海啊?”
楊慶方問道。他跟申小軍兩個人從來沒有離開過東江,大海隻在電視上見過,像每一個沒有見過大海的人一樣,對純淨浩瀚的大海十分的向往。
“對,那邊就是大海。”陳東輝也注視著西方的天空說道。
“走,看看去!”楊慶方大叫。
“對,看看去!”申小軍也十分興奮。
崔京浩小時候就生活在一個海邊漁村,算是從小就在海邊長大的,從來沒見過看到大海就這麽興奮的人,鬱悶的嘀咕道:“八普!”
青港的旅遊業還沒有發展起來,海邊的幾乎沒什麽人,而且海灘也很髒,沙子粗糙,還扔了很多垃圾,實在不怎麽像樣子。
不過,這並不影響兩個從來沒有見過大海的亢奮青年的熱情,兩個人一路大跑著來到海邊,其中楊慶方還被沙子拌了一腳,摔了個“狗吃沙”,不過又馬上爬起來奔向大海了。
陳東輝和一臉鄙視的崔京浩也從後麵跟了過來。
“東輝,能***下去嗎?”楊慶方站在海邊,任憑海水漫過了腳踝,衝陳東輝招著手大喊。
“不怕冷就下去吧。”陳東輝還離了很遠,大聲喊道,“對了,你會不會遊泳啊?”
後麵的那句話兩人根本就沒聽見,七手八腳的脫了衣服,隻剩下一條三角內褲,先後跳了下去。
他們兩個以前在東江的時候,都在郊區的小河裏學過遊泳,不過都是自學成才的狗刨式,沒啥技術含量。在海水裏撲騰了半個多小時,兩人才濕漉漉的爬來上來,跟陳東輝要了煙點上,坐在海邊,看著已經快要落到海平麵下的夕陽,十分的享受。
“太***爽了!”楊慶方說道。
“就是***冷,比咱們那小池子裏的水冷多了。”申小軍也說道。
崔京浩拿起一塊順手的石頭,俯身扔到海裏,打起七八串水花。
“東輝,咱們怎麽幹?”申小軍問坐在身邊的陳東輝。
楊慶方捋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也把臉轉向陳東輝。
他們這次出來,就已經下定決心,甩開膀子跟陳東輝大幹一場。以前的時候,他們沒有發現陳東輝這麽值得信賴。就這次陳東輝坐牢出來,他們感到陳東輝身上有巨大的變化,那種感覺就像是找到了一個核心骨,感覺到跟著陳東輝混,很踏實。
“咱們這幾天先找個房子住下,了解了解形勢。”陳東輝說道,“青港遍地是黃金,如果怎麽撿第一桶,還得考慮考慮。”
申小軍和楊慶方都沒有在說話,三兄弟散亂的坐著,抽煙看夕陽。
崔京浩還在俯身打水漂,一串串水花濺起來,反射出血紅的光線。
畫麵定格。
陳東輝卻突然有一種感觸,兄弟幾人一窮二白,坐在海邊抽煙打水漂的畫麵,恐怕以後很難再出現了吧!
在他們身後,一個工地還在作業,轟隆隆的攪拌機聲音,給這幅畫麵配上了一種獨特的旋律。
天擦黑的時候,陳東輝四人離開海邊,來到火車站旁邊的老巷子找飯吃,再找個旅館臨時湊合一晚,明天再找合適的房子。
雖然還是在1990年,但是青港的繁華已經遠超過了內陸的東江。
在火車站旁邊這條叫做“春水路”的老巷子裏,兩邊全都是商店,互相交錯的霓虹燈招牌,熙熙攘攘的人群,幾乎讓人產生置身於老香港的錯覺。
楊慶方和申小軍都十分興奮,眼睛四處看個不停。
這裏的姑娘也比東江的姑娘漂亮多了,開放多了,其中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竟然穿了一條比幾乎剛能包住屁股的短褲,露出光滑的大長腿,簡直把楊慶方看呆了。
陳東輝和曾經也走南闖北的崔京浩見識多了,對此見怪不怪。
不過,讓陳東輝有些驚訝的是,在這條巷子最顯眼的地方,竟然開了一家肯德基,並且人頭爆滿。
陳東輝實在不知道,肯德基竟然這麽早就進入中國了。
“東輝,咱們去哪兒?”楊慶方興奮的問道。
“先給你們買身衣服換上吧。”陳東輝看著他們兩個濕漉漉的衣服,說道,“你們這濕著身,不難受啊?”
“不難受!涼快著呢!”楊慶方非常二貨的說道,“東輝,你說那小妮子穿***這麽短,好意思啊?”
陳東輝笑道:“關你屁事啊!人家敢穿,咱們就敢看。就這樣,咱們先去買衣服,然後去吃飯。都折騰了一天了,累死了快。”
“著啥急啊!”楊慶方不願意的說道,“這裏這麽新鮮,我得好好看看才成,要然,我可睡不著。”
“草!咱們以後就在青港住下了,你想怎麽看就怎麽看,想看什麽就看什麽,還在乎這一晚上?”陳東輝笑道,“慶方,我保證,你現在看著什麽都新奇,用不了一個星期,就看啥都沒興趣了。”
楊慶方疑惑的說道:“東輝,你是不是以前來過這裏啊?我咋覺得你也好像沒離開過東江吧?”
“嗬嗬,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還去過歐美呢,就差環遊世界了。”陳東輝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道。
“切!”楊慶方不屑的擺擺手。
申小軍也說道:“慶子,咱們還是先去買身衣服換上吧。你覺得涼快,我卻覺得貼到身上真難受。”
“行!行!那就買去。”楊慶方隻好說道。
四個人逛了幾家店,最後在一家耐克專賣店,一人買了一套衣服和一雙運動鞋,四個人立刻便利索了。
出來門以後,楊慶方說道:“媽的!這裏的東西比咱們那裏貴多了!就我穿這條褲子,這裏***賣五十!在東江,也就十塊錢吧!”
陳東輝笑道:“你那是地攤貨吧?這可是耐克,五十塊錢一條褲子,已經算便宜了。”
楊慶方撇撇嘴,不以為然,心想這五十塊一條的運動褲跟家裏那十塊錢一條的運動褲也沒啥兩樣啊。
“滴!滴!”
楊慶方就顧著往前走,沒在意旁邊一輛小汽車喇叭尖叫,差一點沒碰到他。
“草!會***開車嗎!”楊慶方隨口罵了一句。
在東江的時候,楊慶方雖然不是社會大哥,但卻也在社會上混了很多年,兄弟不少,已經習慣了囂張一下,現在來到了青港了,也沒收住。
陳東輝的眉頭皺了一下。
這輛車的窗戶是開著的,這麽近的距離,楊慶方罵人的話肯定被車裏麵的人聽見了。而且,這輛車還是一輛奔馳,黑色的500SE,雖然是一款老車了,但是能開得出奔馳的人,絕對是有地位的人。
他們來青港是來求財的,不是惹事的,才初來乍到,沒必要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樹下強敵。
果然,駕駛室的座位打開,一個身高馬大,穿著黑色短袖T恤,露出了肩膀上一個複雜夜叉圖案紋身的漢子走了出來,臉色陰沉的看著楊慶方,罵道:“草!你剛才說啥?”
雖然人生地不熟,對方有人高馬大,但是楊慶方絲毫不懼,上前一步,幾乎頂住了大漢的腦袋,叫道:“我說,會你媽的開車嗎!”
大漢臉色陰沉,眼看就要動手,陳東輝上前一步,把楊慶方拉到身後,對大漢說道:“不好意思,我兄弟不懂事,我替他道個歉。”
楊慶方在身後十分不忿的大叫:“東輝,怕他個鳥,你別拉我!”
申小軍比楊慶方沉穩很多,也拉了一下楊慶方的胳膊,說道:“慶子,別惹事!”
大漢瞪著陳東輝看了幾秒鍾,又看了看激動的楊慶方、冷靜的申小軍,臉色陰沉桀驁的崔京浩,知道自己今天動手也得吃虧,但是就這麽走了,又太窩囊,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這時,奔馳後排的窗戶緩緩打開,露出一個神情冰冷高傲,但又美豔動人的女子麵容,看了他們幾人一眼,說道:“小邱,算了,咱們趕時間。”
“嗯,小姐。”
大漢應了一聲,又狠狠的瞪了陳東輝幾人一眼,才上了車。
冰冷女子再沒有看他們一眼,緩緩的升上了車窗。
奔馳發動,圍觀的人紛紛讓開,讓奔馳車駛去。
“什麽東西!”
看著奔馳離開的背影,楊慶方又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