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慈對製香著了迷,鬧騰著要照著古書上的法子做香。因要用很多藥材香料,楊念慈還特地跟府上的大夫打了招呼。第一天製香,乳母很快就帶著人將樂園最角落的兩間屋子收拾出來,請渾身怪味兒的楊念慈遷進去。
西瓜每日要到小院那邊指導香膏的事情,青杏綠桃碰碟碟碎的神奇體質也幫不上忙,甜李香橙倒是能打下手呢,可院裏的日常事務又離不了,乳母和魏媽媽現在是小楊康的專職人員。楊念慈又信不過其他人,每日隻好拉了冬棗一起。幸好冬棗看著指頭粗大,但著實靈巧,幫楊念慈稱個料加個火的,把握的分外到位。
自此,樂園那一角便再也沒人願意靠近,一牆之隔的相府那邊的花園子也絕了人跡。
兩人回了屋裏不洗漱換衣,小楊康是絕對不讓抱的。有次,楊念慈逗他,非要抱他,小楊康大怒,竟然吐了口口水。
楊念慈一呆,也怒,衝著小屁股就狠狠打了一巴掌,現在就嫌棄親娘,以後還怎麽指望他養老。
一屋子人用譴責的目光盯著楊念慈,直盯著她心發顫,聞聲而來的冬棗一身清爽的抱過小楊康,很淡定的來了句:“你很臭。”
小楊康圈著冬棗的脖子連連點頭。
楊念慈悲憤,決定兩人餓一晚上的肚子,誰攔著都沒用,段相來求情都不行。還將兩人關在玩具間裏,不準人去看。
半夜,心狠的楊念慈心疼了,踮著腳尖走過去,扒著門縫兒往裏看,氣個半死。
桌上放著粥碗小碟,擺了大半桌子,冬棗仰天睡著,四肢大展。小楊康更自在,竟是趴在冬棗身上,小臉就放在冬棗的胸膛上。
楊念慈恨恨的呸了一口,這就是有奶就是娘嗎?仗著胸大欺負人啊?再不擔心的轉身離去。
她沒看見冬棗在她轉身後,眼皮子就張開來,小心翼翼的從脖子裏掏掏掏,高聳的胸立即平坦下來,摸了摸小楊康的身子,才真正睡去。
溫翔被楊念慈請了進來,段相自然沒法攔。楊念慈是真的想開個衣裳鋪子,尋他入夥。
溫翔聽了她的想法詫異道:“妹子怎麽想著專做男裝?女裝不是更好更掙錢嗎?我看妹子以前畫的花樣子很是合適。”
楊念慈說的坦然:“我是個女的,讓我整天去研究怎麽讓別的女人變得更美,我心裏能舒坦?還是做男裝吧,而且,市場專一了,才更容易做出品牌。”
溫翔嘴角抽抽,你的脂粉鋪子不是更容易讓別的女人變的更美?可沒問出來,這貨絕對說不出什麽能入耳的答案來。
溫翔思索還是答應了,皺著鼻子說了句:“什麽味道兒?妹子,是不是隔壁有隔夜飯餿了?”
楊念慈沉默半天,說了句:“冬棗沒刷牙。”
一旁的冬棗…
僵住的溫翔…
楊念慈看著上輩子自穿越來就朝夕相對,這輩子卻很快分隔的男人,心裏很是感慨。如果說,現在就徹底擺脫溫翔,不是沒有可能。據楊念慈分析,段老爹是真心對自己越來越好了,也是真心對待小楊康的。
可她的心始終放不下。關於小楊康的身世,她壓根就沒完全相信段老爹。上輩子死後在溫翔書房裏看到的那個男子畫像成了楊念慈的心底陰影。她隻怕哪天即使不是麵對溫翔,而是突然冒出來別的居心叵測的人,自己護不住兒子,或者哪天段老爹突然靠不住了,溫翔便是兒子的一條退路。她相信,溫翔看在他心上人的麵子上,定會照顧好他…就怕把他照顧成彎的。
但喜歡預先找後路的楊念慈還是果斷的決定跟溫翔交好,讓他為小楊康鞠躬盡瘁。
溫翔顯然也是想把著楊念慈不放的,在去過相府一次後,問過了楊念慈,準備了豐厚的禮物,以楊念慈義兄的身份與餘府攀起了交情。
餘府知道他救了楊念慈和小楊康兩人性命,自然座上賓相待,而交談後發現,此人雖是商人,卻一身學識絕不弱於餘啟宏,又談吐大方有見地,餘家男人很是驚喜,跟他也親熱起來。
楊念慈聽到後隻是淡淡一笑,上輩子,溫翔酒醉後失態,曾狂言道,考取狀元猶如探囊取物,自己當時還當他吹牛呢,可現在看來,他的確可能有那個本事的。
楊鐵蘭某天飯後偷偷跑了來,伸著滿是針眼的十根手指頭跟她哭訴,自己天天被逼得繡花樣子,手指頭負傷累累伸不直了,娘說了若是不能繡出像樣的花樣來,就把自己的鞭子扔了去。那條鞭子是楊鐵蘭的命根子啊,楊鐵蘭認命的天天捏針才今天才受不了的跑來。
楊念慈哈哈大笑,吩咐人取了家夥什來,給她做保養,一邊逗她,要不我去跟表哥說,讓他給你求情去?
楊鐵蘭立時甩了她一臉的濃稠液汁。
楊鐵蘭沒偷懶多久,侯夫人身邊的婆子就殺了過來抓人,正是老是板著臉走路虎虎生風的威風媽媽。
楊鐵蘭一看見是她,腰就被抽去了骨頭,苦著臉乖乖回去了。
再就是段大約著楊念慈出去喝茶來著,說是姐妹散心,實則是為奶娘的事兒感謝。見到楊念慈的目光既感激又詭異,把她上下打量了三遍才悠悠歎了口氣:想必妹夫定是個強人啊!
楊念慈囧了,這是什麽意思?
兩人就育兒經交流了半天,段大在這些事兒上簡直是楊念慈說什麽就信什麽,好懸沒拿筆記下來編個小冊子天天背誦了。
為什麽楊念慈戀愛都沒談過,卻知曉這麽多事情?
說起來一把辛酸淚啊。第一世時,楊念慈在混出頭能優雅的獨立生活前,為了讓自己的生活不至於捉襟見肘,什麽事兒都做過,包括討好身邊的女性生物,女同學,女學長,女同事,女上司…嗬嗬,為什麽是女?不是男?因為怕被男的身邊的那個女的無情的滅掉。
楊念慈費盡心思處心積慮投其所好的要跟她們親近,隻求她們能順便照顧一下自己。那怎麽親近?簡單,說她們想聽了,給她們想要的。一直到楊念慈變成大齡女青年穿越到這個時空,她的女性圈子裏的話題,從學習,吃穿,戀愛過渡到結婚生子小三…楊念慈為了能說的上話,別說網上看論壇,還跑過圖書館查過資料,要不,給楊鐵蘭上課時,那些專業知識怎麽能說的那麽詳盡呢。
為同事上司解決過孩子不吃飯不聽話若幹問題的楊老師,麵對段大,毫無壓力呀。
段大滿意的回了尚書府,還約下次有空再來,楊念慈也心情極好的帶著謝禮回了相府。
而這時,距離嫁妝事件一個月了,段相對劉氏的懲罰才姍姍而來:禁足一個月!
楊念慈撇嘴,這算什麽?劉氏在院子裏禁足三個月都是丫鬟婆子鞍前馬後的伺候著,不出來還省了鞋底呢。難道劉氏將段老爹在床榻上策反了?
乳母卻笑的肚子疼:“小姐喲,就是劉氏不被禁足,她也下不來床了。”
原來,段相隻是不想讓劉氏被罰和二夫人的嫁妝扯上關係,才遲遲未動。事情差不多平息了,他令劉氏將自己私庫裏的東西分成若幹份,親手給各院姨娘送去,全送了人!
劉氏一聽,就軟倒在地直叫心肝疼,可無法,起來後還不是乖乖的去送,姨娘謝一次,她的心就被刀捅一次,回到正院還沒進屋,劉氏就慘白著臉躺地上了。
楊念慈聽了莫名想起第一世時在哪裏聽到的話:他在意的全部拿走。
段老爹實在高明,打蛇打七寸,不愧是丞相!
也不怪段相如此作為,劉氏隻是小縣官之女,又是以妾的身份進的相府,入府時身上隻帶了家人湊的幾十兩銀子,這些年就是放高利貸也不可能將一間私庫全堆滿吧?定是沒了公裏的財務。
段相在看到滿滿當當的小私庫時,心裏倒不是那麽憤怒。愛財,在他看來沒什麽,他也樂意自己的女人生活富足。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或者說劉氏隻是貪了公中財務,段相都沒那麽生氣。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動了二夫人的嫁妝更被餘家發現了。
沒錯,得知那對花斛的來曆時,段相就萬分肯定餘家覺察到了什麽。
要說,段相最不想在誰麵前丟人,那就是餘家、秋相、武寧侯,分明就是冤家、敵人、死對頭啊。若是在秋相麵前丟了人,他回頭就能設套讓秋相丟更大的人。若是武寧侯,他也敢跳著腳罵兩句。可餘家?嗬嗬,那是正正經經的嶽父家,當年鬧僵的時候,段相都不能說一句過分的話,更遑論如今。原本段相是早早打定主意,兩家人老死不相往來的,至於段英惜,把她嫁出去後隻當沒生過這個女兒。可世事難料,他一方麵要留住她,一方麵也是真的愧疚要補償她,這樣一來,就不能與餘家破裂,反而得修好…
偏偏劉氏做出了此等事宜,段相隻覺得自己在餘家人麵前低了一頭。
而這些時日巧遇武寧侯,雖然對方看著和平日裏一樣,實際也確實和平日裏一樣,但段相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在鄙視嘲諷自己…
況且,這事兒若是被秋相知道,嗬嗬,自己的臉…
所以,段相等了一段時日後才發泄了自己積蓄已久的雷霆之怒,然後,劉氏辛辛苦苦十幾年,一朝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