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當即咬牙道:“怎麽不記得?那道士說的明白,你與姐妹中肖狗之人天生相衝,若一人飛入雲霄,另一人必沉入深淵,無可化解。水火不容,不死不休。”
段四冷道:“十八個姐妹,就隻有她一人肖狗。我若要得意,她必得失意。娘,你看,先前她在府裏由娘拿捏著,女兒事事順利。自從她第一次出府,莫名其妙嫁了人生了孩子,爹越來越看重她,她的夫婿竟也得了天緣做了皇上的紅人,還有自己的生意,越來越大越有名。娘,女兒我呢?卻是越來越淒慘,苦等了這些年,隻得做個側妃,還被人壓著翻不了身。段三的兒子越來越大,我卻苦求不得子嗣。娘,定是她的運勢好了,把我壓在了底下。不,不是,一定是她偷了我的運勢,一定是如此!”
劉氏沒說話,運勢這東西是能偷就偷的?
“那你想怎麽做?”
段四陰狠一笑:“娘,你不是跟我說過出手必要人命的巫咒之術嗎?”
劉氏一驚,下意識看看外麵:“我的小姑奶奶,這個是能隨便亂說的嗎?隻要沾一點兒,就要被砍頭的。”
劉氏頓了頓:“再說娘也隻是聽說,往哪裏去尋會…這個的人?”
段四咬咬唇,似下定決心道:“娘,這個我自能尋到人,你就別管了。但我要段三的生辰八字。”
劉氏大驚:“你怎麽會跟那些人有關聯?不行,娘不依,天家對巫咒之事最深惡痛絕,若是被人知曉了,別說娘保不了你,你爹就得親自捉了你去。”
段四心裏發急,眼珠子轉了轉,低聲笑道:“娘,你說我能從哪裏得知?我整日介在王府裏,出都出不來的。”
劉氏看她含笑的眼睛,恍然道:“難道是…王爺?可,他…怎麽敢?”
段四淡淡道:“王爺行端坐正,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要知道,平王借著外家的銀子可網羅了不少奇人異士呢。”
劉氏聽她這樣說,倒是相信,但她又擔心別的:“可你用那人做這事,被王爺知道了怕是起隔閡。咱們還是想想別的法子吧。”
段四撒嬌道:“娘,您女兒有這麽蠢嗎?我不會托外麵的人去幹這事嗎?反正那人隻要有錢就做事的。”
劉氏還是不放心,被段四纏了會兒才答應。
“她的八字我就有,等你走時寫給你。”
段四忙又道:“還要她的貼身之物,頭發指甲最好了。”
劉氏犯了愁:“這倒是難。她回來後隻呆在樂園裏,你爹還讓人不得去吵她。樂園的下人都是她帶回來的,還有侍衛專門守著那院子。”
段四聽得又生氣了:“這是當上菩薩了。娘,您可是她母親,總能見她一麵的吧?”
劉氏搖頭,你爹擋著呢。
段四怒了:“爹也太護著她了!”想想擔心問道:“娘,爹還是對你…”
劉氏歎氣。
段四又氣了:“娘,您等著,等我做了正妃…”
劉氏聽見這話,心思動了動:“你說要是拿了王妃的八字和頭發去…”
段四都笑了,娘有時候真是…
“娘,您說什麽呢?那是王爺的人,我拿王妃的八字去…真是…您剛才還擔心被人知道跟我有關呢,您就不怕那人算出那是王妃的來?”
其實,段四還真有那個想法。但柳王妃得知自己有孕後,立即將正院守得跟鐵桶一般水潑不進,柳家緊跟著送了幾個有本事的婆子來,日防夜防。等肚子裏的胎兒被斷定是男嬰時,徐貴妃更是派了兩個自己的心腹婆子寸步不離。別說是頭發絲,徐貴妃周邊三丈以內,絕對沒有二心的人。
段四那些個小主意自然打不成了,所以她急著回娘家,也是要借機做別的事。
“哎喲,”劉氏懊惱一聲:“娘這腦子真是…”
段四無奈道:“娘,您就別記掛著女兒那邊了。您隻要記得,隻要我爹支持我,我就永遠在端王府有一席之地。”
劉氏又犯了愁。
段四看她的模樣,也跟著犯了愁。
樂園的楊念慈莫名有些心神不寧,段四臨走前那怨恨毒辣的目光,一直在她心裏掃來掃去,掃得她心神難安,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現在,軒轅沒在身邊,甚至出了京,若是段四耍什麽手段…楊念慈不怎麽相信其他人啊。
楊念慈起身又將人趕到院子裏去,關緊房門,站在地板中間,輕聲道:“咳咳,今日是哪位兄弟在這裏呢?出來說說話吧。”
暗地裏的人想死,老大不在,大嫂要跟咱講“悄悄話”?咱還不想這麽快就離開美好的人世啊。
任憑楊念慈喊了好幾遍,屋裏沒有一絲動靜。
楊念慈惱了,自己跟個神經病似的對著空氣說話,暗地裏那人是不是覺得猴戲很好看?
“不出來是吧?好,等我男人回來,我得好好說道說道某些人是如何的玩忽職守不把他命根子一樣的女人看在眼裏!”
暗地裏的人眼角抽了抽,命根子似的女人?大嫂這詞用的…
想想,這位黑衣蒙麵人輕飄飄翻了下去。
楊念慈…果然在房梁上。
“怎麽稱呼?”
蒙麵人摸摸腦袋:“大嫂,老大走前跟兄弟們特地吩咐了,沒事不能在您跟前露麵。大嫂想必您也知道老大遇上您的事兒,那心眼小的都看不見。”
楊念慈瞬間甜蜜了。
蒙麵人不好意思道:“所以,大嫂您有事趕緊說,我趕緊給您辦去。可回頭您可千萬別跟老大說啊。老大下手毒啊,把人往死裏整啊…”
楊念慈忽然覺得有些愧對麵前這雙明亮的大眼睛了。
“…當然,兄弟們也手黑,不會隻受著就是了…”
妹的!自己有什麽好愧對的!這就是一群二貨吧?
楊念慈咳了聲,正色道:“有件事拜托你們。”
蒙麵人立即抱拳:“有事兒大嫂您說話。”
楊念慈皺眉道:“今日來樂園的那個瘋婆子,你知道吧?那是我爹的四女兒,嫁到端王府當側妃。”
蒙麵人道:“知道。老大都給兄弟們交待清楚了,那女人毒得很,幾次三番對大嫂動手,以後有機會弄死她。”
蒙麵人說的那個斬釘截鐵,讓楊念慈好生感動。
“大嫂放心,現在雖然不弄死她,但兄弟們絕對不會讓她再害大嫂的。”
楊念慈再感動,點點頭道:“我自是相信你們。你們老大跟我講過了,上次在餘府,就是你們救了我。好兄弟,等你們老大回來,我請你們吃飯,大嫂帶人親自下廚。”
蒙麵人立即歡脫了:“好呀,好呀,大嫂,兄弟們早想吃你親手做的愛心早餐了。每次老大吃了後,笑得都跟傻子似了。”
楊念慈…所以,你們都想當傻子?
“沒問題。”那個好做,不必親自動手。“你幫我找個兄弟跟著段四,我看她憋了一肚子壞水,沒準是衝著我來的。咱不能隻等著,還得主動出擊。”
蒙麵人應了:“好。我立即找兄弟去跟著她,不會讓她覺察。要是她真的動了壞心,不用老大發話,咱兄弟們就弄死她。雖然麻煩了點兒,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楊念慈…突然感覺自己好黑暗。
蒙麵人歡快的又翻了上去。
楊念慈忽然秀逗想,自己洗澡的時候…立即搖頭,軒轅都不願自己跟他們直麵說話,怎麽可能會讓他們連那幾個特殊不便的地方都跟著,當然是在外麵守著了。
楊念慈頓時覺得高大上起來,這是國家領導人的待遇吧?
等人潛伏到正院後,段四已經跟劉氏商量完機密,喊了人進去,話題一直圍繞著爭寵兒子兒子爭寵上轉。
聽得男人不耐的掏耳朵,這些大家閨秀最討厭最不堪了,看著個個跟仙女似的,可都是靠男人才能得活整日圍著男人轉的藤上花,還心黑手毒,可得讓兄弟們離遠點兒。還是大嫂那樣的好,老大沒找她之前,人家自己帶著孩子一樣活的風生水起有滋有味,這才是好男人該討的好婆娘,能撐起一個家啊。
楊念慈有了自己人潛伏過去,心裏才覺得安全些,想了許久,決定既然已經跟段四在人前撕破了臉,那沒必要裝聖母,趁機告狀才好。讓人留意段相一回府,她就去了外書房。
從樂園去外書房,絕對的得天獨厚,楊念慈的腿腳自然比劉氏那邊更快。尤其為了能第一時間告狀,楊念慈讓雷神在府門前等段相,說有要事要到外書房相商。
劉氏派的人守在內外院門口,連段相的一片衣角都沒看見,隻見得三小姐向著外院去。
楊念慈見了段相,頭一次客觀公平的將與段四的衝突講了遍,直言道:“爹,我可是說的明白,在我出現的地方,隻要我有法子,就不讓她出現。雖說我嫁出去了,可我還是您女兒,還是這府裏的一份子。當然,她也是您女兒,要您開口您也為難,隻要您不說話,我自己趕了她走。”
楊念慈臉上沒有嬌橫,沒有癡纏,隻有忍到極點的不滿和怨恨。
段相心裏揣測,嘴上就問了出來:“她是太過了些,你就如此討厭她?”
楊念慈冷笑,這是試探自己呢?
“爹,我怎麽會討厭她?一個狠心買凶要我命的人,嗬嗬,討厭?是痛恨!我痛恨她!”
段相大驚:“你說什麽?”
楊念慈也不再隱瞞:“我落水那次的事就是她搞的鬼,楊浚派人去調查了,抓住了搗鬼的人,親口說是她做的。”
段相心思急轉,楊浚知道,那豈不是那位也知道了?唉,罷了,還以為能遮掩一二,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按惜兒所說,彤兒如今仍是一心要對付她,真是…不可理喻。
楊念慈著惱又苦悶:“我到底怎麽惹著她了?以前的事兒我又不記得,好吧,就算我惹了她她要我拿命償還。但是,爹,我被她和後娘趕出去時,臨產了還被人打劫推到石頭上昏死過去,若不是被溫大哥救了,就是妥妥的一屍兩命。她們也太狠毒了,連我肚裏的孩子也不放過嗎?”
段相沉默,他倒是知道原因,才更覺得四女兒心狠手辣不可理喻。
“那搶劫推你的人…”
“哦,楊浚順手問出來了,跟害我下水的是一夥人,都是你寶貝四閨女指使的。爹啊,你信不信啊?”
段相心裏點頭,想來當初自己人去調查惜兒落水一事時被人暗地裏指引應當就是楊浚出手的了,難道,那時候那位也都知道了?楊浚不敢隱瞞的。
段相心頭蒙了一層陰霾,第無數次的後悔沒管教好四女兒,暗歎一聲,這個女兒就當沒生過吧,自己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你放心,段側妃以後不會出現在咱家了。”
楊念慈睜著溜溜圓的大眼睛:“爹,你舍得?她可是你親生的。”
段相莫名看了她眼:“你來跟爹說這些不是讓爹這樣做的?”
楊念慈詞窮,摸摸鼻子:“我隻是憤慨,要是爹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啊。”
段相更加莫名的看著她,可見段四長成這般全是劉氏的問題。都是一個爹生的,惜兒還沒親娘看護著呢,兩次都差點兒被害死,還有小楊康,隻是聽到自己要舍棄段四,就又心軟了,真是…不爭氣!段相覺得這不爭氣又挺讓人心暖的。
可與之相比,段四卻因為那樣齷齪不堪的原因雇凶殺人,還是自己的親姐妹,段相覺得自己也太心軟了,態度太不堅定!
“我怕她做出什麽驚破天的大事來,自己討不了好更連累你們姐妹。她犯了如此重罪,”段相頓了頓,愧疚看了眼楊念慈:“爹…顧念骨肉親情,隱瞞不報,也算是全了父女情誼。”
段相定定看著楊念慈,半天歎息道:“爹已經除了她的族譜。她自決定嫁入端王府那天起,就不再是段家人了。”
楊念慈大驚,被娘家驅逐?這是很重的懲罰了吧,尤其是段四雖然嫁了人但她唯一的靠山後台就是段相啊!
“她不知道吧?”
段相點頭:“爹並未告訴別人,看來,到了該讓她們知道的時候了。”
楊念慈現在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段老爹是個果決堅定的人,應該不用自己安慰吧?
段相輕輕一歎:“你先回去,讓爹坐一會兒。”
楊念慈乖乖回了樂園。
剛一回去,端茶喝水的功夫,楊念慈眼角看見牆邊插著的花枝子動了三下。
“你們都出去,我要靜一靜。”
人都推出去,楊念慈關緊門窗。
蒙麵人隨即溜下來:“大嫂,那娘倆兒不知謀劃什麽,你千萬別跟她們出去啊。”
楊念慈一愣:“什麽意思?這就開始算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