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廢工廠很偏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一旦發生些意外,連我都要搭進去。
我謹慎的往裏邊看了看,略一猶豫,掏出手機準備報警。
“你幹什麽?”蘇蕊神色一緊,一把按住我的手。
我詫異的看著她,對方臉色一鬆,說道:“你想報警我不攔著,但最起碼你要確定你爸在沒在裏邊,萬一沒在的話,你屬於謊報,擾亂警察辦案是要被刑拘的。”
“來都來了,你還畏首畏尾的,你這麽膽小,怎麽救你爸?”她下巴一揚,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
我眉頭皺皺,接受了她的提議,順著四周半人高的雜草,小心翼翼的往工廠附近走去。
蘇蕊也沒離開,緊緊的跟在我後麵,這讓我有些詫異,又有些感動,底氣自然而然的足了幾分。
前麵一共三個廠房,呈U字型圍在一起,我們繞到廠房的後麵,通過破破爛爛的玻璃窗往裏看,前麵兩個都是黑漆抹烏一片,沒有動靜,到了最後一間廠房時,裏麵傳來了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狗東西,不識好歹,什麽人你都敢得罪,真是活膩了!”
我心懸到了嗓子眼上,循著聲音的方向露出一點頭,小心往裏麵看。
隻見一個人被捆在廠房的水泥柱子上,身上套了一個麻袋,顫顫巍巍的掙紮。
旁邊兩個男人手拿棒球棍,戲耍一樣在他身上拚命毆打。
砰砰砰的沉悶響聲,在死寂的廠房中炸開,窗戶玻璃好像都要被震裂了一樣。
我拳頭下意識的握緊,被捆住的男人一定是我爸,因為打他的那兩個男人我之前在醫院裏見過,絕不會錯。
我很想衝出去,拿拍磚敲死那兩個可惡的男人,又怕出現意外救不出我爸,連自己都要搭裏。
我立刻掏出手機,轉頭對蘇蕊說道:“我去報警,你在這裏盯著……蘇蕊?蘇蕊?”
前一秒蘇蕊還站在我旁邊,可現在卻消失不見,我不敢大喊,但又緊張她去了哪裏。
就在這時,裏麵的一個男人撿起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刀背在我爸身上敲了幾下,猙獰道:“老子沒耐性跟你磨,今天剁了你一隻手,讓你長點記性。”
我爸被麻袋套住,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他拚命掙紮的動作上,可以看出他的緊張與恐懼。
血濃於水,父慈子孝,我的心砰砰砰狂跳不止。
報警已經來不及了,我不能讓他們砍掉我爸的手。
我一咬牙,看到地上有兩塊板磚,抄起來無所畏懼的往裏麵衝。
“都給我住手!”我一腳踢開廢工廠的大門,朝裏麵狂吼道。
兩個男人慢悠悠的轉過身,看到我出現非但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了輕蔑的冷笑,“自己上鉤了,今天別想走出去。”
聞言,我頓時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隻感覺眼前一黑,有人從身後用麻袋套在我頭上,隻聽一句:“去尼瑪的。”
我後背鑽心一樣的痛,被一腳踢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幾個人同時打我,拳腳雨點般在我全身上下狠狠砸落。
我下意識的護住身體要害部位,可這些人的手段,比劉漢卿的小弟狠太多,我全身像散架子一樣,連防護的力氣都在慢慢消退。
被打了足足十分鍾,我昏頭轉向,才被人把麻袋揭開。
“讓你享受安逸的日子你不珍惜,偏偏跟我作對,今天的下場是你自找的。”穆青坐在我眼前的一張凳子上,懷裏還抱著蘇蕊。
蘇蕊兩條手臂纏綿的摟在穆青的脖子上,戲謔的眼神,得意洋洋的看著我,除此之外,還有五個壯漢手裏拿著家夥,圍在我身邊冷笑,正是之前在醫院把我爸帶走的那群人。
“蘇蕊,這一切都是你和穆青串通好的?你寧願當她的玩物,也不知悔改?”我抹去嘴角的血漬,憤怒的喊道。
蘇蕊聞言,臉色驟然一變,跳出穆青的懷抱,衝過來,穿著高跟鞋的腳直接踹在我臉上,還朝我身上吐了一口吐沫。
“你以為你帶我看那些東西,就能破壞我與老公之間的感情?腦殘吧你,老公雖然身邊的玩伴很多,但都是逢場作戲,她最愛的還是我,人有能力身邊招惹花花草草很正常,這更說明我老公優秀,至於你……隻是一泡狗屎,以為我會傻到跟你合作,真是好笑!”
“看到沒,把你騙過來,老公又獎勵了我一個新款包包,四萬多塊,再加上你之前還的三萬塊,這次收獲不小哦,全都是拜你這個煞筆所賜,好開心哦!”蘇蕊一邊說,高跟鞋用力的往我臉上踩,那趾高氣昂的模樣,那興奮的態度,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父子,我和我爸哪裏得罪了你們,要被你們喪心病狂的折磨,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我憤怒不甘,撕心裂肺的狂吼,可換來的卻是他們的無情嘲笑。
我越痛苦,敵人越開心。
我越掙紮,他們越殘忍。
他們就是要把我的人生毀了,推向末日邊緣。
“這樣對你是因為你不聽話,該打,至於為什麽這麽對你爸,嗬嗬……”穆青走到被綁住的男人跟前,一把扯去套在他身上的麻袋,拔出他嘴裏塞的黑色絲襪。
看到這男人的臉,我長大了嘴巴,不斷的搖著頭,完全不敢置信。
“小王八羔子,你害死老子了,老子拿了你的臭錢,骨頭都要斷了,各位大爺,我真沒跟你們作對,是這小子逼我的,求你們放了我吧!”
金牙成橫肉堆積的臉上,青一片紫一片,完全變成了一個豬頭,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怒火,恨不得衝過來咬死我。
而我則陷入了徹底的絕望。
這不是我爸,怎麽會是金牙成?
原來穆青什麽都知道,也許我跟李羽臣跟蹤她的事情,也沒逃過對方的眼睛,她設計這場局將我引來,就是要打碎我的一切幻想,我鬥不過她,連萬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
“我穆青做事一向公平,你們雖然得罪了我,但我不會把事情做絕,我再給你們兩個人一次機會,你們倆單挑,金牙成打贏了,我就放了金牙成,葉凡打贏了,我可以透露一些你父親的消息。”
穆青動了動手指,一旁的男人立刻把金牙成身上的繩子解開,把他推到了我跟前。
“知道羅馬鬥獸場裏的角鬥士嗎?你們兩個現在就是,勝者可以獲得獎勵,輸了就要付出代價,機會隻有一次,好好打,別讓我們這些觀眾失望。”
穆青坐在椅子上,蘇蕊和身邊五個男人全都露出興奮與譏笑的表情。
什麽是被當成猴耍。
什麽是小醜一樣被別人取樂。
我覺得我現在的情況,比他們可笑一萬倍。
“狗娘養的,讓你坑老子,我弄死你!”金牙成活動了一下手腕,緊接著,張牙舞爪的朝我衝來。
他身軀龐大,體重目測得有二百斤,跟我這種精瘦的身材相比,占了太多優勢。
而且,這是一場侮辱人格的猴戲,我根本沒有打下去的鬥誌。
金牙成毫不留情的猛撲過來,騎在我身上,兩手勒住我脖子,發泄似的罵道:“說了老子不想管這事,你恐嚇我,把我拖下水,你個害人精,什麽狗東西,讓你害我,讓你害我。”
砰砰砰,我的頭不斷的撞在地上,喉嚨踹不出一點氣,窒息與疼痛讓我大腦都失去了意識。
“認不認輸,認不認輸?”金牙成一邊打,一邊質問。
我用沉默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知道這是一場沒有勝負的較量,我打贏他,穆青就能說出我爸的下落嗎?
她明知道金牙成體格強大我鬥不過,還選擇這種方式,用意已經非常明顯。
她吃定了我,借別人的手來折磨我。
“大姐,我打贏了,是不是能放我走了?”金牙成起身,點頭哈腰的對穆青問道。
穆青點點頭,將腳下的一把匕首,踢到他跟前,吩咐道:“角鬥士的規則,勝利者必須在失敗的一方身上留下記號,你挑了他兩根手筋,我就放你走!”
聽到這話,我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手筋被廢,是無法恢複的創傷,一輩子都會落下殘疾。
“這、這不太好吧,我膽子小,還是幾位大哥來吧!”金牙成弱弱的退後幾步。
旁邊五個男人上前踢了他幾腳,將匕首塞進他手裏,罵道:“青姐的話沒聽到嗎,不挑他的筋,我就廢了你的!”
他們走過來,用力的按住我的四肢,我身體死死的貼在地麵上,感受到了水泥地麵傳來的冰冷與潮濕。
金牙成顫顫巍巍的走過來,嘴裏求饒,但架不住對方的恐嚇與威脅。
“兄弟,對不住了,咱倆之間也沒啥深仇大恨,但不廢了你,他們就要廢了我,沒準到時候你也一樣被廢,所以別怪哥哥我了,之前坑你的錢我會還給你,我們渣區有個醫生接筋的技術不錯,回頭帶你去看病,你別怨我!”
金牙成很害怕,拿著刀的手止不住顫抖。
最後他閉上眼睛,啊的大吼一聲,鋒利的刀子快速落下。
我咬著牙用力掙紮,但幾個男人力量太大,我根本掙脫不開,隻能絕望的閉上眼睛,接受悲哀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