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慈驚住了。什麽,這是二夫人的嫁妝?豈不就是姐的銀子啊啊啊!
“乳母,快說怎麽回事?”
乳母冷笑一聲:“小姐,這可不是凡物。這玫瑰佩是有來曆的,是先皇賜給餘家的。一共兩隻鴛鴦配,珍貴的很。當年你娘出嫁,老夫人娶了其中一隻添了嫁妝裏,另一隻給了舅夫人要當傳家寶傳下去的。現在這隻玉佩本應鎖在庫房的,偏偏到了外邊…哼,舅夫人的花斛在劉氏屋裏,玫瑰佩又在劉氏女兒身上…小姐,您說,夫人的嫁妝還剩下多少了?到了哪兒去?”
楊念慈怒:“姐的銀子啊!”
乳母嫌棄道:“我早讓你跟相爺討過來,你就是不開口。現在好了,不知道能要回幾件呢?”
楊念慈冷笑:“當然是一件不少的討回來,還要帶利息的。乳母,你別急,讓我想想。”
楊念慈扶著額頭皺眉想了半天,拍手道:“有了,管教劉氏給我吐出來還討不了好去。乳母,給我梳妝。”
乳母激動:“咱們叫上相爺去跟劉氏對峙?”
楊念慈神秘道:“那多麽意思,自己出頭又累得慌。乳母,你隻管看好戲吧。咱們按計劃先去侯府。”
乳母想問,也知道她不會說,按捺下來,給她整妝。
一行人才出了門子,馬車就是猛的一停。
楊念慈捂著額頭怒,怎麽自己老是坐在車上時出意外!
門簾一掀,一個人闖了進來,拉住楊念慈的手不放。
“啊――啊?楊鐵蘭,你幹嘛?嚇死我了。”
楊鐵蘭一看就是來得急,小臉紅紅的還在喘。
楊念慈取笑她:“我正要去你家給你道喜呢。你怎麽就來了,嘖嘖,來討好我了?還是問我表哥的事兒?”
楊鐵蘭臉色頓時一白,“跟我去餘家說清楚。”
楊念慈傻了:“說什麽?”
“退親!”
“退親?啊啊啊,楊鐵蘭你瘋了?我表哥哪點兒配不上你,你敢不要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我跟你講,不待不認賬的啊!啊,對了,這是賜婚,不能反悔的!你給我回家繡嫁衣去!”
楊鐵蘭不管楊念慈說什麽,隻咬著唇不語,催促車夫快點兒走。
等餘家人都聚到一起,除了餘啟寬太小被排除外,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著楊鐵蘭。
楊鐵蘭一臉的倔強,直直著眼前的餘老爺子:“餘老爺子,餘大人,餘夫人,餘…大公子,這門親事不妥,鐵蘭特來退親,請你們不要怪罪。關於聖旨,鐵蘭會親自去說,不會連累餘家分毫!”
餘家人一時沒出聲,餘啟宏臉色莫名,輕輕問了句:“為何?”
楊鐵蘭扭過臉,不敢看他的眼睛。
餘舅母冷了臉,不禁想到聽來的消息,這是舊情難忘?
楊念慈插話“表哥,不是我說你,昨日你若是用了我的人我的披風,這會兒哪有這事兒啊?”
眾人服了,那這會兒迎來的就是探花郎腦子有病被革除功名的聖旨吧?
楊鐵蘭喊她:“惜兒,你別打岔兒。”說完,深吸一口氣,有些艱難但又堅定道:“餘家才進京沒多久,京裏的傳言想來沒聽到。我自幼訂了門親事,是卓家的大公子。為了他,我,我,我…我做了很多不應該的事兒,不僅將貴為郡主身為侯府嫡女的自己貶低到了塵埃裏,還累得家人臉麵盡丟,聲名狼藉,在外人麵前抬不起頭來…關於我的荒唐事,至今茶樓酒館裏都有人笑談…餘大公子才高儒雅,端正磊落…鐵蘭配不上,當不起…特來退婚。”
楊鐵蘭說著自己的往事,特別痛苦難堪,可她不想一個大好青年被自己連累成為京城笑柄,那豈不是毀了他的一生?自己是準備老死在家的,還是不要禍害別人了。
餘家人一時靜默,沒人說話。
楊鐵蘭眼底死死壓住淚水,鞠了一躬,要轉身離開。
餘舅母開口了:“說完了嗎?”聲音很是溫和,沒有半點兒嫌棄。
楊鐵蘭驚訝的抬頭看她。
餘舅母對著公公和夫君笑笑:“爹說的沒錯,楊家都是實在人。這丫頭更是實在的發傻。”
楊鐵蘭詫異的微張了嘴巴。
楊念慈笑著把她拉到一旁坐下。
餘舅母笑著對她道:“你的事,我並不是一無所知的。”
楊鐵蘭低了低頭。
“雖然我們在外地,可跟京中的友人也有書信來往,京裏的八卦我也是知道一二的。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是好是歹,我們幾個經過事兒的大人還是能看出一二的。”
楊鐵蘭不由聽呆了。
“昨日,你家人來餘家,言語中透漏出幾分結親的意思。”楊夫人又笑了:“要不,怎麽說楊家是實在人呢。你的事兒,你祖母和母親都跟我說了,雖不詳盡但也不差。”
楊鐵蘭紅了紅臉。
餘老爺子也笑:“這不是有個實在家長嘛。侯爺也跟我提了,將你那之前的婚事講了清楚,沒什麽大不了的。誰沒做錯事過,走岔路過,改過來就好。”
楊鐵蘭眼裏的淚水唰的流了下來。
楊夫人道:“之後,惜兒也跟我好好講了講你,是個好相處的,性子好人也好,那還講究什麽?”
餘老爺子又道“我也問過宏兒才給你祖父去的信兒。”
楊鐵蘭不由淚眼朦朧的看向餘啟宏。
餘啟宏笑著衝她點點頭:“你是個好姑娘。”
楊鐵蘭頓時哭得凶了,拿手狠狠捂著嘴。
楊念慈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原來你是鬧這個啊?有什麽大不了的。誰沒遇見過渣男啊。姐跟你說,這女孩子啊,結婚前處個三四個對象是正常的,鍋和蓋配不配,總得試試吧…”
餘舅母聽得頭暈,別將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兒帶壞了。
“惜兒,我看你還是先送蘭丫頭回府吧。婚前,不好…快去吧。”
楊鐵蘭頓時不哭了,羞得滿臉紅。自己沒過門呢,孤身一人闖來婆家,傳出去又給人添了下酒菜…
楊念慈點點頭,扶著她往外走。
楊鐵蘭卻硬著頭皮走到餘啟宏麵前低聲問:“你真的不在乎我以前的事兒?”
餘啟宏毫不猶豫的點頭。
楊鐵蘭扭捏道:“那我保證,以後隻…你。”
餘啟宏紅了臉:“我也一樣。”
楊鐵蘭的臉頓時紅透了。
楊念慈涼涼旁白:“話說這光天化日,大庭廣眾,眾目睽睽…”
楊鐵蘭立即拉著她往外跑。
楊念慈一邊蹌著步,一邊回頭喊:“舅母,給我留飯啊,我立馬回來。”
眾人…離飯點兒還遠著呢。
餘舅母笑道:“蘭丫頭這一來鬧,我反倒更放心,更喜歡她了。”
眼角就瞥見餘啟宏紅著耳根子默默溜了。
餘舅舅也笑:“經過事兒就穩重了,這樣想來,也不錯。”
餘老爺子點頭:“別看武寧侯凶,但他人好。教出的孫女也不賴,那家什麽人真是瞎了眼,咱算是揀了便宜。”想想又道:“我怎麽恍惚覺得惜丫頭變了性子?”
餘舅舅餘舅母無語,您老現在才看出嗎?
武寧侯府。
楊鐵蘭進門見祖父祖母娘親擔憂的看著她,臉上一紅,跺了跺腳,嬌嗔道:“你們怎的不早說…”害的她丟了好大的人。
臉上燒得不行,楊鐵蘭捂著臉奔回小院。
楊夫人鬆了口氣,看來餘家確實不在意。公公說的對,蘭兒這一去退親,既能試出餘家的真正態度,又能讓餘家知道自家女兒是個心思純善的。看女兒羞怯怯的模樣,對餘家也是滿意的吧?
楊念慈沒追進去,望著楊鐵蘭的背影歎氣。
楊夫人一口氣又提了上來:“惜丫頭,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武寧侯和侯夫人也緊張的望過來。
楊念慈又歎:“蘭兒純情吧,我表哥也是個雛兒,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兩句話,就一個個紅的跟蝦子似的。真是急死我了。”
三人默…
楊念慈喊冬棗將賀禮搬進來,說了幾句吉祥話,婉拒了楊夫人的留飯就奔回餘府。
姐的銀子分分鍾都危險啊!
飯後,隻留了餘老爺子餘舅舅餘舅母楊念慈和乳母在大廳裏,其他人都退的遠遠的。
餘啟寬嘟著嘴不開心,被餘啟宏一個爆栗牽著走了。
楊念慈拿出玫瑰佩,餘家人驚叫了聲。
乳母就將事情一一講來。
餘老爺子氣得哆嗦:“好個段正淳,竟敢如此糊弄我餘家!”
楊念慈搖頭:“我爹死要麵子的,這事兒他肯定不知道。定是劉氏自己搞的鬼。”
餘舅舅點頭,段相的確是個愛惜羽毛的人,關鍵是他的政敵秋相一脈死死盯著他呢,治家不嚴這麽大的把柄段相傻了才往他手裏遞。
餘舅母狐疑:“那對花斛可是你母親的心愛之物,我記得以往擺在她屋裏的。現在就放在正院廳裏,你爹看不見?”
楊念慈靜了靜,微諷道:“我這麽活生生的一個大活人,還是他親閨女呢,他過去不一樣看不到?”
眾人不說話了,段相這是自動摒棄所有與二夫人有關的東西啊。
餘舅舅冷笑:“他可千萬別知道,否則…”
楊念慈突然來了句:“舅舅,否則什麽?他是你上峰的上峰,你能拿他怎麽辦?”
餘舅舅好心涼。